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封②
第二回,分封②
光陰流轉,沙漏不息;日月輪換,早鶯啄啼。不經意間,已是倚電離開極樂谷的第二天。
艷陽依舊明晰,雲霞別樣絢爛,清晨的微風卷落了少許橙紅的楓葉,谷內的空氣透出了久違的新鮮。
只見這時,兩個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英姿男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分立在一堆花簇的兩端。他們的衣裝很是奇異,他們的體形甚為賞心,並且,各自的頭上都戴有褶皺的布帽一頂。
不知怎麼的,二人好似有血海深仇一般,一見面便要開打。
只見,雙方同時摘下帽子,然後肩肘搖刷,快速握起隨身攜帶的兵刃,目光中,互相倒映出對手撕扯帽子和兵刃的野蠻動作。
呀!剛才還沒留意到,原來其中一人是個光頭,頭頂還被鑽了九個孔,看樣子,是個和尚。而另外一個,盤起的青絲秀髮勝似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中穿插着一根桃木發簪,按邏輯分析,這應該是非常正統的道家裝束。
“橫霜,玄懷方丈難道沒有教過你,佛門弟子是不可以行兇殺人的嗎?你竟然連殺丐幫數十名弟子,自請充當武林的公敵,莫說少林寺容不了你,身為你結拜兄弟的‘我’也不會放過你。”青年道士擰着一把長劍指着和尚訓斥道。
“呵,許沫啊許沫,你先別急着說我。你的祖師爺張三丰難道沒有向你傳道演說過,搶別人的媳婦等於謀財害命嗎?你這也算我的結拜兄弟?還怪我殺多了人,你我義結金蘭的時候你怎麼不嫌我心狠手辣?”那個號作橫霜的和尚用言辭“反戈一擊”。
青年道士許沫嘆息了一口氣,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橫霜,我知道我不該帶走徐姑娘。可是你知不知道,她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我不忍心看着她日夜沉淪,在你的暴力和虐待下忍氣吞聲、苟延殘喘。還有,你不要亂用詞彙,說我是‘搶’!挖兄弟牆腳的事我做不出來,更何況如今的我‘也’沒有娶到她,我和你同樣都是出家人,你修佛,我修道。”
橫霜聽過後,立刻張開舌齒暴露的小嘴,揚起了極具譏諷的嘲笑。“哈哈哈哈,多麼華麗的辭藻,多麼精闢的辯白,多麼卓越的澄清,多麼樸實的做作!”橫霜幾近瘋狂地“讚美”着許沫。
沒等許沫繼續傾訴、解釋,橫峰就已拔地而起,旋轉掃來,同時舞起了他的和尚彎刀。
只見許沫身法輕靈、步法精湛地揮劍應對,很輕鬆,便以武當派的“神門十三劍”壓制住了對手的連續刀劈。同時,面容苦澀地勸誡道:“橫霜,你在發瘋嗎?不管怎麼樣,你也該先聽我把話講完吶!徐姑娘已經投身到峨眉派去了,如果你真的愛她,趁現在還不算太晚,快去峨眉山接她出來,從絕塵師太手裏把她奪回來,讓她還俗。”和尚怒吼道:“你不是喜歡跟我爭么?怎麼,一到關鍵時候,立馬就將你搶走的女人再一次拱手送人了?呵,你叫我去接她回來?早就遲咯!”說罷,又是一陣瘋砍。
“這就是少林寺的‘涅盤狂刀’?實在令人‘髮指’!”許沫一邊用長劍對拼,一邊擺頭遺憾道。雖然許沫並沒有正面詆毀對手,可是他的那句“髮指”已經表達了他的心意:佛門的刀法簡直是太爛了。
正在這時,傳說中的分離之術——“八門金鎖”,在許沫和橫霜完全沒有提防或察覺的時候顯示了神威,二人被一股強大的氣勁硬生生的給拉開。
頓時,青煙裊裊、臭氣瀰漫。緊接着,又是煙消霧散、人影中出。此人,乃是極樂穀穀主單天冥的弟弟——單天邪。
單天邪是單天冥唯一的弟弟,性格冷淡孤僻,寡言少語、自我壓抑。早年被唐門的火藥炸傷,雖保住一條性命,卻自此毀容,並且帶上了鐵殼面具。
“停,”一縷彷彿看得見、摸得着的嗓音從單天邪的喉嚨里吹起,“你們到底是來打架的,還是來求取神漿的?”
許沫和橫霜側臉一看,罕見的面具邊緣裸露着稀少的皮膚。這是誰,為何自己以前從未在江湖上聽說過?
