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11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哎!醒醒!麻煩您給我騰個地方!"謝菲讓我出去,出去是不太可能出去的,我直截了當去搖松崗,倒是嚇了謝菲一跳。

你知道嗎?神奇的事情是我現在記憶里能很清楚地記得松崗長什麼樣子,但是謝菲已經記不清了,我需要從記憶里拉遠了視角才能看清她的全貌——我很清楚地記住了松崗的臉,更清楚地記住了謝菲那個人,但是,隨着記憶力消退,她的臉已經變成一個模糊的影子了,我記得最深的是她的眼神,以及她在昏暗的燈光下跪坐在那裏清理衛生時候那個像和田玉跪像一樣朦朧溫潤的光影,其他的已經不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我已經活得太久,記憶首尾不能相連了。

松崗其實是一個瓜子臉的女人,她二十六歲,在這個團里只有三十歲以下的姑娘有資格住小帳篷,她和謝菲其實就算是最漂亮和次漂亮了,所以她倆住在一起,另外一個小帳篷里住着三個歲數也很小的姑娘,但是恕我直言我是沒臉看她們——過去那個社會非常坦誠直率,一個姑娘長得丑她自己心裏有數是不會特別僭越的,所以我遇到的僭越姑娘很少,她最多是不知道自己丑,你告訴她就好,她就再也不會糾纏你了——所以現在這個社會非常壞,首先是淡化了丑這個字的定義然後又讓你以為可以用其他方面的優勢比如性感有錢彌補這個劣勢,甚至可以整形——其實不行的,丑就是丑,那是骨頭裏的,除了把頭鋸掉我想不出任何能改變醜陋的方法——其實美貌也一樣,呂雉執政的時候整戚夫人用的就是我說的手法,把她五官全部削平,四肢砍掉只剩一個軀幹,這樣總算遂了她的意摧毀了戚夫人的美貌——摧毀醜陋需要付出的代價其實差不多。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松崗特別丑讓我噁心,其實是說她還挺好看而且很...很體貼...我把她搖醒了,她看了我一眼也沒多說話,從被窩裏爬出來披了一個褂子就出去了——她只穿着一個很小很小的背心和一條秋褲(不知道秋褲是啥嗎?大約就是噁心版的打底褲,既不緊身,又很褶皺,穿着又像拉在褲襠里,我懷疑這就是松崗的主要穿衣風格——讓別人沒有慾望)掉頭就走沒有二話,活像一個憤世嫉俗的老炮——

"你看她!她還生氣起來了!話都不說一句!"我跟謝菲講,但是她不理我。

"你想我不想?"我又問她,我覺得她應該是想我的,因為昨晚她才對我巨蟒攪大缸。

"你拿個馬扎放到門口。"謝菲命令我,我當然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會碰到一張喜氣洋洋的笑臉,結果卻是她的冷冰冰——她一動不動,表情就像雲岡石窟里的如來(對不起如來大哥,實在沒文采找不到更貼切的比喻了),雙手抱在胸前就像停屍房裏的死屍,除了胸前輕微的起伏壓根看不出她是個活人——我想不明白怎麼昨晚對我那麼好的她今天怎麼這樣,但我確實也對她沒有什麼想法,就沾了點口水去糊她眉毛,然後只是靜靜看着她的臉——心裏萬馬奔騰,可是表面上靜若處子。

她要是問我為什麼用口水沾她的眉毛,我就告訴她貓頭鷹會數人眉毛,數完了這個人就嘎掉了——但是她不問我,我只能默默看着。我說過已經記不清謝菲的臉了,但是我能記得她那個非常粉嫩飽滿的嘴唇,淡到發白,就像跟我沒什麼關係、從來也沒過什麼關係一樣淡定地在那裏擺着——不能碰哦,碰了就會頭暈眼花跌倒在地,我心想,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是很丟人的...

但是別的不一定就不行吧...我這人腦子一向比較靈活,總喜歡耍點小聰明,嘴巴不可以,玩玩她的手吧——我伸手進去被窩掏出來謝菲的一隻手把玩起來,進而發現她的胳肢窩其實有一些細細碎碎的絨毛,就像我後腦勺每次理髮師傅都會給我颳去的那些,然後我就那麼玩着謝菲的手,坐着凳子在她腦袋邊,把她的手枕在我臉下面趴在床板上,莫名其妙就睡著了...

過去咱也是睡眠之虎來着,但凡有點機會就會睡着。

我是被謝菲弄醒的,她扭着我耳朵拚命拉,我被她搞醒來煩得要死——你們去搜韓國起床氣,有個哥們兒睡著了女朋友在他胸口打蒼蠅把他弄醒,他揍了女朋友一頓,然後去局裏拿了一些槍和手榴彈,弄死了五六十號人...

