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 因
“什麼?你知道?這位大叔,麻煩你快點告訴我。這小姑娘太可愛太聰明了。我好想把她帶到家裏去。做我的親妹妹。還有她那御蝶的本事。好想讓她教教我。″
不錯,說知道的這個人,正是送親隊伍中最年長的那個大叔。
那大叔面露恭敬感激之色,沉聲道:“在這方圓千里,人人皆知。有蝶園四姐妹,仁俠仗義,義薄雲天。卻又從來不涉及江湖恩怨,朝廷是非。
無論是當地的平民百姓,還是過往的江湖英雄,只要誰有困難,被他姐妹知曉,仁義之人一定會得到她傾囊相助,若是邪惡之人,必然逃不脫她們的懲罰。但他們從不殺生。一旦被他們抓住,就會被投入暗無天日的礦井中挖礦。一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而且看守也不是我們人類。而是蝴蝶蜜蜂野狼。你想收買看守亦不可得。她們姐妹四人以嫣、語、依、琳為名,剛才來的便是小妹蝶紫琳。居住於′逸性小築′,號逸性散人。”
雙英諸人臉上好奇之色更加濃郁,雙清雙眉一挑,唇角上揚,輕笑道:“逸性小築?逸性散人?有意思,有意思。那她三位姐姐名號又如何稱呼?”
那大叔微微一笑,輕輕搖頭道:“那大姐也甚是神秘。她從來不在世俗行走。也從來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每次她的妹妹出來辦事的時候,聽到那一陣瑤琴聲便會回家,所以世人皆知她會撫琴,至於外號。聽她的妹妹說叫三修園主,住在三修園。”
雙英聽到這話。忍不住低語道:“人生千休萬休,一死百事皆休。又何止三休了?”
那大叔大笑道:“這位姑娘,你誤會了。那位大姐所說的三修並非百事皆休的休,而是修身,修心,修性的修。聖人云,齊家治國平天下,連自身都修不好,又何以治國平天下?”
雙清諸人,聽到此話皆是齊齊動容。
雙英疑惑道:“聽大叔談吐文雅,豪情滿腔,當是滿腹才華之人,怎的窩在這個小山村,也不到當今朝廷謀個一官半職?”
那大叔淡淡一笑。“也算是人各有志吧。再說,當今朝廷怎容得前朝遺民?沒派人來追殺與我們,那就算我們祖上燒了高香了。入朝當官,那還是算了吧。還不如在這個小山村教幾個萌童,當個私塾先生來得自在。”
雙英二人,心中微微一動。從這大叔話中,似乎明白,他對當今朝廷似有不滿。說起來似乎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但這是他個人私事,雙英二人卻也管他不着。便全當沒聽見。
雙清眸子微微一眯,不由好奇道:“那二姐,三姐的外號,又是如何稱呼?大姐所居三修園,小妹住逸性小築,那二姐三姐所居,想來也不一般吧?”
那中年大叔輕笑道:“姑娘果然冰雪聰明,所料不錯。二姐所居名為養身堂,號養生堂主。三姐所居是天養水榭,號天養居士。她們四姐妹各取自己的名號中一字,合稱修身養性四散人。”
雙英姐妹聽到″修身養性”四字,不由一起微微點頭。相顧而笑,雙英微笑道:“這四姐妹倒是妙人。從名號中倒可以發現。她們似乎與世無爭。卻又似乎心懷天下。不簡單,她們真的不簡單。若是有機會,真想與她們見一見。不過,大叔你可知道,她們所居何處?該如何找到她們?”
