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誤 會
這一劍來的又快又准,可謂是聲到劍到。雙清反應也算是極快,當聽到劍刃破空聲時,便已縮手閃身疾退。
但對方明顯技高一着,看着長劍去力已盡,但是對方卻藉著身體前沖的慣性,手腕一抖,身體前傾,長劍又向前刺出三寸。
雖然只是小小的三寸距離,卻令雙清感受到一股一往無前的凌厲氣勢。不由愣了一瞬。
對方來得太快,又是出其不意突然出手,雙清又是倉促應戰,便失了先機。
對方顯然是個劍道高手,趁着雙清這一愣神的瞬間,原本刺向她手腕的長劍,突然轉向,帶着一聲凌厲的銳嘯,疾刺向她的咽喉。
雙清正值舊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時,她本來就失了先機,此時想要反擊躲避,卻已不及。眼看着長劍即將刺中雙清咽喉,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青影如一縷清風般閃過,一隻纖纖素手驀然伸出,曲指向劍刃無鋒處彈出。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只聽到錚的一聲輕響,那勢不可擋的長劍,硬生生的被彈偏了二寸,以毫釐之差,擦着雙清的脖子掠過,在雙清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出手彈偏長劍的正是雙英。
這一切說來話長,從雙清遇襲,到雙英解圍,也不過轉眼間事。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眾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她原本是一直在冷眼旁觀,可是當那道喝叱聲響起之前,她便已經發現有人靠近,而且來人腳步聲輕盈迅捷,一聽就知道是內外雙修的好手。雙英心中正在疑惑來者身份,那人便已經隔着低矮破爛的院牆,向雙清出手。
此時,雙英面罩寒霜,聲音冰冷道:“來者何人?我姐妹與閣下有什麼仇怨?何以對舍妹下如此殺手?”
雙清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逼的如此狼狽憋屈,甚至還受到了輕傷,此時亦是怒火升騰,言辭間也是極不客氣:“無膽鼠輩!有膽偷襲,卻無膽見人么?還不快點現身,與本姑娘大戰三百回合?”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一個清朗爽快的男子聲音,從小院外面傳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居然以如此狠毒手段折磨於人,還敢說我們兄弟是鼠輩!如不是念着你們是女兒家,剛才那一劍,可就不是僅僅劃破皮肉,以示警戒了!”
隨着聲音腳步漸近,四名服色不同,服飾卻是一致的男子從院牆缺口處魚貫而入。
他們風塵僕僕,卻精神奕奕,滿臉正氣,氣宇軒昂的大步走了進來。
雙英姐妹正欲發怒,卻聽到四人一聲驚咦,姐妹二人正在奇怪,又聽到身後殷利亨一聲驚呼,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驚喜與意外:“二哥?三哥?四哥?!七弟?!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大哥呢?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他一邊笑着,激動之下,卻忍不住淚流滿面的奔向那四名男子。
對面一名手提長劍,身材魁梧的黑衣年輕漢子,一聲欣喜大叫:“六哥!四哥說的不錯,果然是你!”快步奔跑到殷利亨身邊,毫不猶豫的扔掉了手中的長劍,一把抱住了殷利亨雙肩,激動之下,卻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大聲笑道:“六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我們可想死你了!你可知道,你失蹤這半年,我們找你找的好苦,三哥四哥一直對你的失蹤耿耿於懷,自責不已。這半年你到底去了哪裏?我們怎麼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眾兄弟一直都好擔心你,生怕你和五哥一樣,遇到什麼危險。”他一邊說話一邊流淚,又哭又笑,又是歡喜,又是悲傷。
其餘三人也奔了過來,圍着殷利亨,勾肩搭背,一個個親熱的叫着六弟,不停的噓寒問暖,大家忍不住緊緊相擁,喜極而泣。
此時,看到這一幕的雙英姐妹才心中恍然大悟:敢情是殷六弟的兄弟們,武當諸俠到了。既然是武當諸俠,劍術如此精妙凌厲,打的雙清幾乎無法還手,那也就沒有什麼奇怪了。
此刻看到那黑衣男子提着長劍進來,適才出手突襲雙清的,想來就是他了。只是不知,他是武當諸俠中的哪一位?
雙清低聲道:“姐姐,他應該是莫谷聲莫七俠。”
雙英一愣,低聲問道:“哦?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和他認識?”