許沫和橫霜靜靜地觀望着、參詳着、思考着……
“我們是來求葯的,還請尊駕引路。”許沫抱拳說道。
轉眼間,已是須臾之後,許沫、橫霜二人被單天邪帶進了極樂谷的中央處——“極樂傲然閣”。隨後,單天邪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一個人孤零零地轉身走了,返回他自己的居所——“清風冷月閣”。
許沫瞧了瞧站在自己身旁的橫霜,見其對自己暫時還沒有什麼惡意,趁此良機,立即面對着閣樓深處的牆壁,彎腰鞠躬參拜道:“閣下就是極樂谷的主人單天冥單前輩是么?”打坐於廳堂內壁陰暗處的單天冥笑道:“呵呵呵呵,在下正是單天冥,不過許道長不必稱我為‘前輩’。”許沫道:“哦?單谷主所言甚是,以谷主的年紀,倒還不算太老,晚生失言了。然而,單谷主方才卻也喊了晚生‘道長’,是不是‘也’有點兒什麼了?”單天冥似乎很暢快地回答道:“嘿嘿嘿,你這小夥子啊,禮敬之餘還頗顯銳利,語句婉轉、內藏犀利,不愧是武當派弟子,有魄力!不叫你許道長,那就……那就叫你許少俠吧!許少俠,此番前來我這僅可立錐之地,到底有何貴幹呢?”橫霜這時插話道:“單天冥,你的兇殘歹毒整個江湖都傳遍了,武林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就別在這裝了,裝模作樣的很好玩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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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單天冥所處的昏暗角落處一聲“嗖”風颳起,直衝橫霜胸膺。橫霜當下就是一仰,上身後延,雙膝前伸,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一抹“風速”內力。
既然橫霜身懷“此等”功力,能夠跟單天冥過招,為何之前連許沫的普通劍擊都敵不過?答案只有一個,橫霜有着深不可測的武德修為,不屑於使用自己的看家本領去對付一個自己內心深處並“不”忌恨的情場敵人。
許沫急忙推了一下橫霜,再一擠一涌,把橫霜撥到了自己的身體後面,皺了皺眉頭,同時小聲地噓着罵道:“豬頭,你別再吭聲了!”
隨即,許沫又恭敬地抱拳請罪道:“單谷主,這是我的結義兄弟橫霜,許沫未經允許就拉他一起進了山谷、入到閣來,還導致了橫霜剛才的無意冒犯,以致折煞了您的天威,還望谷主息怒。許沫此番前來只為求葯,懇求單谷主慷慨解囊,送我倆兄弟一人一瓶‘九死神漿’,谷主的大恩大德,許沫永世不忘。”
單天冥沉默地想了想,停頓了不一會兒,便語氣深沉地回復道:“哼哼,儘管你這和尚兄弟的禪功練得很紮實,但是我的‘靈狐拜月功’可以化掉天下任何防禦心法,假如我要殺他,他斷然怎樣也躲不過的。許少俠,若你真的想拿到神漿,我還得試試你的誠意!”
說到這裏,單天冥又開始施展起他的“老本行”。只見,兩張白布從單天冥黑漆漆的坐態身影處平穩地慢速飄來,許沫雙手一聳,左右一捏,就像抓鬮一樣,把兩張白布死死的、牢牢的拽在了手裏。
這是一派多麼生動、多麼形象的“雙邊互動”舉止運作,與之相附和的,還搭配着單天冥的傲慢唇音:“許沫,從即日起,本谷主封你做‘極樂五行使之木功使’,全權指揮極樂谷‘木’字輩門徒。橫霜,本谷主不計較你的得罪,封你做‘極樂五行使之火功使’,全權指揮極樂谷‘火’字輩門徒。”
片刻之後……
“單谷主,只要我二人能使這兩張畫像上的人‘死’,您就給我們神漿對吧?”許沫很認真地反問道。
“必然!本谷主向來一言九鼎,哪裏甘心我幾十年才夯砌出來的信譽單因你而喪失掉,你說是不?”單天冥詮釋道。
聽到這裏,該講的都已講完,已經沒有什麼不明白或者不懂的。於是,許沫也不再嘮叨和啰嗦,面對着單天冥作了個揖后,拉着橫霜的衣袖,火速倒着踏出背後的槅門,扭腰離去。
原本蔥鬱而青澀的爛漫山谷,到了單天冥所在的“極樂傲然閣”里,卻幻化成了暗無天日的死亡地獄。由於“極樂傲然閣”一樓大廳里的光線太過昏暗,以致於所有進來求葯的英雄俠士都沒有窺探到,就在那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層層疊疊的,早已堆起了密密麻麻的骷髏和遺迹。這是一處骨架的秘密,這是一處靈魂的冢地。這裏有失敗者的手臂,這裏也有偷襲者的身軀;這裏有白布上畫著的人的肢體,這裏也有成功者勝利歸來之後滴落的血跡。
總之,一切盡在不言中,萬事皆為定數棋。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