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雲
翌ri，早晨。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展緣臉上，他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打了個呵欠。
一個人獨自在外闖蕩多年，展緣無論何時睡覺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對任何風吹草動都格外jing惕，更何況此刻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平生第一次睡柴房，這種感覺真難以言喻。不過，至少比露宿荒野要強上許多。”展緣打量着四周的環境自語道。
原來，昨夜展緣和踏影來到客棧時才發現，客棧早已打烊多時。他本想離去，隨意找個能夠容身的地方暫住一晚，可想到之前更夫大牛所言，便開始敲門。雖然，最後客棧內的夥計睜着惺忪的睡眼開門營業，但是無奈客房全都住滿人，只能委屈展緣到柴房睡，至於踏影，倒是還能到馬廄休息。
“咕咕！”
展緣的肚子傳來怪叫，他不由搖頭苦笑，這才想起自己昨ri滴米未進，如今肚子裏空空蕩蕩。
既然肚子已發出抗議，那便沒有理由不進食，展緣離開柴房，到天井隨意梳洗一番后，便徑直來到客棧一樓找食物果腹。
賓客來，天涯鎮上唯一供行人來往投宿的客棧，其規模頗小，內部裝潢簡單樸實，桌椅陳跡斑斑，平時的生意也是不溫不火，勉勉強強能保持每月有盈利。但不知什麼緣故，這幾ri鎮上往來商客增多，打尖住店也絡繹不絕，生意竟好得出奇，樂壞了天天忙着算賬的掌柜。
“才大清早，人還挺多的，看來都急着運送貨物趕路。”
展緣找了一張角落乾淨的桌子坐下，望着或高談論闊，或沉默埋頭吃飯的客人，瞬間便明白緣由。
其實，天才發亮之時，展緣便被柴房外匆忙的腳步聲和沉悶的車輪聲驚醒，只是當時他正與周公閑聊，懶得理會罷了。
“小哥，麻煩給我上兩碗牛肉麵。”展緣叫住從身邊經過的夥計。
那夥計一身青衫，面容憨厚，正是更夫大牛的表弟李旺福。
李旺福應了一聲，端着收拾好的碗筷，腳步如飛往廚房走去，顯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展緣也不在意，自顧倒茶靜靜等待。
約莫一炷香后，滿頭大汗的李旺福才端着兩碗牛肉麵放到展緣桌上，微微喘息道：“客官，您的牛肉麵！”他拿肩上的汗巾擦去汗珠，“真對不住，讓您久等了。”
展緣道謝了一聲，輕笑道：“無妨……看小哥忙得滿頭大汗，店裏近ri生意很好吧？
李旺福呼出一口氣，疲憊道：“是啊，估計這段時間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吧。每天都有商客頻繁往來，吃過飯後便拉着貨物匆匆趕路。”
展緣疑惑道：“哦？只是這段時ri開始，以前不是這樣么？”
李旺福搖頭苦笑道：“以前生意都是半死不活的，有時連個打尖住店的人都沒有。”他語氣頓了頓，也有些疑惑，“我真想知道，到底是有天才地寶還是洪水猛獸出世，讓那麼多人像瘋狗一樣……”
展緣不禁莞爾，道：“那小哥沒問過那些客商么？”
李旺福聳聳肩，搖頭道：“問過，但他們不肯說，可能是怕別人知道后，跟他們搶生意吧。”
展緣一笑，正要再問，掌柜催促的聲音已搶先響起，呼喚李旺福。
李旺福收起托盤，轉身高聲答應，對展緣露出笑容后，便匆匆地離去。
展顏望着李旺福離去時匆忙的背影，話到嘴邊只能咽下。他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牛肉麵，不由食指大動，從竹筒里取出一雙筷子，二話不說，直接大快朵頤起來。
牛肉麵香滑可口，湯汁濃郁，被展緣狼吞虎咽掃蕩一空，連麵湯都沒剩下，可見他有多飢餓！
吃完一碗面，展緣飢腸轆轆的感覺這才消減，有了一絲飽意，他放下空碗，正要舉筷子吃第二碗面。
卻在這時，客棧外有人放聲吼道：“旺福……旺福快出來，大牛……大牛他出事了！”
“哐當！”
杯碗落地聲傳來，卻是正在收拾殘杯冷炙的李旺福，失手將已收拾好的碗筷掃落到地上。可當下也顧不得了這許多，李旺福臉sè煞白，一路跌跌撞撞就向客棧外跑去。
