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贅？
周成餓的昏昏沉沉，渾身又餓又累，肚子又痛，裹成粽子般的手早已經鬆開了，手裏的木劍也不知何時跌落在地上。他現在只想吃東西，什麼復仇，什麼反擊，什麼逃跑計劃，都被他丟到一邊去了。
終於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下意識地往門口爬，爬着爬着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他換了個方向，還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呃…”周成抬起脹痛的腦袋，隱隱約約看到前面有好多人，他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
趙文帥和一眾小弟看着頗為狼狽凄慘的周成，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看着眼前快死的人，又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畢竟眼前的人已經被折磨的快死了。
趙文帥更是一臉迷惑，這樗鼠毒的藥效這麼猛，這才幾天時間，都快把人搞死了，我之前下的葯有這麼重嗎？還是這個傢伙不知死活，硬要修鍊，硬生生把自己搞得這麼慘，這傢伙的意志有這麼猛？
趙文帥並不關心周成的死活，他關心的是剛找的樂子就這麼沒了，他還沒聽到對方的哀嚎呢，更沒有見證對方崩潰的瞬間，他還有很多手段都沒施展開來啊！
現在的情況是趙文帥興緻勃勃地想出門遊玩，但天降一盆大雨，讓他一切計劃成空，那種憋悶感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雖然周圍的小弟投來了敬佩和畏懼的目光，但這並不能緩解他心裏的不爽。
“趙師兄！”
周成本來低頭喘氣，聽到熟悉的女聲，下意識抬頭，便見到熟悉的面容：陳輕舞和趙文帥。他不由露出一絲厭惡，但肚子的劇痛讓他的表情變得很是怪異。
趙文帥見到他這個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爽快的感覺，他輕笑出聲，一把攬住陳輕舞，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怎麼？要為你的情哥哥求情？”
陳輕舞臉上露出一抹嬌羞：“討厭啦，人家只是擔心你弄髒了手？”
“哦？不是嗎？”趙文帥笑容更甚。
“討厭，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還這樣調戲人家。”陳輕舞在趙文帥懷裏亂蹭，小拳頭輕輕揮舞。
趙文帥略顯不喜，用力推開了陳輕舞，看了眼還是半死不活的周成，又有些鬱悶。
陳輕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想抱住趙文帥，但又被一把推開，她有些不知所措，眼淚快哭了出來：“趙師兄，怎麼了？人家第一次的人是你呀，你不是知道的嗎，到底怎麼了，我，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你的，我、我這就證明給你看。”
說完陳輕舞立馬將腳踩在周成身上，狠狠地踩，彷彿周成與她有殺父之仇一般。
趙文帥看了一眼還是沒什麼動靜的周成，實在感覺有些無趣，擔心周成一不小心被踩死了，於是一把拉過陳輕舞，輕聲安撫道：“好了，小寶貝，我相信你了，我剛才只是在想東西而已，你別多想了。”
“真的？”陳輕舞的眼淚滴落了下來，眼神帶着一絲哀求。
“真的，真的，喂，你們兩個，把這個周成給我看好了，不要給我弄死了，弄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我們走！”趙文帥敷衍兩句，安排好手下就瀟洒離去。
看着大隊人馬都走了，被留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問道：“該怎麼弄，要不要找醫師來看一下，這個怎麼看都快死了。”
另一個人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是不是傻，老大下的葯那些普通醫師能有屁用，”
“那怎麼辦，總不能看着他死吧？”
另一個人也略顯為難，周成死了他們肯定會遭殃，但他也沒有辦法，正如他剛才所說，趙文帥下的葯別人真救不了，他想了一會兒決定破罐子破摔：“我們先把他給弄到床上去，再給他喂些東西，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這有用嗎？”
“有沒有用試過不就知道了，被老大看中的人一般都命硬，輕易死不了。要是真死了那就說他是個短命鬼，根本承受不了老大的威勢。”
“這，好吧！”雖然他很怕趙文帥的威脅，但這個事他真的沒辦法，只能看天意。
兩人手腳很快，隨便弄了點稀粥餵了給周成，看他呼吸還在，立馬就跑了，生怕周成死在他們眼前，到時連糊弄趙文帥都做不到。兩人都擔心對方臨時背叛，反咬一口，讓趙文帥知道了是他們弄死周成。
很久之後，周成醒來，看着周遭熟悉的環境，下意識回想起暈倒前發生的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趙文帥他們給救了，他當然知道他們目的不純，不過是想盡情地玩弄自己而已，所以他也未心生感激。
雖然還是很餓，但周成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他翻找了一下，還好，藏起來的丹藥符籙這些貴重物品沒被收走，感受了一下渾身無力的身體，他知道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周成換了一身衣物，帶着自身的財物，不等天黑就去了修真坊市。
……
夜星點點，周成回到自家小院坐下，垂頭喪氣，也不點燈，就這麼一直坐着。
