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主人,意外地不錯
連曉習以為常的角色主次,在此刻徹底顛倒過來。
她從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成為別人的狗。
還被要求透露自己的秘密。
潛意識地,連曉想要抗拒,想要反駁,可話剛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前幾個月,許白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不就是在當狗嗎?
連曉垂下了眼眸,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漸漸深陷掌心。
就在神經傳來痛覺的前一刻,先到來的是許白的手指。
瑩白指尖輕輕勾起連曉的下頜,逼得連曉不得不與她對視。
所有藏起的情緒——
慌亂、委屈、害怕,以及深藏在眼底的消極自棄,
全都在此刻暴露無遺。
連曉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的軟弱,腦海卻在這時變得一片空白。
“小狗不乖啊。”
尾音輕輕上挑,許白的語氣帶了幾分玩味。
像是在安撫,手掌緩緩抬起,貼合連曉的側臉曲線,托在掌中細細地摩挲。
許白仍是那帶笑的表情,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而是極致的、不為外人所動的冷靜。
彷彿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這般冷靜。
連曉獃獃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女。
許白微微偏頭,從喉嚨里擠出一個音:
“嗯?”
那模樣,主人的氣質展露無遺。
帶着一種令人信服的強大氣場,彷彿世間一切問題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連曉心中詭異地冒出一個想法:
這種有主人的感覺,好像意外地還不錯。
像是小松鼠在森林中去靠近未知危險的樹洞,連曉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爪子:
“許白,我好害怕被淘汰,你……你會拋棄我嗎?”
她倔強地沒有喊出‘主人’二字,只是眉眼多了幾分低順。
像是獎勵一隻表現出色的小狗,許白摸摸她頭:
“在沒有比你更聽話、更好用的狗出現前,答案是不會。”
連曉自認為她肯定是許白最聽話、最好用、最得心應手的武器,永遠不會有人能代替她。
可她還是不放心,害怕許白的溫柔有朝一日會離她而去,怯懦地追問:
“可我的天賦真的好差,別人觀想一天能抵我兩天。而且……”
連曉的語氣急躁起來,帶着深深的自卑與黯然,
“而且我喝了你那麼多的營養液,喝的比別人還要多好多,林巧稚只要一支就能突破了,我喝了兩支都沒用。”
許是身體真的將許白認定為主人,或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藏在心底的委屈化成連綿不斷的眼淚,簌簌落下。
連曉哽咽着說:
“許白,我也好想和你一樣,有很好的天賦,可是我生下來,就只有B級天賦,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趕不上那些A和S,許白,我該怎麼做啊……”
許白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輕撫她的頭頂。
自從從祝秋瑾那裏得知兩人的過去后,她便精心為此刻準備了一堆腹稿,
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誇讚連曉。
但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等許白反應過來時,順着連曉的心思、做她的主人已然成為了最優解。
看着一向驕傲的連曉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地哭成了淚人,許白就有感同身受的難過。
在她被告知無法覺醒異能后,曾有好長一段時間,也是這麼流着淚度過的。
如今身為普通人的許白有了歷史長河相助,那麼天賦一般的連曉呢?
許白的喉嚨微微滾動,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她要幫連曉。
完全出自私心。
許白心想她只是個平凡的人,又不是道德標兵,喜歡任人唯親又有什麼錯呢?
“許白,我好累……”
連曉輕聲呢喃着。
許是好久沒有正常地睡過一覺,再加上心情剛剛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
她抓住許白的肩頭,像個孩子一樣尋找着溫暖的懷抱,臉埋到許白的髮絲間,緊緊地摟了過來。
這個擁抱很緊很緊,但似乎帶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不久,均勻的呼吸聲在許白的耳側響起。
連曉睡著了。
許白輕嘆一聲,用指腹把她臉上的眼淚一點點地擦凈,而後靜靜地坐着,陷入了沉思。
她要怎麼幫曉曉呢?
窗外,凌晨兩點的夜色如濃墨般深沉,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
寒風呼嘯着,如無能憤怒的野獸般拍打着窗戶,發出的沉悶聲響被隔音異能吸收殆盡。
這棟訓練樓里除了這間訓練室,還有不少房間亮着燈。
許白側頭看了眼窗外,舒展的眉頭漸漸鬆開。
隨後,她打開了一個聊天窗,發送了一條消息:
【睡不着嗎?來聽海樓底下。】
得到回復后,她動作輕柔地抱起睡着的人兒。
妲己的身影在她身旁悄然顯現,為她打開了訓練室的門。
門外,
水母頭髮型的少女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表情糾結地要命。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全然不知外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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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門突然打開,祝秋瑾嚇得一大跳,身體猛地一顫。
許白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
只披了件保暖的厚棉襖,裏面卻是薄薄的睡衣,顯然起來時十分匆忙。
是個傲嬌啊!
許白在心中感慨。
她扭過頭,輕聲吩咐:
“妲己,你回去吧。”
妲己微微欠身:
“大人,我請了一個小時的假,現在回去也沒有工資拿。”
得益於過去兩個月以來日日無休的優秀表現,妲己獲得了無數來自火葬場老闆的讚賞,擁有了隨時請假的特權。
許白這顆萬惡資本家的心也不是鐵做的,豪爽大氣地說:
“那你去玩吧,我也給你放一小時的假!”
妲己驚喜萬分地回去了,留下祝秋瑾無比扭捏地站在原地。
她做出了一副抬腿欲走、對連曉漠不關心的架勢,
但眼睛卻直直地往昏睡的連曉身上看,雙腳彷彿被黏在了原地,怎麼也挪不動。
許白體貼地命令道:
“我累了,幫我抱下吧。”
言罷,她伸出了抱着連曉的手。
祝秋瑾下意識伸展雙臂,當她動作輕柔地將連曉攬到懷裏后,才後知後覺地憋出一句:
“我只是路過。”
從兩百多米遠的宿舍樓一路“路過”到連曉的訓練室門口,這理由着實牽強得可愛。
許白並未戳破她的傲嬌行為,笑盈盈地回答:
“真是太好了,感謝你的路過,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祝秋瑾聽着總覺得有些揶揄,但抿起唇沒說什麼,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孩。
連曉的眼眶紅紅的,有很明顯哭過的痕迹。
行至岔路口,祝秋瑾抬腿便要朝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卻被許白輕聲叫住:
“走反了。”
許白說著,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寧海的教學樓區域。
祝秋瑾心中生起疑惑,但還是小步跟上。
地上的路極為濕滑,積雪厚厚地堆積着,每走一步,便會踩出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
兩人在雪地上留下兩排長長的腳印,來到了一棟樓前。
這棟樓的外觀怪異,樓體的形狀並非規整的長方體,而是呈不規則的多面體。
稍微觀察過寧海校隊成員的人都清楚,這是她們訓練的地方。
秋瑾心中的疑惑愈發濃烈,剛想開口提問,便看到許白朝着樓前的一角走去。
那個角落裏站着一個身披大衣、頭戴帽子的人。
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祝秋瑾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
竟然是,孔榕!
許白怎麼會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