雙清低聲笑道:“姐姐,你傻呀?我幾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都不認識,我又怎麼會認識他?只是你沒看到,他也叫殷六哥為六哥么?那他不是莫七俠,又是何人?”
雙英一怔,隨即恍然,忍不住抿嘴輕笑,心中原本的氣惱與憤怒,也因為知道了,對方原來是翠山哥哥的兄弟,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陣莫名的欣喜與難過。
此時,一直旁觀的袁老爺子也是高興的急步上前,對武當諸俠抱拳一禮:“張四俠好,莫七俠好。我老頭子見過二位。”
旁邊段致遠也興奮的上前抱拳一禮:“晚生大理段致遠,見過武當諸位大俠。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一旁的胡遠東也甚是激動,腳步動了一下,想要上前,可是想到自己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下人,隧又打消了念頭,止步不前。
聽到二人之言,原本緊緊擁抱的眾兄弟,頓時依依不捨的放開對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紅着眼抱拳還了一禮:“段先生,老爺子好。武當俞二,俞三,張四,莫七有禮。”
雙英姐妹見到眾人互相放開見禮,便也走了過來,雙雙蹲身行了個萬福禮:“小女子昝雙英,昝雙清見過武當派諸位哥哥。祝諸位哥哥萬福金安!眾兄弟早日團聚。”
武當派眾兄弟中,七俠莫谷聲性格最為直爽,他對雙英一指彈偏他的長劍,一直耿耿於懷,又對雙清出手狠毒甚是不爽,見到她們行禮,便閃身避開,口氣淡淡的道:“不必多禮,二位姑娘大禮,在下受不起。適才姑娘以一根手指,彈開在下手中長劍,在下不才,在門中入門較晚,那是在下姿質魯鈍,學藝不精,非是武當派功夫不行。現在不揣冒昧,在下想請姑娘賜教一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殷利亨聽到莫谷聲要挑戰昝雙英,頓時嚇了一跳,這二位無論誰傷了誰,他都無法向五哥交代。
當下馬上搶上前來,攔在二人中間,一臉着急擔心之色:“不行。不行!你們二人可打不得!無論你們誰傷了誰,我們都會過意不去。況且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傷了和氣?”
莫谷聲生氣道:“六哥快讓開!誰和她們是自己人了?像這種心狠手辣之輩,對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也下如此辣手,我武當派,怎能有這樣的朋友?”
俞蓮舟俞岱嚴,都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六弟請讓開,七弟說的不錯。這種狠辣之輩,我武當派確實不屑與之交往。我們知道你心思單純,可千萬別被人騙了。”
雙英卻饒有興趣的看了武當諸俠一眼。微笑道:“六弟,你讓開。早就聽你五哥說過,武當派諸位哥哥武藝高強,俠肝義膽。只可惜一直緣慳一面,未曾見過。今日既然有幸遇見,這位是莫谷聲莫七弟吧?既然莫七弟想要討教,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又怎能不成全他呢?”
莫谷聲哼了一聲,冷冷的道:“哼,少亂攀關係,誰是你七弟?我可沒有像你這般狠毒的姐姐。”
雙英微微一笑,只是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辯駁。
殷利亨雖與姐妹二人相識時間不長。但他知道雙英,雖然看着像一個文文靜靜,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卻是醫武雙絕。若是真的與莫七弟打起來。他倒不擔心雙英。只怕七弟會敗在雙英手下,讓七弟心裏承受不了。
但他相信,雙英不會傷害七弟,略微遲疑了一下,便閃身退在一邊。
武當諸俠心下甚是疑惑。不知道六弟為何對這狠毒的妖女,言聽計從。
正待出口相問。旁邊袁老爺子連忙走上一步道:“各位大俠,誤會,誤會!這兩位姑娘是好人。這次,若不是她們出手相救,我們袁家人此時恐怕已不在世間。至於被昝二姑娘所傷害折磨的這人。呵呵!這人可不是個東西了。說到陰險狠毒,手段殘忍,這傢伙才是當之無愧。昝二姑娘對他也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武當派眾人更是奇怪。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眾兄弟回頭看向讓在一旁的殷利亨。
張松溪一向足智多謀。從進來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他,此時已然發現不對。他目光炯炯的看看殷利亨,又看看昝雙英姐妹。沉聲問道:“這位昝姑娘。在下心裏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如實告知。”
雙英嫣然一笑。伸出右手大拇指為他點了一個贊:“終於看出不對了么?張四俠果然不愧是張四俠,翠山哥哥曾經多次對我說過,在武當派眾位兄弟中,以四哥最為足智多謀,一身修為,僅遜二哥一籌。可惜我被困於此,少受恩師教誨十年,與兄弟們相差更遠了。這話我原本不信。但適才雖然只是與七弟在倉促間交手,但以管窺豹,也足以見武當派功夫博大精深。”
俞岱嚴俞蓮舟諸人聽到雙英之言,心中更加迷惑不解,不過,聽她提到五弟,不由心中一揪,不由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
適才他們還罵雙英姐妹是心腸狠毒之輩,對她們二人極為不屑。可是聽她此刻言語,似乎與五弟極為相熟。又聽到袁老爺子說的話。心下更是不免惴惴不安,自己是否錯怪了人家?
