第287章 思想政治
袁有容剛說完,二周和黃宗羲都是心情複雜。一來,他們對這種恩威並濟的手段心有不滿,總有種能力不被認可的感覺。
二來,由於已經開口要效忠新皇,加上對新奇的知識又充滿渴望,這使得他們不得不按下心中的煩悶。
而教室內一百五十多位學員卻是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袁有容所看的方向。
此時,方以智笑着起身,朝着四周抱拳行禮:
“諸位,在下方以智,字密之,南直隸桐城人氏,喜交友,愛讀書,接下來的二十天還希望我等同心協力,能夠順利完成學業。”
由於方以智到了馬尼拉后,大部分時間都在醫學院討教學問,於是乎,大部分學子都不認識他,對於他的客套,也只有寥寥數人抱拳回禮。
方以智剛坐下,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黃宗羲也站了起來,他回身環視,嘴角微勾:
“在座的諸位,大部分人黃某都在紫陽、蕺山兩座書院見過,所以我等也算是老相識了。
對於接下來的學業大家不用擔心,有石齋先生和我的恩師蕺山先生兩位在,爾等的成績想不優異都難。”
聽這麼一說,所有的學子都是眼睛放光,作揖、感謝聲不斷。
劉、黃二人自持身份並未多言,只是起身微微行禮便再次坐下。而黃宗羲卻是給了方以智一個挑釁的眼神。
接下來,袁有容又宣佈了課堂紀律、教材領取事項和保密原則等事項就下了講台。
此時,一身黑色戎裝的伍辰皓走上講台,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是伍辰皓,接下來的《思想政治》課程由我講授。
思想政治的核心,就是解決為何要奮鬥,以及為誰而奮鬥的問題。
首先,我給大家講講西明的歷史。
西明是如何從一群被販賣的奴隸,在短時間內崛起成為強國的。”
聽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對學子們來說,西明這群人宛若是天上掉下的天兵天將,強大的不可思議,也神秘的不可思議,每個人對他們的由來都頗感好奇。
伍辰皓並不擅長華麗的授課技巧,他只是將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經歷的每一件事情,如實地與大家分享。
期間,伍辰皓說到了馬尼拉帆船上的不屈與抗爭,初到美洲時彷徨與迷茫,聖迭戈山谷阿帕切族的悲慘遭遇、亡靈谷的驚魂一夜、棕櫚泉奪取戰差點全軍覆沒。
還講到了凱賽達家族的奸詐,西班牙殖民當局的種族滅絕,講到了尼、英、法的出賣,歐洲天主教盟軍的聯合圍剿。
最讓眾人驚愕的是美洲那廣袤的疆域,數之不盡的金銀和豐富的資源。
學員們無論老少,一個個鴉雀無聲,目光緊緊鎖定在伍辰皓身上,臉上寫滿了專註與敬畏。
他們的神情隨着伍辰皓講述的故事起伏不定,時而悲憤交加,時而傷心落淚,時而緊張焦慮,時而驚嘆不已,最後各種表情又化作無比的暢快和亢奮。
當故事接近尾聲,伍辰皓停頓了片刻,努力平復內心的激動,沉聲說道:
“西明的崛起與東明的衰敗,為我們揭示了一個道理:固步自封,自詡為天朝上國,一旦失去了開疆拓土、銳意進取的鬥志,就只能步步走向衰亡。
因此,永不滿足,永遠在征途,永遠熱淚盈眶,持續在各個領域中保持凌厲的鋒芒,成為了我們西明的開國精神,我們稱之為擴張精神。
在西明,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徹底被唾棄。
所以,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活得更長久,我西明治下的每一人都必須銘記:生命不息,擴張不止。”
話音剛落,教室里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年輕學子們激動得滿臉通紅,高聲附和着口號。
相比之下,劉宗周和黃道周二人卻是老淚縱橫,潸然淚下。
自秦始皇統一中原后,由於地理位置處於歐亞大陸東端,被高山、大海、沙漠等自然屏障環繞,中華的擴張受到了限制,對外擴張的動機日益減弱。
加之歷史上的朝貢制度和“華夷之辨”的觀念影響,中原多個朝代的君王常自視為天朝上國,認為自身富甲天下,其他民族則為蠻夷。
這種思想使得中華的統治階層和士大夫逐漸變得閉目塞聽,固步自封,缺乏進取之心的同時,黨爭和內鬥文化卻是日益盛行。
與此同時,西方列強積極向外擴張,通過掠奪美洲、非洲、亞洲的海量財富,發展資本主義和工業生產,迅速崛起。
伍辰皓按了按手,待場面安靜下來后,繼續說道:
“那我們究竟為誰而奮鬥呢?
或許有人會說,自小到大的教導都是忠君愛國,那自然是為了君王和社稷而奮鬥。
這話雖不假,但並不全面。因為從根本上說,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是為了自己和後代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奔波。”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他們不敢相信,如此自私的話,居然出自伍辰皓這位西明的高級將領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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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學子們忐忑的表情,伍辰皓卻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我並非有意試探諸位,也並非對君上心存不敬,我所講的觀點就來自於陛下。”
聽到這話,眾人依然不信,他們四處打量,直到看見坐在第一排最左側的袁有容表情平和,這才有些相信了伍辰皓的說辭。
此時,就聽伍辰皓繼續說道:
“但我等皆知獨木不成林的道理。一個人再強大,也無法與大自然的偉力相抗衡,更無法與整個民族的力量相比。因此,個人的利益與君王、社稷、民族息息相關。
換言之,個體若想安居樂業,需依賴君王的聖明、國家的繁榮以及民族的昌盛。
然而,聖明的君主並不常有,由士大夫和君主構成的朝堂也時常魚肉百姓,腐敗不堪。
但民族不同,自各位誕生的那一刻起,祖輩所構建的民族關係便已決定了你們的民族歸屬,你們的命運也與民族緊密相連。
所以,無論何時,為自己的民族奮鬥和努力都是正確的。
對此,陛下的觀點是,忠於民族應優先於忠於國和君。換言之,‘民族興亡,匹夫有責’。”
思量片刻,黃宗羲舉手提出質疑:
“先生,既然你說我等要忠於民族,可民族是什麼?若說的是華夏血脈傳承,可你們吸納眾多的異族進入中華一脈,又該作何解釋?”
這麼一說,在場的兩個蘇祿人和一個伊洛克人皺眉,他們紛紛側頭,冷冷地看着黃宗羲,用眼神表達着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