所以別人睡著了你把他弄醒是要出人命的——

"幹嘛?"我問她。

"你...你去那個被窩睡...這麼冷,要感冒了..."其實我今天穿的是新裝備,一個T恤和一個厚實的牛仔外套,身上談不上冷,最多就是腳凍得冰涼——

"爬!我才不要去別人的被窩睡覺!你就讓我這麼趴着吧,我挺好的——在你身邊我就夠了——睡別人的被窩?拉倒吧..."

"那你...你嫌棄我嗎?要不要跟我擠一擠?"謝菲問我。

當時,除了我媽和表姐妹一類的親戚我沒有和別的女人睡過覺,而且極力避免——不是沒機會,是不願意,我才不要跟相貌平平庸俗透頂的女孩睡到一個炕上,丟不起那個人——但是謝菲這麼一說我感覺眼睛裏面放出來興奮的光,二話沒說就鑽進去了,進去了以後才開始脫衣服——

"你幹嘛..."她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幹嘛,你幹嘛讓我進來?我心想,然後繼續不斷脫衣服,脫到只有內褲我才停下來,往謝菲身上一貼——她那時其實穿着一個小弔帶和一個很薄的睡褲,但是略等於沒穿——起先她是仰面朝我的,這時候覺得不對勁,翻了個身背朝我了——其實更得勁——我一直就有生理反應,這個時間已經熬不住了——

"小屁孩!處男?"她伸手過來往我肚子上打了一拳,問我。

"身經百戰好吧..."

但是我沒有說完,因為謝菲很迅猛地轉身過來跟我接吻,搞得我天旋地轉,接着又是男人的那個關口,我幾乎要死掉了——在那之前我認為我的身體、思想、靈魂都是我所可以掌控的,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只覺得天旋地轉,所有的時空間、物質、思想、感受都失去了意義,我因為自己的無能痛哭起來,覺得特別丟臉特別委屈,因為我一向是個猛男怎麼可以這樣軟弱——謝菲像大姐姐一樣哄我,捧着我的臉告訴我第一次是這樣的,你緩緩第二次就好啦如此等等...我不信,但是年輕人體力絕頂很快就可以再次實踐,所以她沒有哄我,確實是她說的那樣...當時第一次我哭得有多傷心,第二次就爽得有多飛起,然後還有第三四次,我感覺自己就是個永動機,間隔不超過一分鐘,謝菲很快會被我玩壞——那時候每一次都是天賜,爽到骨髓顫抖,如今嘛,叼着煙喝着茶嚼着檳榔就弄完了,甚至還覺得想笑...

"我真的感謝你,我願意為你而死!"四次以後我總算沒那麼洶湧了,中場休息的時候我摟着謝菲的小寶貝對她說——我說過了,不是很大,甚至缺乏血色,有點蒼白——就像她的嘴唇,所以我很喜歡。

"長大了你就明白了,這不算什麼——你不要忘了我就可以。"

"放你的屁吧...忘了你?根本不可能好吧..."我想了好幾次,最終還是覺得告訴她比較好,"我已經定死跟着你們走了,我要跟你做一個長久夫妻!什麼忘不忘的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很早以前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從我看到你第一眼起就是這樣,現在還是..."

"你瘋啦?你是不是有什麼病?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你什麼意思?"她可能覺得我蓄謀已久或者另有所圖,問了這麼一句。

"我喜歡你的時候還是個處男,我想不到那麼多——你...算了,你對我太好了,我不願意對你說難聽的話——我告訴你,你對我怎麼樣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要怎麼面對你才是我要考慮的事——我走了。"

說完我一個旱地拔蔥跳起來撿了衣服就跑(因為剛才脫的時候扔了一床一地),內心感覺特別糾結,哄哄她還可以有五六七發,但是本能已經把我帶到大通鋪旁邊開始穿褲子了——

"你有病是不是?"我聽到一個女中音對我講,一扭頭是松崗——她為了給我騰地方就出來跟一邊的人在大通鋪上擠——

"你也配跟我找茬?"我立馬就怒火中燒了。

"不是跟你找茬——我聽說你要跟着我們走?你這不是有病嗎?便宜你已經佔了,她確實看得上你,這不就完了嗎?"松崗說話的時候,大通鋪上起碼有十幾個人抬頭起來看。

"我告訴你們!"我像列寧那樣跳上床板站着,處在高處,"她對我怎樣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要做完我要做的——我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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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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