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盛家遺孤
數日後,楓郡城門外,山海翻身跳下夢魘,順手把裝着血屍真人的麻袋卸了下來。
塞楠站在城門樓上,他身後站着一個英武挺拔的少年將軍,“他們回來了。”
“麻煩萬界宗的幾位師兄了,之後的事,就由夏州都管司接管吧,我們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嗯。”塞楠點了點頭,隨後跟着他一同下了城樓,把山海三人迎了進來。
“小將韓濤,夏州都管司,正五品都檢使從將,見過三位師兄,我奉命前來接管案犯。”
“都在這了。”
“都?”
“嗯,這傢伙不老實,讓我們砍成了七半,裝在麻袋裏帶了回來。”
“人還活着嗎?”韓濤到底還是太年輕,一聽這話,臉上不免有些錯愕。
山海沒有答話,只是解開麻袋,把血屍真人碎片倒了出來。
看着地上還在不斷掙扎的‘英雄碎片’,韓濤立刻抬手,示意身後一個修士上前,“惠師兄,請吧。”
那人兩步走到那堆碎片前面,伸手扣住了血屍真人的上半腦殼,當即開始搜魂。
看着這一幕,後面的楓郡郡丞雙腿直打顫,直到撲通一聲,他跪在了地上。
“拿下!”韓濤循聲看了過來,左右聞言直接上去反扣起他的雙臂。
“大人!我要揭發!我要揭發……”
聽着嚎哭聲漸漸遠離,山海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不聽聽他說什麼嗎?”
“無非就是想拉幾個墊背的,看看能不能減減刑責,不如事後搜魂看一下,會比他說的更清楚。”
“萬一他自殺呢?”
“既然有擅長搜魂的修士,自然也有專精拘魂的修士,跑不掉的。”
“聖朝還養這種修士來查案?”
“大部分都是聽神宗和百魂教的弟子,只要聽話就行了。”
“今天人頭滾滾?”
“不至於,都檢軍只負責搜集證據拿人,之後要把嫌犯移交到懲罪司,若是涉及到凡俗王朝,還要向聖朝都管司打報告。”
“真是複雜。”
“幾位可以去休息了,如果有需要,捏碎牌子,招呼在下一聲即可。”
“那些謝過韓將軍了!”
“在下還算不上是將軍……”
“從將的下一步,不就是將了?”
“那……就承師兄吉言了。”
告別韓濤之後,四人走在街上,但也說不上漫無目的,只是山海還不知道從何查起。
“你咋了?怎麼一路上看起來悶悶不樂的?”證道人突然探出腦袋,給山海嚇了一跳。
“還記得楓郡的郡尉盛達嗎?”
“他怎麼了?”
“他並不是死於葉天明帶走的那條小貓,而是楓郡某些看他不順眼的傢伙。”
“我們要給他申冤?”
“差不多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全當放鬆一下了。”在城裏轉了兩圈,他們打聽到了盛達舊宅的位置。
畫面一轉,他們來到了一座簡陋的民房外,“應該就是這家了。”
門上掛着的大鐵鎖已經銹跡斑斑,他一上手,那鎖直接掉了下去,哐當一聲,把旁邊鄰居家的老太太講了出來。
“幾位這是來找盛大人?”老太太一雙混濁的眼睛看過來,山海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老太,我們是都管司派來查案的修士,您知道盛達大人還有什麼朋友往來嗎?”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回過身去,“這……明的應是沒有。”
“那就是有暗的了?”
“嗯。”
一聽這,山海來了興緻,直接拿了一塊碎金放到了老太太的手裏,“老太,可否將那人的情況告訴在下嗎?”
“大人不必給我什麼東西。”老太太搖頭,把碎金還了回去,“他在夢香樓有個相好,叫醉梅,那小妮子還來看過我這個老太婆哩。”
“醉梅是吧,多謝老太了。”
“不謝,希望兩位大人儘早調查出真相,也好讓……那小子能闔眼安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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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夢香樓,四人避開了樓中姑娘的手,直接找到老鴇,“都管司查案,我要見醉梅。”
“大人,這裏是青樓,不看令牌,只看這個。”面相尖酸刻薄的老鴇搓了搓手指,山海直接丟了小塊碎金過去。
老鴇收起碎金,隨便招呼了個姑娘過來,“帶這幾位爺去醉梅的屋裏。”
“四位爺,走吧。”
醉梅的房間是二樓最裏面的一間,門上掛着禁止訪客的牌子。
“呵,當了婊子還立牌坊……”那姑娘面上不喜,隨後推開房門。
一進屋,刺鼻的血腥味熏得那姑娘直皺眉頭,“她前些日子尋死覓活地,自殺了幾次,要不是有人押了幾兩金子在媽媽那,那老賊婆才懶得理她。”
山海探頭進去,只見床上躺着一個女子,不知死活,屋裏有不少血漬,應當是她自殘留下的。
見這場面,歐曼直接就沒進去。
“謝謝姑娘,這是酬謝。”山海又摸出一粒碎金,塞進了那姑娘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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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道了謝,起身又換了副表情,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這女人變臉也太快了吧?”
“你信不信,她要是掛着滿面容光,準會被老鴇把金子搶走。”
“如果是現實的話,應該會,但這是遊戲。”
“你還沒見識到這遊戲的神奇之處?”山海說完,抬腳走到了床邊,女人面色慘白,雙手被綁着,但還在喘氣,“你就是醉梅?”
