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回到曾經
“小郡主，你真的要回去了？”
看着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房間，冬雪眼睛通紅，滿是不舍
安樂白了她一眼，叉腰佯怒道“怎麼說話呢；還有沒有點下人的樣子”
說完后又忍不住伸手擦她臉上的眼淚，“再不走公主府都要被我們娘倆你吃垮了，到時候讓你們公主去要飯嗎？”
“才不會呢；您住這兒，蕭公子就差把蕭家都送過來了，公主不知賺了多少，還給我們漲了月錢呢！”
“哦～我就說怎麼捨不得我呢！感情是怕我走了你們月錢又變少是吧…”
“不是，不是…”
“這段時間勞煩公主照拂”
房間內調笑不斷，院外但是一切井然有序，十分正常
蕭炎手挽黑色大氅，耐心十足的等在院子裏，沒有半點着急；見翊陽過來，立刻恭敬的行禮致謝
翊陽擺擺手，打斷了他要繼續的客套話；就像冬雪所言，安樂在這兒住幾月，蕭炎就差把他家底全送來了，真算起來，自己賺了不少；況且安樂也幫了自己不少忙
“辛夷說他們娘倆都過於胖了些，這樣對身體不好；回去后也控制她一點，管住嘴也總好過日後葯當飯吃”
“嗯，辛太醫給了方子，回去后必然要時時提醒她的”
“哼！不許聽她的，我才是你夫人”
安樂一出來就聽見二人的對話，頓時氣急快步走到蕭炎身，伸手擰了一把他的胳膊，言語動作都表示着自己的不滿
她如今嫁為人婦，不如以往自由，就剩吃這麼一個愛好還要被人管着
蕭炎拿她無法，求救的看向了翊陽。他如今正學着料理蕭家生意，南來北往忙的很，也沒有以前那麼多時間陪她，她終日在府里煩悶難免嘴饞；可辛夷說的對，身體過胖易生疾病，她現在年紀尚輕還可，待年歲長些就有的罪受了
接受到視線，翊陽雖不太理解但還是在心中思量了一番，隨即開口道“明年，明年我若見到以往的安樂，那我讓顧一鳴給你兒子做乾爹”
一聽這個，安樂和蕭炎眼睛都亮了
安樂:真的？
蕭炎:不帶這樣幫忙的！
見翊陽點頭確認，安樂當即眉開眼笑，隨即還加碼道“這不行，還得把迎春給我做兒媳婦兒！”
本還一臉鬱結的蕭炎頓時扶額苦笑，她果然是做蕭夫人的料，這穩賺不賠的生意也就她能做了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月華從自己府邸過來，稍遲了一些，見大家都在院子裏笑的開懷，忍不住好似問了起來
她懷裏的迎春見狀也提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眾人。可愛的模樣讓翊陽看着都忍不住彎了眉眼
“怎麼辦？我兒媳婦太可愛了，我都捨不得走了；月華，要不你跟我去漠北吧”
看着安樂不似玩笑的神情，月華尷尬的笑了笑，怎麼都好幾個月，她的新鮮勁還沒過呢
“平安胖，不喜歡”
“迎春喜歡堯哥哥，以後給堯哥哥做媳婦兒”
月華還沒想到合適的話回絕，迎春倒是一臉正色的開了口
聞此言的安樂當即收起了笑意，一臉嚴肅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臉兒
“平安弟弟還小，等他長大了一定比那個趙堯帥十倍百倍，你看看他爹，再看看他娘，哪個都比他們家的好看。再說趙家可窮了，哪像蕭家有金錢銀山，亮晶晶的珠子可以堆滿你的屋子；各種漂亮衣服要多少有多少…”
安樂也不管這麼小的孩子聽不聽得懂，直接開始威逼利誘；而迎春也不負所望，聽見那一屋子亮晶晶的珠子時眼光閃爍，明顯動了心，可瞥見奶媽懷裏臉似大餅的蕭平安又蹙起了眉頭，十分認真的思考此事靠不靠譜
眾人都被她的模樣逗的笑了起來，唯獨安樂還是一臉不滿，再次捏上了那肉乎乎的臉
“管你願不願意，反正你公主姨媽已經點頭了，難道你還敢違抗懿旨不成”
直到安樂長長的隊伍離開，年紀尚小的迎春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公主給賣了，頓時委屈的抱着月華的脖子大哭起來
“不要，不要平安；我要堯哥哥…”
翊陽送完人回來就見此情景，一時倒沒想起這趙堯是何許人物
“趙堯是工部侍郎趙大人的兒子，之前去先生那裏上課時碰見過，不太愛說話，但人很好的”
關向陽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趕忙開口解釋；他也不喜歡蕭平安，那麼胖；但他喜歡趙堯，又聰明又穩重，是妹夫的好人選
聽他介紹完，翊陽才恍然想起四公主成親那日她見過趙堯；單從外形上看確實不錯，但畢竟沒接觸過，不好做判斷；轉而看關向陽一臉期待的模樣倒來了興緻
“你很喜歡他？”
關向陽聞言用力的點點頭“他比平安好，雖然不愛說話，但又溫柔又細心；比我爹還溫柔細心”
翊陽被他這比較逗得笑了起來，比關飛溫柔細心看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既然是趙文傑的兒子抽空見見也不是不行
“等等，你說你在周維府上見過他？”
“嗯，夫子也教他，而且他還是我師兄”
提到這個，關向陽扁起了嘴；趙堯比他還小一點，上課時自己卻要畢恭畢敬的叫他師兄，總覺得彆扭
翊陽沒管他不滿的情緒，他也沒注意翊陽似笑非笑的眼神，總之一大一小就這麼去了後院
周維被罷官，關向陽暫時沒了老師；如今了無住在府上，終日也無聊，翊陽索性就讓關向陽跟着他念書寫字？別的不說，養養心性也是好的
緊隨其後的秋霜見她去了後院自覺沒跟過去，轉身在院門守了起來
“要不是小郡主，這兩人不知還磋磨到什麼時候”
夏風來時見她在這兒，也停了下來，和她一同值守
秋霜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夏風。安陽回來后，公主就不怎麼帶夏風在身邊，其中緣由她一直沒問，可她們都是皇上身邊過來的人，少不了扯上關係
