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烏漆嘛黑的一口鍋
長安州府內,夏侯楙目送曹也和夏侯晚走出庭院,他沉悶的心情依然沒得到緩解。他踱着步子回到書房內,猛地一掌拍碎了案頭的琉璃燈盞。
半個時辰前,夏侯晚和曹也來找他彙報工作之前,他的管家給他帶來一個消息。
那經常徘徊在內院後門的鯨魚哨找到出處了!
管家猶豫着不敢開口,直到他發了一通脾氣,管家才關上房門小聲的說道:“回稟老爺,是詹水興。他每次都在後門吹哨等待,公主的貼身侍女會來接他進門。”
“事情有多久啦?”夏侯楙無力的問道。
“半月有餘……”管家回答。
夏侯楙沒有說話,他早有過如此猜想,但沒想到會是中年油膩的詹水興。他以為自己能看開這樣的事情,但沒想到當管家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亂了痛了!他壓抑着不安的心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爺,要不要……派人守在那裏。”管家悻悻地提出建議。
“守得了一個後門,守得了一堵院牆嗎?”夏侯楙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就吩咐管家退下。這是個他信得過的人,不必擔心會走漏消息。
“老爺,那如果再聽到動靜……”管家臨走前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有動靜,就來報告我。”夏侯楙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還沒等夏侯楙消化完這個事情,夏侯晚就和曹也肩並肩走進了他的會客堂。
夏侯晚把事情如實說了,然後把那張公文丟在桌子上,似乎是把一個難題丟給自己的大哥,上司,領導。
曹也在一旁看着,小聲的附和夏侯晚的說法。
“董舒已經去拿人了嗎?他帶多少兵馬?”夏侯楙沒有看那張紙,神情有些嚴肅。
“已經去了,從長安府抽調的城衛禁軍,大概100多人吧。”夏侯晚回答。
“100多人怎麼夠,水神教教眾萬餘人,光是溱水南岸能迅速集結起來的都過千人,他帶這點兵馬過去,不是自取其辱么!”夏侯楙嚴厲的目光掃過兩名下屬。
夏侯晚當時就有些迷惑,難道還真讓董舒去拿詹水興回來么,雖然有萬全之策善後,但狗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是陰險的詹水興之流。他起初的意思就是讓董舒去嚇一嚇詹水興,然後激起溱水民變加速董舒的自取滅亡,第三他也想拿這件事對大哥來一招釜底抽薪,讓大哥重視起長安的局勢,重視起夏侯家離了他這個弟弟,早晚得黃。
可如今夏侯楙的意思讓他摸不着頭腦。曹也更不用說了,他簡直一點也弄不清楚這哥倆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拿我的手令去駐兵營調三千人馬蕩平溱水碼頭,讓夏侯清親自帶隊,告訴他如有涉案分子頑抗抵擋即可就地正法!”夏侯楙說著丟下自己的令牌,又迅速在文書上籤了字,就擺出一副送客的態度。
這一下可把夏侯晚給難為住了,他沒想到大哥這一次竟如此殺伐決斷,對詹水興起了殺心,這是要魚死網破啊。
“大哥~刺史大人,如此~不妥吧!”夏侯晚給曹也遞了眼神,示意他說兩句。
“是呀,刺史大人,如此一來恐怕真的激起民變,若在平時真亂起來我們也壓得住,但現在外有諸葛亮虎視眈眈,內有大司馬佈局防線,我們這個時候激起民變……”曹也快速的分析了情況。
“我們長安為什麼會被袍澤同僚們說著是粉面府院,就是因為我們這幫文縐縐的人總是拿不定殺伐決斷……大司馬已經夠給我們面子了,我們守着長安邊防竟然縱容民間組織擴張到萬人規模,萬一他們有了反叛之心,豈不是給了諸葛亮裏應外合的機會!今天既然要辦這個事,就辦得漂漂亮亮徹徹底底的,一絕後患!”夏侯楙站起身,不想再聽兩人廢話。
曹也看看夏侯晚,夏侯晚咬了咬嘴唇大着膽子說道:“大哥,如此一來恐怕不好收場……”
“去辦!”夏侯楙冰冷的兩個字,打斷了夏侯晚的勸誡。
“曹長史,府令即發你我就沒有退路了,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給大司馬彙報一下吧!”兩人走出州府大院,夏侯晚拉住曹也,示意曹也去找曹真。
“我的夏侯老弟啊,我到現在都沒明白事情怎麼就辦到這一步了……你說得對,這事大概率不是我們能收場的,應當儘早報告給大司馬!你去一趟吧,這情況也只有你能說得清楚,我這邊原本就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曹也扶着渾渾噩噩的腦袋,熟練的躲過夏侯晚扔過來的黑鍋。縱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心裏清楚,這事擺明了是給大司馬添堵的。
夏侯晚憋着一口氣在心裏,說不上一句話,這公文是他寫的,事情是董舒向他彙報的,要說能彙報清楚明白確實非他莫屬。可他確實也不願意去,他處心積慮想給大司馬留個好印象好拉近關係,如今這個事,極有可能被大司馬當場遷怒。
但是不彙報行么?也不行,一是他確實是沒能力收拾殘局,二是真把詹水興逼急了,他們曾經制定蟬鳴計劃的事情足以摧毀整個夏侯家族。
“行吧,那勞煩曹長史去駐兵營走一趟,我去找大司馬彙報詳情……”夏侯晚做出讓步。
“老弟啊,你還沒弄清楚呢,當務之急是先去找大司馬問結果,下一步才決定要不要去調兵……前邊董舒那100多人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可這3000人開過去,諸葛亮肯定也要來湊熱鬧啊!”曹也到底是多吃了幾年飯,在此危急關頭對形勢分析頭頭是道。
夏侯晚在心裏罵了句老狐狸,就甩了甩袖子準備騎馬去行宮苑。
曹也這邊吁出一口氣,心裏一邊盤算着事情背後的邏輯,一邊帶着隨從走進了長安府。長安府內,逢樂官正帶着幾個人在軟禁司馬昭的院子裏煉製解藥。
逢樂官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因為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聽從夏侯晚的話,再次對司馬昭施以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