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封③
第三回,分封③
時光如流水,分外妖嬈的艷陽鷓鴣天,在散漫秋風的颯颯洗滌下,還原了它那最初始的容顏。
距離橫霜和許沫接受任務走出山谷,已是半月之久。血雨腥風的江湖延續了它紛擾不斷的作風,琳琅滿目的花草映射了它無限沾染的本能。
遠近高低,峰巒疊翠;東西南北,高樓聳危。
不知不覺間,一名身披粉紅色紗巾的妙齡少女誤入此間,為山谷添上了一抹婀娜纖細的人間景緻。其巧鼻薄耳、葉眉細腰,活潑而不失典雅,清純又彰顯淡韻,可謂是姿容天籟、曠世獨有!不知這名女子來此何干,她到底是無因無由亂竄而至,還是確有目的來谷尋人?
這名女子名叫衣若熏,是煙霞山莊的少主人、莊主的獨生女。而煙霞山莊,也不過是一座很不起眼的江湖無名小莊園,僅僅只是山莊的名字顯得生動而形象罷了。
就在這一刻,令人不可思議、匪夷所思、五體投地、嘆為觀止的事情發生了,極樂穀穀主單天冥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現身”了。
在天然屏風蒲公英的半遮半掩下,頭戴黑簾斗笠的單天冥吱吱唔唔地喚出了聲:“小姑娘,你可是姓衣?”衣若熏頓時一驚,側臉一看,才從那一片蒲公英的斑斑縫隙中瞧見了單天冥模糊不清的人影,緊接着,她便斜身擦了過去。一扭身,一抬腿,一提跨,玲瓏而柔軟的身形萌動無比、煞是好看!怎料近在咫尺的單天冥足底一甩,黑衣一晃,再次躲藏了起來。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姓氏?為什麼要躲着我,為什麼不以真面目示人,為什麼不敢站出來面對面地跟我說話?”衣若熏焦急地喊了起來。
等了一下子,沒見有迴音。衣若熏拔出背上插着的兩柄月牙刺,恐嚇道:“喂,你聾了嗎、啞了嗎?怎麼不說話啦?要是被我抓出來的話,我可是會動刀子的喲!聰明一點,自己鑽出來吧,不要逼我嘛!”單天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穩穩噹噹地站在了衣若熏的身後,只見他輕輕地笑了笑,說:“呵呵,小姑娘,不要着急嘛,我這不是來了嗎?”衣若熏當即轉身,小蠻腰飛速一扭,雙刺直指單天冥的臉前黑紗,吼罵道:“把蓋頭掀起來,我要看你的臉。快點,不然我就發威啦!像什麼揪耳朵啊、打嘴巴呀,我都會做的哦!”只見單天冥的兩個肩膀稍微挪動了一下,強勁的內力與真氣憑空爆發,將衣若熏手裏的雙刺直接抽起吹飛。
而後,單天冥依舊言語柔和地說:“本谷主正好要試試你的武功,品味一下煙霞山莊的運功手法。”衣若熏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原來是極樂谷的一把手,當下,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煙霞山莊獨門殺手鐧——指尖內功“傾城刺”。
單天冥也不敢怠慢,以四成的功力強勢震出,對着小姑娘嬌小的身軀蜂擁阻截。
當事時,什麼叫做飛砂走石,什麼叫做拔草尋根,都雄渾、唯美地展現得淋漓盡致。
俗話說的好,“寰宇內並沒有天下無敵的招式,人世間並沒有毫無破綻的武學”。之所以上乘武學比一般武學的威力更猛,僅僅是因為上乘武學將破綻隱匿到了不易讓人發覺的地方,如是而已。假如某一種上乘武學拜倒在了另一種上乘武學之下,只有一種可能,被擊中軟肋。
真是難以想像,衣若熏小小年紀,就已經掌握了超乎尋常的敏銳洞察力,將單天冥的內功法門一眼望穿。只見她手中無刺、刺在心中,左右雙臂撫摸前伸,十指交叉、真氣交融,以對手內力攻出的方向為導引,精準地射向了敵方的穴位,直攻單天冥的命門。並且,其招數盡顯嫵媚而風騷的神韻儀態。衣若熏完全憑藉她父親所傳授的“內功克制之法”,就輕鬆、迅速地破解了單天冥的真氣包圍。
“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當世‘奇女子’!哈哈哈哈哈……”單天冥豎起了大拇指,高亢且高昂地讚頌了她一番。
過了一小會兒,從附近的草叢中又走出來一名少女。雖然那名少女的年齡與衣若熏相仿,但姿容太過低劣,可以說慘不忍睹、不堪入目、男必作嘔、女見猶酸,實在是噁心至極,簡直讓人無法久視。還好,唯一令人感到寬慰的是,那名少女的髮髻高雅、服飾端莊,尚有一絲雍容華貴之隱藏美。
那名女子名叫馬查蘭,是單天冥最為得意的手下、最為重視的心腹,儘管她只是一介女流。來自苗疆的她,善使盅物,擅長制毒。手段陰險,性格毒辣。