“小郡主膽大心細，既不怕公主生氣又不怕公主懷疑她，和我們自然是不同的”
“那倒也是，到底都是主子”
見夏風沒聽出自己的話外之意，秋霜眉頭緊了緊，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主子好那是我們的福氣，但這不是我們可以忘本肆意的理由和借口”
“我、”
夏風想開口解釋，到嘴后卻又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她知道孔十安對公主只是暫時沒有危險，可還是春心萌動，甚至在安陽時還在公主面前護着他；若換了其他主子，只怕自己早已死無全屍了，然而公主卻只是冷着她，並未提及任何處罰
“公主不說我們自己不能心裏沒數，若做不到唯命是從，就安心在府里待着；別屆時幫了倒忙”
秋霜見她垂下頭失魂的模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恰逢此時冬雪揉着紅腫的眼走了過來，二人便各自收拾起自己的神色換上了一貫的笑臉
“還沒哭夠呢？”
“秋霜姐，小郡主走了，公主會不會把大師送走啊？”
見兩人在這兒，冬雪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擔心；她不舍安樂離開的真正原因就是大師。她一直覺得公主沒送走大師是怕小郡主生氣，畢竟小郡主的性子要鬧起來公主府是沒有安寧的
大師在這兒月余，公主休息的好，吃飯也老實；不僅傷好的快，身子都肉眼可見的圓了一圈，不再那麼枯瘦如柴；不知是不是自己想法作怪，總覺得公主暖了一點。所以她很怕公主把大師送走後又變回原來的樣子，連眼睛都是冷冰冰的
秋霜也擔心這個，先前公主的態度太明顯，雖然近來有所緩和，可她們都保證不了少了小郡主這個調和劑兩人還能不能保持下去
院門守着的三人面面相覷，頹自擔心着，卻始終沒想到進去看看，一探究竟
“大師你好厲害，雪都能畫出來”
關向陽趴在桌子上驚嘆，目光停在那副冬日雪景上久久回不過神，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漆黑的墨也能繪出潔白的雪
“你想學，我教你”
了無笑望着他，語氣輕柔；而翊陽坐在茶案后看着兩人，目光淺淺中似有笑意流出
可能長得好，了無很招小孩喜歡，他對孩子也很有耐心；靈通和靈童自己師父不跟，總湊在他身邊吵吵，他也沒嫌煩。如今對上關向陽倒得心應手，至少比周維省心
察覺她的視線，了無便回頭和她對視，四目相對時沒人躲閃，相視一笑后才各自收回目光，了無專註的教起了關向陽，翊陽則舒適的靠在一旁小憩，享受着為數不多的悠閑時光
十月過半，朝中總算髮了一道冊封二皇子為明王的聖旨，而公主府第三次接到了來自皇上和朝堂的關切問候
“還說病着嗎？”
翻動着手裏的帖子，雙喜的神情淡淡，隱隱還有幾分不悅
“我倒是想，只怕他沒耐心了”
翊陽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仰頭望着房上粗大的房梁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開口道“房子也不能只靠房梁支撐，這麼重的擔子他卻一個人擔著，得有多累”
雙喜不懂她的意思，但猜她應該是要回歸朝堂了，心裏免不了有些失落；這段時間公主府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芳菲園，舒服，自在
今日天不好，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陰沉的讓人心情不快，本就莊嚴的皇宮更顯得陰鬱
此刻正陽宮內安靜如斯，落針可聞，直到斷斷續續壓抑的咳嗽聲起，才打破了寂靜
“你這樣逼她，就不怕適得其反？”
雙全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神情卻依舊淡漠，好似對面就是一個老友
沐雲蒼接過茶喝了一口，緩下喉間那陣不適后才嗤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她去西梁做質子之前和我的談話嗎？最近我總是有意無意的會想起來。回頭細想，我都不由得心顫，世間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雙全聞言眉下一沉，努力的回想着當時的對話
“你知道西梁是什麼地方嗎？去了可能會死，你就不怕嗎？”
那時的沐雲蒼身體正好，明黃龍袍在身，便是不怒而威。原以為這個獃獃的六公主會因此膽怯，那想她一開口，哪裏還有半分呆愣可言
“不去就不會死嗎？”
沐雲蒼聞言詫異一閃而過，隨即又冷冷開口道“是人都會死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死的壯烈一點吧！”
小小的人抬頭看了看神情冷漠卻不說話的人，心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於是思索一番后又開口問道“你要我死在那裏嗎？”
“如果可以，自然是不希望的，畢竟、”你也是朕的公主
雖然驚訝於她的話，沐雲蒼卻並沒太在意，小孩子無知無畏，對生死或許都還不太懂
然而對面的孩子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沒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那我就不死吧”
她的話很輕卻又帶着莫名的鄭重，甚至連稚嫩的眉眼都顯得十分鎮定，像對自己下定了決心也像對他做出了承諾，只是當時只有她自己當真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