展緣聞聲心中也是一驚，他皺皺眉放下筷子，取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后，便朝客棧外走去，他邊走邊想，昨夜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更夫大牛，會出什麼事？
“福生，這到底出什麼事了，大牛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快告訴我！”展緣剛到客棧門口，便見到李旺福面sè鐵青，揪着一個人的衣襟，怒聲吼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才大牛和我聊天時還是好好的，誰知道一眨眼功夫就成這樣了！”那被李旺福揪住衣襟的人，一臉驚恐答道。
“怎麼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成這幅鬼樣子？”
“是啊，聽起來不太可能，福生是不是在說謊？”
“不，我覺得有可能！你們仔細看，大牛印堂發黑，口吐白沫，我看八成是碰到不幹凈的東西，中邪了！”
“不會吧？大牛曾經可是一個人睡過墳地！聽老人說，像他這種人陽氣最旺的，不幹凈的東西碰到他都不敢近身！”
“難說，這事情誰說得准呢？也許是被厲鬼纏上也說不定！”
“是啊，我聽說最近鎮子外夜裏時常有鬼火浮現，據說還有狐狸和豺狼變chéngrén身，**趕夜路的人……”
……
聽着眾人沸反盈天的議論聲，展緣心頭微動，如靈蛇般在圍觀的擁擠人群中左右穿梭，轉瞬間來到李旺福身邊，舉目望去，不由面sè微變，滿是驚詫！
只見，昨夜那體格壯碩，一臉憨厚的大牛，此刻身體抽搐，口吐白沫，嘴裏發出低沉痛苦的嗚咽，他雙眼如死魚眼一般翻白，四肢緊緊蜷縮着，臉上更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不住散發著，臉sè黑青得嚇人，如同從地獄的爬出的惡鬼！
“趙大夫來了，讓開，全都讓開！”展緣剛剛看清大牛的樣子，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吼道。
人命關天，眾人不敢怠慢，頓時相互推擠，讓出路給一個提着藥箱，氣喘吁吁，頭髮花白的老大夫。
“趙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我哥哥！他快不行了！”李旺福一見到老大夫到來，彷彿找到主心骨，眼眶通紅，緊緊攥着趙大夫的手請求道。
趙大夫面sè凝重，當下不敢怠慢，連忙道：“不要驚慌，老夫立刻替他醫治！”
李旺福不住點頭，道謝道：“多謝，多謝大夫！”
趙大夫示意李旺福放手，隨後不再多言，走到大牛身邊蹲下，放下藥箱，仔細觀察其大牛的狀況。
良久，趙大夫眉頭緊皺，沉吟着打開藥箱，取出一套銀針，認準幾處穴位，在大牛的身體連刺了幾針。
銀針入穴，大牛身體不再抽搐，穩定起來下來，眾人一喜，可是趙大夫卻長嘆一聲，站起身對身後的李旺福沉聲道：“大牛方才到底做了什麼事，你知不知道？”
李旺福搖頭，指着福生道：“福生說，大牛哥方才還好好的，可不知怎麼就變成這模樣。”
一旁的福生肯定地點頭道：“是的，我敢用xing命保證，我所說的絕無虛言。”
趙大夫望着福生，沉吟不語
李旺福見趙大夫不語，心急如焚，問道：“趙大夫，我哥哥他到底怎麼了？你到底說句話啊！”
趙大夫撫着花白長須，環視四周一眼，沉聲道：“大牛中了毒。”
“難道是他？”展緣聞言，眼中jing光閃爍，彷彿想到什麼。
“中毒？”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都不由發出驚呼，一個以打更為生的更夫，平ri里和善待人，與人無爭，怎麼就莫名其妙中毒了？
一時間，一片疑雲瀰漫在眾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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