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沖喜

第4章 沖喜

姜瑜一聽這浪蕩之語,心下暗叫不好,咬咬牙,她一腳往這男人靴子上用力踩去。

趁他疼得鬆手之際,轉身就跑。

裴鈞昊“哎喲”慘叫一聲,回過神來,人早不知跑哪兒去了,隨即反手把扇子往隨從林開頭上一敲,怒聲斥了他幾句沒用。

姜瑜逃命似的跑進一條小巷,看身後沒人追來,便停下來靠在牆上氣喘吁吁地緩着氣兒,正想着下一步要怎麼走。

巷子拐角處突然冒出來兩個拿着傢伙什兒的大漢,直直衝着她走來。

粗聲粗氣的對她說道,“姜姑娘,跟我們回去,老老實實的等着人家來接吧,別玩兒花樣了,否則,劉婆子的手段有你受的。你從十里村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在後頭盯着呢,你跑不掉的。”

姜瑜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們好一會兒,全身的力頓時卸下,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跟着他們回到了劉婆子的院兒里。

劉婆子看她還敢逃跑,也不再跟她多說什麼,指派了另一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馬婆子,吩咐了要在接下來的短短几天內,教會她一些規矩。

並且,院子裏的看守更為嚴格,光是院落外邊兒,就有兩撥約莫十人來回換班巡視的壯漢。

她因身價較高,且馬上就要出手,得以單獨住一間屋子。

姜瑜在房內看着她門邊兒兩個看守的丫頭的身影,心知自己是不可能再次逃走了。

便如提線木偶般學了兩日的禮儀規矩,但該吃該喝的,她一樣沒落下。人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干別的。

到第三日晚間,她便被梳妝打扮一番,敷粉描紅,穿着一身桃紅色的衣裳,桃心髻上簡單簪了兩根銀釵。

姜瑜看着鏡子裏逐漸變樣的自己,只覺得那桃紅色無比刺眼,可她偏偏無力反抗。只能不斷麻痹自己去忽略心底深處的屈辱不甘和怨恨。

喜婆子把紅蓋頭往她頭上一蓋,她就被一頂紅轎抬進了潞國公府的側門。

到了垂花門,她被扶出轎子以後,又被人攙着一路七拐八繞地往裏走去,扶着她的丫鬟春雨小聲跟她交代了幾句話,讓她對這府里的情況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被帶進了一個房間,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潞國公裴鋒磊。

房門關上以後,她自個兒掀開了蓋頭。房間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還有一股沉沉的死寂之氣。

姜瑜站在床邊,看着床上年過四旬卻已命不久矣的堂堂國公爺,臉色發黑,臉頰凹陷,形銷骨立,隨時要斷氣的模樣,心下不是不害怕。

她也才剛過十五歲,如花似玉的年紀,現在竟然成了這樣一個人的妾室,還與他獨處一室,害怕得只能雙手緊緊環住自己,自己安撫自己不要害怕。

她忍着恐懼輕輕走上前,顫着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感受到那絲微弱的呼吸,確定他起碼還活着,她心裏才稍稍平復了些許。

害怕過後便是滿心的凄惶,終是忍不住捂着嘴低聲哭了出來。

一夜紅燭燃盡,癱坐在腳榻邊兒上,不知何時沉沉睡去的姜瑜被早晨透過窗牖的陽光喚醒,她迷懵着眼睛醒來,剛站起身,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恰好此時,門外的春雨敲了敲門,恭聲問道,“姜姨娘,您可起身了?”

“起了,你進來吧。”剛睡醒的姜瑜聲音還有些沙啞。

春雨帶着另外幾個丫鬟進門,眾人井然有序地各自忙碌着。有人伺候裴鋒磊擦身喝葯,春雨則引着她去了西廂房。

春雨便是被派到她身邊兒貼身伺候的丫鬟,長她三歲,個子嬌小,行事卻十分妥帖穩重。

她伺候着姜瑜換了一身兒樣式簡單的湘妃色衣裳,巧手翻飛間,一個簡單的圓心髻就挽好了,只簪着一根樸素的靈芝雲紋銀釵,粉黛不施。

她沖喜的身份畢竟尷尬,這樣的裝扮既不會太過招搖艷麗,又不會過於素雅,免得被人說招來晦氣。

梳好妝后,她又被春雨帶着來到大太太的菡萏院見主母。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被裏邊兒出來的丫鬟叫了進去。

她按照春雨教的給康氏奉了茶,康氏也並未多為難她,只高高在上的簡單說了兩句話,無非就是要她安分守已,好好伺候國公爺,又賞了她一個鐲子,過過場面罷了。

她自然垂頭一一應是。

在回去的路上,春雨繼續跟她細說著府里的情況。

大太太康氏是續弦,她父親只是個八品小官,出身不高。比起出身名門貴族的原配崔氏來,是遠遠不如的。

但崔氏自生產傷了身子后,就大病小病不斷,勉強撐到裴鈞煜八歲上,硬生生等到他請封世子的摺子下來,才撒手人寰,離世時也才不過二十五歲。

康氏年紀約莫三十齣頭,姿容只算得上清秀,性情也較為冷淡,是老太太特地為她那貪色的兒子挑的。可想而知,康氏自嫁進來便不大得裴鋒磊的寵,夫妻二人既不恩愛,也不相敬,她對丈夫的服侍,倒更像是伺候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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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膝下也無一兒半女,好在還有老太太撐腰,掌家權牢牢攥在手裏,平日裏打理中饋,管着一大家子的嚼用,偶爾再教訓幾個不安分的妾室。長年累月的,在府中也頗有威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輕看她。

只一樣,世子裴鈞煜的望月軒和老太太的壽安堂,她從不插手,也從不多過問。

向來繼母與繼子的關係就敏感,更何況她當年嫁進來時,裴均煜已經十歲,早就養不熟了。他又常年在宮裏給太子伴讀,更沒有什麼培養母子感情的機會,她便也索性不在這上邊兒費功夫。

更何況,裴均煜自小天賦異稟,十八歲那年更是連中三元,性情雖冷酷,但頗有手腕,又是太子親信,短短几年的經營,現今不過二十二歲,已是朝堂重臣,權柄在握,連帶着潞國公府的地位也在京城世家中水漲船高。

他又生得面容俊朗,雖素有手段狠辣的“玉面閻羅”之名,卻仍是京城中許多少女的春閨夢裏人。

早年間,家裏有適婚女郎的世家貴族對他的婚事多有打聽,老太太興緻勃勃地挑得眼都花了,但他本人愣是沒有半點兒要成婚的意思,每每都以立業之事多番推脫。

隨着他權柄日盛,在府中更是說一不二,連國公爺也不敢對他這個兒子的決定多有置喙。

這不,前幾月剛被派任楚地巡撫,南下上任去了,又躲開了老太太的一番念叨。

聽說甫一上任,便用鐵血手腕擼了當地幾個大臣的官職,好生整治了一番當地的腐政,如今在民間聲望頗高。

自國公爺得了太醫下的最後通牒,府中就派人快馬加鞭給他去了信,如今已在回府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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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金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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