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第一 · 六相
《流華錄》是《青羽》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公子青羽十年蛻變的殘殼。
有時回想,十年於我,能算幾何?仔細想想,不過只是那日一把火焚盡的百萬字《統漢決》手稿。
我的字不好看,可是我喜歡寫,喜歡手握筆尖的質感,每個字是如此紮實,終了雖已成飛灰,便當作是一次涅盤重生。
《流華錄》是一個關於“劍”的故事,或許是受了仙劍奇俠傳十多年來的影響,“劍”,君子之器,百兵之靈,於史、於士、於我,皆為影響至深之物,我對“劍”的嚮往、執着,有時我自己都不明白。
我很喜歡當年**書盟的《劍仙》,作者為平民百姓。當年攢了大半年的錢,買了兩冊,存留至今。今日去看,或許作者文筆不足與《誅仙》相比,卻仍是我所珍藏的小說之一。
轉眼十四年,我愈發痴念“劍”,於是筆下有了“孫原”這個人物。
紫檀沉香劍匣,本是“上代天道八極之首”劍聖楚天行為亡友所造之物,這個名字其實就是霹靂國際多媒體的第七十二部布袋戲《霹靂天命之仙魔鏖鋒》中重要人物“楚天行”,我從2016年剛開始追霹靂,對這個人物的結局總是舍不下一分遺憾,於是特地改成這個名字,一來向霹靂致敬,二來也算是對霹靂中那個未曾施展過武學的可惜人物的一個重新詮釋。
至於那個“亡友”,其實無需解釋,人之一生,經歷千百,何須講盡,“六相”其實已算得一個解釋,那人是男是女、是真死還是假亡,都已不再重要。
“六相”的第二個人,就是孫原。孫原的人生是最迷茫的,他只知道去做,卻從未有過一個終極目標,儘管他可以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但他沒有明確的目標,便是註定他沒有明確的未來,所以“六相”,他只能做到“相逢”“相識”,甚至是“相知”,卻永遠做不到“相守”,永遠做不到“相忘”。他的結局充滿變數,可最後無論結局如何,讀者們都只會有一個想法,那便是“本當如此”。因為孫原口口聲聲說著“不失本心”,而唯一“沒有本心”的便是他自己。
“六相”的第三個人,是孫宇。孫宇的“執念”與孫原的“執念”不同,不同所在是孫宇對“掌刑天道”的追求,他的“孤傲”、“執着”,乃至“天下無敵”、“唯我獨尊”,其實到最後都只是“恐懼”兩個字,“恐懼”的源頭,不是他對孫原的逼迫、不是他對“天道”強大的嚮往,而是人生的孤獨。
“掌刑天道”的“倚天劍”,其實是很多平凡人生活當中都想得到的,“天道”就是“命運”,“掌刑天道”就是掌握命運,孫宇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他想掌控的不是所謂“霸業”所謂“天下”,而是“命運”。“倚天”就是“勝天”,人定勝天么?沒人知道,人能勝天卻不能抵抗命運,這便是“人”生來矛盾所在,於是便有了“本心”“真我”的千年之辨。
“六相”的第四個人,也是最後一個人,管寧。風華六劍,心雨最遲,但心雨是唯一能窺破“真我”“本心”的劍,因為它無所謂天道,無所謂命運,心湖蕩漾細雨綿綿,管寧知心所在,隨心而往,“憂鬱九問”雖是對這宇宙過往、千載人心的執着之問,可管寧從最開始便已知曉答案,所以從出樓、築閣,到生死、問情,不過是“出世即隨心,歸世即納心”的輪迴而已。
每個人的內心都是掙扎的,多面的,無解的,所以每個人的“本心”都難以回歸,於是每個人都會做出與自己性格不相符合的事情,這是我在文中特地留下的破綻,若這世間都是隨心行事的洒脫之人,便也不會多那些痛苦煩心,人生來複雜,古人如是,今人如是,伯牙子期如是,曹操郭嘉如是,清韻公子亦如是。
2017.浙江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