今日情報收穫很不理想，周成理智上知道這件事急不得，但他今天差點就死了，由不得他不心急如焚，可惜無論他如何急切，世界都不會圍着他轉，此刻他內心茫然，他低下頭，開始接受自己會死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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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死’這個事實被人所接受后，人就會輕鬆很多，更有甚者會發現自己獲得了自由，沒錯，既然死亡不可迴避，那接下來人就沒有必要再顧慮更多，人可以按自己心中所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這看起來有點自欺欺人，但當一個人不再將死亡作為一種枷鎖之後，他確實得到了一種自由，不是隨心所欲，而是傾聽內心的聲音，選擇自己能選擇的，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為迷惘所困，事物都開始變得通透，可以選擇做回自己的自由。
當‘死’被周成接受后，他不再迷惘，不再苦惱，也不再害怕。什麼修鍊，什麼成仙，什麼世界，都不重要了，他開始傾聽內心最深處的聲音，他想要的不是這些東西，無論在這個世界，還是另一個世界，他所思所想不過是自在，幸福一生罷了，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掙扎，都不可能實現。
這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夢想，修仙不過是這個夢想的替代品，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慢慢又有了新的夢想：揮出完美的一劍。可以以弱勝強，可以逆天改命，令人心情順暢的一劍，他，想翱翔於九霄之上，他當然知道這也是無法實現的夢想。
當周成把一切都放下，擁抱死亡后，他發現現在自己真正想要的就是揮出那完美的一劍，不需要開天闢地，不需要閃電雷鳴，只需要自己認可，令自己信服。
不知不覺中，他又拿起了那柄斷劍，看着自己精心雕琢的紋理，他忍不住用左手撫摸了上去，他下意識想要揮劍，但很快又停了下來，周成將那柄斷劍拿到眼前，開始思索，但很快就發起了呆，獃獃地望着這柄斷劍。
……
天亮了，周成還是在發獃，他好像領悟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領悟到。
迷迷糊糊中，他被一個大嗓門驚醒，不由無奈地看向門口方向。
“老四！老四！…好消息啊！我們走運了，真的，祖墳冒青煙了！”
“什麼事？”看開生死後，周成心境變得淡然，哪怕等下一家人都死在這裏，他都不會有什麼激動的情緒。
畢竟，哪怕有人現在殺了他全家，那殺人者遲早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的區別，殺來殺去有什麼意思。他現在除了練劍，其他都想躺平了，哪怕趙文帥將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懶得動了，不如說如果趙文帥現在出現在他面前，周成會選擇一劍殺了他，然後繼續練劍。
來得是周成一家，周父神經兮兮地左右看了一眼，拉着周成進了房間，然後讓周母關上房門，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沈家選了你做他們家的贅婿。”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成，想看他有什麼反應，反正他們當時都興奮激動壞了。
“哦。”周成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甚至他的聲調都是平聲。
周父激動的跳了起來，聲調都高了不少：“你知道是哪個沈家嗎？是那個傳承千年，龍歸城的那個沈家。”
“知道了。”周成語調依舊沒什麼變化。
周父看他的表情以為他還是沒懂，於是想開口介紹一下沈家的家世，但被周到伸手打斷了：“我真的知道，沈家，那幾十個世家中的一個，一個快要入土的家族。”
此言一出，不單單周父，其他人都眼露驚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了，他們一家都得死。
“你、你、你……”周父驚恐不已，語不成聲。
周成沒有再說話，無論是被趙文帥玩死，還是入贅沈家，他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都快讓他麻木了。
他很討厭這種命不由己的生活，但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拒絕的能力，既然沈家要他入贅，那他就只有入贅這一個選項，沒有其他路可以走，哪怕是一個快要入土的世家，也不是周成可以抗衡的。
沈家在玄清宗，尤其是在外門弟子這邊這個世家還是很出名的。
沈家算是外來的世家，在宗門的歷史只有一千多年。在百年前，沈家出了一個修行天才，沈劍濤，一個真正的天才，以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修行到了元嬰期，長生真人對他而言幾乎唾手可得，但，就在他成為元嬰修士沒多久，他死了。
宗門給出的死因是他修行時走火入魔，這個理由，外門弟子這邊是沒有一個人信的，但也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畢竟，沈家自己都不站出來為沈劍濤發聲。
在沈劍濤死後的一百年裏，沈家開始慢慢地衰落下來，家族產業也大多被變賣，在二十多年前沈家最後一位元嬰修士意外隕落之後，沈家就再也沒有出過元嬰期修士，現在只剩下凝丹修士頂着，這在世家之中是絕無僅有的。
這就是周成所知道的有關沈家的情報，不多，但也不少，他之前說沈家是快要入土的家族，指的就是沈家沒落，連元嬰期修士都沒有。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為他們的元嬰期修士幾乎沒有斷過，一個沒有元嬰期修士的世家，幾乎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