見她沒有回應,山海直接上手捏住醉梅的下巴,拿起一瓶生命藥水就往她的嘴裏灌。
“不……別管我……”醉梅掙扎着,生命藥水大多都灑了出來,山海一用力,她吃痛開始呻吟。
“聽着,我不在乎一個娼妓的死活,我只是來問你一些事情,明白嗎?”聽到這話,醉梅的眼角淌下一行眼淚,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山海擺佈。
給她灌了兩瓶生命藥水之後,她身上那些自殘留下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醉梅坐在桌邊,“你們是什麼人?”
“都管司的人,聽說姑娘和盛郡尉,私交不錯?有這麼一回事嗎?”
“是,妾身與恩公自幼相識,我家破時,他功成名就,恰好在楓郡截下正要被發往北疆充為軍妓的我。”
“那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為人剛正,得罪了不少人,於是就把我託付給了吳媽媽。”
“他死了,你這是在殉情嗎?”
“是。”
“那為何又沒死成,在床上空耗着?”
醉梅沒有言語,只是看向窗外,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廝正坐在夢香樓門口,“那是我與恩公的孩子。”
“都管司的人正在查楓郡府衙,你們可以回家去了。”
“不,有些人是不會被揪出來的,只有裝作和他無關……”醉梅一邊抹去眼淚,一邊從脖子上取下來項鏈,“恩公是這天下頂好頂好的人,可我卻無力供養我們的孩子……這鏈子是醉梅家傳之寶,我想替兒求一份仙緣,哪怕只是跟在仙長身邊,做個端茶小廝,也好過在威脅中苟且偷生。”
山海一愣,看着桌上的鏈子,那鏈子是一件不錯的寶物,但他……不是一個真正的仙人。
就在他沉默不知作何反應的時候,證道人走了上來,一把拾起項鏈,“磨磨唧唧的,你不收我收了,不就是個孩子。”
山海一臉驚愕地抬頭看去,“你?”
“我怎麼了?我比你年紀大,是你師兄,你得聽我的。”
“謝仙長接納阿盛,妾身在這代他向您見禮了。”
收下鏈子之後,醉梅借口要換身衣服,三人之後先下樓去探探老鴇的口風。
老鴇就是醉梅口中的吳媽媽,幾人等了有一會,才見她從後院過來,“你們找我?”
吳媽媽挑眉看着幾人,山海抬手指向門外坐着的孩子,“那孩子怎麼這麼小就在這種地方了?”
“小阿盛是我吳淑寧收養的棄嬰,怎麼?犯法了嗎?”
“那倒沒有,只是好奇。”
“你們到底想問什麼,有話快說,媽媽我呀,忙得很呢。”
山海也懶得理這個瘋婆子,胳膊肘直接戳在證道人的腰上,“說,等我呢?”
證道人這才說起醉梅和幾人的約定,吳媽媽越聽越迷糊,突然開口插了一嘴,“醉梅不是還昏迷着嗎?她醒了怎麼沒一起……這個傻妮子!”
山海一愣,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他抬頭和吳媽媽對視一眼,兩人很明顯想到一起去了。
他閃現到二樓,抬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
一滴殷紅滴落在地上,山海身形一滯。
醉梅安靜地趴在桌上,纖細的手臂無意識地垂下,地上是一片血泊。
“啊!”直到一聲刺耳的哀嚎聲響起,吳媽媽衝上去抱起了醉梅,“妮子……你死了我可怎麼和文大人交代?”
山海深吸了一口氣,他剛才被證道人搞得腦子有點亂,一時沒反應過來。
“擋在她面前的最後一道阻礙也沒了,殉情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塞楠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才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
山海轉身出門,證道人正靠在走廊的圍欄上,看着被動靜吸引過來的小阿盛。
“怎麼辦?”
“帶回去嘍,還能怎麼辦。”證道人還是那副沒臉沒皮的樣子,山海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你放心好了。”
吳淑寧哭了許久,許是累了,才叫幾人進去處理了醉梅的屍體。
“她叫文林眉,有個充了軍的哥哥,叫文林兆,盛家小子也還有個妹妹,叫盛秧,如果幾位不打算把小阿盛帶回去,就帶他去尋親人吧。”
“在下之前以貌取人,冒犯了。”
“無礙,做我們這一行的難有幾個好東西,我也不是什麼好貨,早年這條賤命受過文家和盛家的恩惠,如今也算是還回去了。”
“既然我師兄已經收下了文姑娘奉上的拜師禮,那我們就得帶走他,回宗門去,入了仙籍,就與此間無關了。”
“也好,姑娘最厭煩這凡世的蠅營狗苟,權勢爭鬥了。”吳淑寧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玉牌,遞到了山海的手裏,“仙人,小阿盛是個諢名,他爹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文寧安,姑娘說什麼不肯讓他隨母姓,就一直叫着寧安,這牌子留了姓氏的位置,姑娘說了,等他成人了,自己有了主意,就有姓氏了,不過還請您莫要在他有本事之前知道姑娘和盛大人的事。”
“他不知道嗎?”
“嗯,他只以為是我拾回來的一個棄嬰。”
“我會轉告他的師父。”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