那中年大叔搖搖頭。微微苦笑道:“世人皆知她們住在蝶園。至於蝶園究竟在哪裏,是在高山,亦或是深谷?卻是誰也不知。也曾有人試圖找到她們,卻最後無功而返。而且,據說,尋找之人還受到了她們的警告。從那以後,再沒人找過蝶園在哪裏了。”
雙英諸人,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便告別他們。轉身離開,自去與童桐二人會合。
一行人走出村莊。在一處山崖下與童福匯合。
大家跋山涉水,一路飢餐渴飲。這一路辛苦也不在話下。
十餘日後,終於見到山峰漸少,林木漸稀,於午飯時分到達一處小鎮。
在鎮口,雙清正欲讓童福與兩熊從鎮外穿過。
雙英卻搖頭道:“不用了,童福,你就與我們一起進鎮,讓熊大熊二自去林中山間覓食。奔波這些天,大家想必也都累了。我們就在鎮上找個客棧。休息兩日。在我們出發時,再讓童福將熊大熊二召回。你們以為如何?”
雙清倒是無所謂。她看了看殷利亨,問道:“六哥,你覺得呢?畢竟我們是第一次來中原。一切風土人情,還是你懂得比較多。還是你拿主意吧。″
雙英也是點點頭。附和道:六弟,我覺得妹妹說的有道理,你覺得呢?”
殷利亨看看雙清,又看看雙英。一臉為難的道:“有英姐在這裏,你拿主意就好。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行。”說到這裏,面孔微微發紅。不好意思道:“以前每次與眾位師兄們出門,都是他們拿主意。我都是一切都聽師哥的。你現在要我拿主意,那可是為難我了。”
雙清訝異道:“你就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嗎?那這次又是怎麼到藏區的?”
殷利亨脹紅了臉,低頭低聲道:“這次也是湊巧。半年前。我原本與俞三哥和張四哥在陝西寶雞,尋訪恩師故居,在一家酒樓,剛剛吃過晚餐,我剛好有點內急,出來如廁。剛好聽到兩個人正在說著,張五俠俠肝義膽,他們族長,若非張五俠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可惜了張五俠那麼一個大好人......那兩人邊走邊說,似乎甚是着急。我聽到他們說的,張五俠,似乎便是我五哥。這十多年我們尋找五哥。歷盡艱辛,全無音信。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他的信息,哪裏會輕易放過?着急之下我也沒有顧得上分辨這消息真假,更來不及與三哥四哥打聲招呼。便隨後跟了上去。″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微微苦笑:“沒想到這一跟,把我自己給跟進去了。不僅沒找到五哥,我也險些喪命。若非遇到英姐與雙清妹子,我恐怕就會抱憾終身了。”
說到這裏,忍不住心有餘悸的吸了口長氣。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低沉着嗓子說道:“我這一失蹤,不知道三哥,四哥有多擔心。五哥沒找到,又丟了我。我都不敢想他們會有多傷心難過。”
雙清氣急,忍不住恨恨一跺腳,恨不得上前扭住他的耳朵,罵他一頓。但是咬咬牙,強行忍下怒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狠狠的瞪着他。
低沉着嗓子,冷冷的道:“我也是無語了。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這麼大的人。唉,叫我怎麼說你好?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還是跟着三哥,四哥在一起。俞三哥成熟穩重,張四哥足智多謀。你就算當時怕被人聽見,不打招呼,也當在路上留下記號,讓他們可以找到你呀。你怎麼就,唉!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難怪我翠山哥每每提及你時,總是說對你放心不下。你呀,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殷利亨聽到這話,羞愧的滿臉通紅。低頭底氣不足的囁嚅道:“我也是擔心五哥安危。所以,所以我才沒有考慮後果的跟了上去。早知道是這般結果,我,我肯定要通知三哥,四哥了。”
雙英看到他這羞愧怯懦的無助樣子,無奈搖搖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到:“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全當買個教訓了。以後遇事當三思而行。對了,你這麼說的話,那豈不是說,你被庫爾德遜所困,已經是半年有餘了?那你眾位兄弟及尊師,還不得急瘋了?你們兄弟間平時就沒有一個互相傳訊的方法嗎?假如有傳訊之法,你傳個消息回去,也免得他們擔心吶。”
殷利亨聽到這話,眼前不由一亮。欣喜道:″我怎麼就忘了呢?但凡集鎮之上,大多都會有租賃腳力飛鴿的驛館,只需出錢,租賃一隻飛鴿,將訊息傳了回去。眾位兄弟就不會那麼擔心了。這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就想不出來?”