女奴僕來了,單天冥卻跟沒瞧見一樣,對馬查蘭熟視無睹。已然“沉醉”的單天冥緊緊地盯着衣若熏看,綿綿的情意心靈感應,喜愛的目光久久不絕。終於,他還是開了玉言金口:“小姑娘生得太過討人喜歡了,本谷主若是晚生二十年,定會為了小姑娘你,去放棄一切的一切。哎,可惜啊,可惜。”
從單天冥舒緩的語調和嗓音中,衣若熏可以體會到他是善意的。儘管看不見他的眼睛和相貌,然而他的眼神和表情彷彿穿透了斗笠邊沿的黑紗,平靜而柔和地顯現了出來。衣若熏深刻地感受到了單天冥所傳達的誠懇心意,但她也清楚地明白,單天冥是惡魔中的惡魔、奸賊中的奸賊、武林頭號壞蛋歹人,也許自己體會到的僅僅只是假象,也許對方在將來的某一天就會變成自己的敵人。所以,衣若熏故作憤慨地講出來此行的來由:“谷主,請您自重!我爹病了,嘗試了許多珍奇藥方皆不能醫治,急需‘九死神漿’方能醫好他。傳說‘九死神漿’乃是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所生,可以解救人世間的任何病痛疾苦。聽聞只要領命者能完成谷主交代的一個任務,谷主就同意讓成功者取走它。”
單天冥聽過後,傻傻地愣在那裏,痴獃的目光早已忘記了游移,死板的嘴唇早已頹廢了言語,僵化的骨骼早已摒棄了舉止。
須臾……片刻……
“是的,規矩就是這樣,誰也改變不了的。我給你一張畫有人像的圖紙,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是我年輕時未過門的妻子,頭像的旁邊有她的名諱。我不知道她現在去到了哪裏,也不知道她曾經去往了何地,無論如何,請你幫我找到她。記住,就算她去到了天涯海角,你想方設法也要幫我搜羅到她,然後當面問她一個問題,‘曾經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得到答案后,回來報予我聽。我答應你,事成之後,‘九死神漿’任你來取。你需要多少,我就給多少,決不吝惜。”單天冥有氣無力地傾訴道。
漸入黃昏的山谷,燕雀飛舞律動,松風與之和鳴。霞光璀璨的傍晚,剎那間驚起涼風徐徐,攜伴着的,還有那紅楓與落葉。留給衣若熏思索的,是一個未置可否的謎題——到底應不應該領受這一艱巨的使命?
“你不願意嗎?”單天冥焦慮地問。
“我願意!我已經考慮好了,為了治好爹,我不可以拒絕你。”衣若熏答道。
單天冥高興得仰天長嘯,嚇得草木密集處的蛇蟲鼠蟻或飛或跳、或奔或移,分崩離析、四處逃散。
單天冥激昂地說道:“啊——!好,哈哈哈,好哇,哈哈哈!小姑娘,你能願意,我好開心吶,真的特別特別開心呀!從即日起,本谷主封你做‘極樂五行使之水功使’,全權指揮極樂谷‘水’字輩門徒。極樂谷的眼線和密使分佈於五湖四海、四面八方,派遣到各幫各派做卧底的細作更是人數眾多、不計其數,無論你走到哪裏,都會有我極樂谷門人暗中幫助你、保護你。”
接着,單天冥忽然轉過身去,面對着馬查蘭說:“今日,本谷主叫你前來,就是為了給你一個自我提高的機會,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實現從‘卑職’向‘望職’攀升。常言道‘無功不受祿’,但也有‘先受祿再立功’的先例。所以本谷主打算從即日起,封你做‘極樂五行使之土功使’,全權指揮極樂谷‘土’字輩門徒,將你的現有職位連升三級。你的任務就是貼身保護衣姑娘的人身安全,她的一絲毛髮、一寸肌膚,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你明白嗎?”馬查蘭彪悍有禮地挺起兩朵峰胸,像個男人一樣抱拳叩謝道:“明白!多謝谷主提拔,屬下定不負重託。”
流光逝夢,晝夜穿梭。月升日落的“雙天”景象,霎時間照臨極樂谷,倆女子遠去的背影在月光的折射下隱隱浮現。那場面,太“虛脫”了。身為極樂穀穀主、武林禁區頂級魔頭、“一代毒梟”的單天冥,神往痴迷,竟然醉倒在了芳草叢中。
萬花隔月柳,殘陽不知羞。妻唇屬往事,今香乃熏留。
單天冥揭下斗笠,龍眉鳳目、寬額美須,稱得上是舉世罕見的中年美男子!只見他緊閉雙眼,自言自語嘟噥嘀咕地喃喃說著話,聲音太小,只聽得片段若干、舌音幾許:“東廠強行壓制錦衣衛,密宗滅掉了雪山聖域,少林武當峨眉又同氣連枝!哎,不知我傲然天威極樂谷,何年才能崛起?”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