張松溪心中一動。忽然想起,殷利亨二人所寄飛鴿傳書。信中有“幸有莊周之夢,聊作魚雁”之語。
他突然抬頭望向雙英,驀然說出一句,令俞蓮舟等人驚喜錯愕的話:“你們是那【莊周之夢】?!”
轟!彷彿平靜的湖面,被突然投進了一塊巨石,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俞蓮舟、俞岱嚴、莫谷聲三人身體齊齊一震,失聲驚呼道:“什麼?!四弟(四哥),她,她是【莊周之夢】?!這不可能!”
雙英姐妹巧笑嫣然,齊齊望着張松溪。臉上笑意盈盈。點頭贊道:”四哥果然不愧為四哥,果然聰明絕頂,一語中的。”
說著話,雙英從懷中掏出一物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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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松溪伸手接過,見是一隻精巧細潤的玉佩。
張松溪細看之下,驀然睜大了雙眼。失聲驚呼道:“這是五弟的隨身玉佩!當年我們拜師之時,師尊給我們每人賜下一件隨身物品。師傅給五弟的,便是這枚玉佩。\"說到這裏,他忽然抬頭,看向雙英。厲聲喝道:“你這玉佩是哪裏來的?我五弟又在哪裏?還有,你為什麼叫他翠山哥哥?!”
殷利亨聽他語氣嚴厲,嚴辭詰問,忙上前一把抱住他手臂。輕聲道:“四哥,小聲點。別嚇壞了人家,否則五哥歸來,肯定不會饒過你。”
張松溪一臉奇怪之色:“為什麼?”
殷利亨眨了眨眼,頑皮一笑:“我來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昝雙英姑娘,是我們五哥的心上人,也是我們未來的五嫂。”
這一下,彷彿捅了馬蜂窩,全場頓時炸鍋了,俞蓮舟、俞岱嚴、莫谷聲齊齊失聲驚呼道:“六弟(六哥)!開玩笑!這怎麼可能?這姑娘她,她如此兇殘,狠毒。我五哥(弟)怎麼會看上她的?!”
殷利亨聽到眾兄弟們口口聲聲說到,雙英兇殘,狠毒,想到她們二人為五哥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頓時不樂意了,他搶上一步,如同母雞護仔一般,擋在雙英姐妹面前,紅着雙眼,激動的大聲叫道:“不!二哥,三哥,四哥,七弟,我不許你們這樣說雙英姐姐!”
雙英姐妹二人見到殷利亨如此護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暖,鼻子也不由一酸。
俞蓮舟諸人卻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激動。
當下俞蓮舟皺眉沉聲道:“六弟,冷靜!就算她是莊周之夢,為我們有傳訊之德,但是你也沒必要這樣維護她吧?!”
殷利亨張開雙手,站在雙英身前,流淚搖頭道:“不,你們不知道,雙英姐姐為了五哥和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若不是雙英姐妹倆出手相救,我,我恐怕就如小虎娃一般,早都沒了!你們這一輩子,恐怕都見不到我了。”
說到後面,已然泣不成聲。
俞蓮舟諸人聽到這話,頓時大驚失色。
俞岱嚴顫抖着雙手,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殷利亨右肩,顫聲問道:“六弟!你說清楚,什麼叫差點沒了?你,你到底遭遇了何事?小虎娃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