說話間,殷利亨一馬當先,進了集鎮。向路人問得驛館所在,便向驛館而去。
雙英二人一提韁繩,催動坐騎。一臉無語的跟在他後面,向前而行。童桐三人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到了驛館門口。眾人下馬,雙英攜雙清三人進入。童桐等人在外看守馬匹行李。
歡英三人進的門來,門內便有一個年約五旬上下的驛使,滿臉笑容的迎上前來。
當驛使看到雙英這兩個漂亮的姑娘,不如微微一愣神,心下忍不住讚歎道:好美的姑娘。
但作為驛使,他還是有職業操守的。
他馬上收斂了心神。含笑問道:“三位客官,可有什麼需求?”
雙英二人在尼泊爾長大,從未見過什麼驛館,也不知道驛館究竟是幹什麼的?只能望着殷利亨,等他回答。
殷利亨回頭看了雙英姐妹一眼,目露求助之色。
雙清無語的瞪了他一眼。雙手一攤,表示我也不知道。
雙英莞爾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想起童福也是中原人,當知驛館之事。
便回頭朗聲喚道:“童福進來一下。”
門外童福聽到聲音答應一聲,快步奔了進來。
他徑直來到雙英面前,低頭躬身行了一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雙英抿嘴微笑道:“我們要傳個訊息回武當山。你知道怎麼辦嗎?”
童福低頭道:“小的知道。以前小的在家時,時常與驛館打交道。時常通過驛館傳遞消息,運送貨物,租賃馬匹牲口。”
雙英點了點頭。示意他與驛使交接。
童福上前兩步,對驛使道:“勞駕,我們想租兩隻信鴿。傳訊回武當山。不知道你這邊是怎麼收費的?”
那驛使一直在旁邊微笑看着眾人。此時聽到童福詢問,便微微欠了欠身。微笑道:“我們收費童叟無欺。價格絕對公道合理。我們是根據路程遠近來收費的。從此處到武當山。少說也有千里路程。你租兩隻信鴿。請稍等,讓我算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錢?”
說著轉身走到櫃枱旁。拿起算盤,噼里啪啦算了起來。
不一會,他放下算盤走了過來。微笑道:“我們這邊每百里二兩銀子。千里遠的話,那便是二十兩銀子。一隻鴿子三兩。合計是二十六兩銀子。看客官也是初次前來,我便給你們打個折,算二十五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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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清微微一笑:“你倒是個做生意的角兒。行吧,二十五兩便二十五兩。不過這飛鴿傳訊,一來一回需要多久?”
那驛使閉了眼睛慢慢計算。口中喃喃道:“嗯,要是順利的話大概三到四天吧。假如遇上暴風雨或天氣情況有變,那估計得十來天左右。”
雙清回頭看看姐姐。見姐姐點了點頭。便很乾脆的點頭道:“好吧,成交。”回首從兜里摸出銀子。啪的一聲放在櫃枱上。
那驛使伸手攬過銀子,慢慢數了起來。
不一會兒,滿臉歉意的微笑道:“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這還差一兩三錢銀子。\"
雙清一愣,尷尬的笑了笑。回頭看了看殷利亨,見他尷尬的搖了搖頭。便又轉身看向姐姐。
雙英卻攤了攤手笑道:“銀子不是一直都是你管的嗎?我可是身無分文。”
那驛使還不等雙清說話,便微笑道:“這位客官。我們這已是最低價了。你看,這銀子?″
雙清不滿的哼了一聲,冷冷道:\"放心,短不了你一文錢。童桐,進來。”
她知童福被困甚久,身上想來也沒銀子。不過童桐跑船為生。身上應該還有不少積蓄。
童桐應聲走了進來。他來到雙清身邊。恭敬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雙清抬手指了指驛使,說道:“我們要租賃兩隻鴿子傳個信息到武當山。但帶的錢不夠了。你身上可有?”
童桐笑了笑。略微得意道:“這幾年小的跑船,身上也算簿有積蓄,這點錢還是有的。只是不知還需要多少?”
雙清一點不屑的乜斜了驛使一眼,淡淡道:“也不多,就差一兩三錢。”
童桐從兜里掏出錢袋。從中摸出一兩三錢銀子放在櫃枱之上。
那驛使見銀子到位,也不再為難他們。回頭吩咐身後侍立的小童將鴿子取出。
轉頭將筆墨紙硯拿出,放於一旁休息區的桌子之上。回頭又對眾人行了個禮。口中恭恭敬敬道:“請客官將傳信之語寫在紙張上。稍後我便讓信鴿送出。眾位客官,只需靜候佳音便是。”
雙英微微點頭,便與殷利亨來到桌子邊坐下。
童福馬上走了過來,捲起袖子,提起旁邊水壺。將水倒入少許到硯台中。慢慢磨起墨來。
旁邊小童為他們端來茶水,點心。眾人也是渴了。便便慢慢喝起茶水,吃些點心。
雙英對殷利亨道:“六弟當說些什麼?你斟酌一下。待會寫在紙上,傳送回去。”
殷利亨撓了撓自己的頭髮。心中思緒翻滾,卻不知如何下筆。忽得想起,雙英對他說起五哥所帶的口信。
不由靈機一動,提起筆來。刷刷刷在紙上寫下:一別經年,往事如煙,久欲覓鴻雁,奈無紅娘。幸有莊周之夢。聊作魚雁。曰:師安否?親安否?不肖弟子,張五,殷六泣血頓首百拜。
稍等片刻后,待紙張上墨跡干透。將它捲成小筒,塞入旁邊竹筒中。
旁邊小童抓過鴿子。將竹筒綁在鴿子腿上。正欲放飛,忽聽童福道:“等一下。”
雙英諸人皆是莫名其妙。盡皆回頭疑惑的看着他。
卻見童福對雙英姐妹歉意的點了點頭。回頭對驛使嚴肅的道:″我們出了二十多兩銀子,你就給我們這等貨色?若是靠它傳信,來回怕不得有20多天吧?”
雙英殷利亨等人對鴿子成色品種原本就是半點不懂,聽到童福之言,皆是一愣,他們對童福,那是無條件的信任。此時聽到這話,看着驛使的眼神,都不善起來。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幾度。
那驛使頓時感覺到,眾人看着他那冰冷而不善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寒戰。他原本以為可以將他們糊弄過去。沒想到他們中間居然還有個懂行之人。
他連忙轉身踢了小童一腳。喝叱道:“看看你乾的什麼好事兒?得罪了客人,耽誤了客人的事情,你擔待的起嗎?傻逼玩意兒。還不快去裏面將那黑羽神鷹拿出來?還杵在這兒,等上菜呢?!\"
那小童被打罵一頓也不敢吱聲。只是默默轉身進去裏面去,抱着兩隻純黑色的鴿子快步走了出來。
只見那鴿子渾身黑色,沒有一絲雜毛。眼睛圓而明亮。毛色深黑中透着光澤。一看就是神俊不凡。那是稀罕的品種。比先前拿出來那兩隻灰鴿,簡直天淵之別。
童福也是眼前一亮。喜滋滋道:“有它們,那最多三天就可以回來啦!”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喜不自勝。那驛使卻抽了抽嘴角,一臉肉疼的模樣。嘴巴裂的像吃了八個苦瓜般。
當下眾人在小童幫助下將竹筒綁在了鴿子上。
那小童伸手摸了摸鴿子的腦袋。輕輕在鴿子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走到窗口,雙手高舉,將鴿子放飛。
眾人看着萬里晴空,目送鴿子飛遠,彷彿心,也跟着飛走了。
眾人見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便轉身離開驛館。
大家來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棧。開了四間房。大家洗漱一下。讓店家送上餐食。吃喝完畢之後大家各自回房安歇。
眾人一路奔波,皆是累得夠嗆,此時回房休息,躺下便睡著了。
獨有殷利亨,雖然睏乏無比,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只得起身來到窗前,看着遠處天空。靜靜等待鴿子帶來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