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聯姻之策

劉氏聽了此話自然是不服氣，嘴裏反駁不斷，講河東劉氏對袁氏的意義重大，曾經如何資助袁氏，等等。

袁尚此時也心中不悅：“母親這是要害兒子嗎？”

劉氏怒道：“為娘這是在為你父子着想，不想你們父子卻都不領情，我河東劉氏哪裏對不住你們袁家了？！”

袁尚看着眼前的母親，不禁嘆了一口氣，心中暗忖：好難啊！和這種不可理喻的女子即便把道理說得非常清楚了，她還是固執己見。說白了，劉氏表面上是嫁與袁氏，而實際上仍心繫自己的家族。也怪不得袁紹一直提防她和河東劉氏了。

袁尚見溝通不暢，也不想去激化矛盾，只有想辦法讓劉夫人在日後服軟了。於是中斷了談話，仍舊禮貌的告安，回自己的院中了。

袁尚深感穿越到真實的三國時代為人處世依舊是很難的，過去他也看過那些穿越爽文，作者都似乎把讀者當傻子，幾句話就能讓身邊一切人服服帖帖。這怎麼可能呢？現實中，不必說別人基本不會鳥你，就連自己的父母親人都無法說通的。哪怕親人知道自己不對還是會去做，例如賭錢，抽煙，酗酒，搞外遇，離婚，亂投資，懶惰，失業，等等。難道我們的父母親人不知道不對嗎？可是他們依然會做。

這些無奈難道穿越至三國時代就沒有了？袁尚認為只會更加嚴重，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思想認知程度更低，絕大多數人是沒有所謂格局的。例如自己的母親劉氏，只會盯着眼前利益，藉助袁氏主母的身份去支持娘家，全然不在乎夫君和袁氏的利益。

袁尚回到屋中考慮了半天，自己這個婚事一定不能由着母親劉氏亂來，一旦自己真的娶了河東劉氏的女子，袁紹就萬萬不會選自己為繼承人了！另外袁尚心中已經有妻子的人選，那就是有着洛神之稱的甄姬。防止母親劉氏壞立儲事，而且要搶在袁熙之前娶甄姬，袁尚只能當機立斷，立刻行事了！

當天夜裏，袁尚派家丁打探，知道袁紹晚上要處理一些軍務的公文，回自己院中休息了，於是連夜再次去拜見父親袁紹。

在深夜，袁尚來找自己，袁紹知道兒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稟告，於是依舊在書房會見袁尚。

“吾兒深夜來找為父，所謂何事？”袁紹倒並不睏倦，因為中午飲酒後，一直在齊夫人房裏休息，所以晚上反倒不睏倦了。

袁尚便把母親劉氏讓自己聯姻河東劉氏的打算告訴了袁紹。

“汝深夜與為父說這些，莫非是想勸說為父答應你母親的想法？”袁紹聽後面沉似水，十分不悅！用東北話說就是臉耷拉得老長！

袁尚跪倒施禮道：“非也！兒不願聯姻河東劉氏！一旦聯姻，兒的母族和妻族都是他河東劉氏，未來難免河東劉氏做大，干預我袁氏決策！漢家王朝外戚之弊端且不可出現在我袁氏！”

袁紹聞言臉上先是露出驚訝之色，後來又流露出欣賞之色：“吾兒起來說話。難得汝竟然能和為父想到一塊去！你的母族和妻族如果都是河東劉氏，為父離開人世的那一天，恐怕就是劉氏做大的那一天了！現在河東劉氏就已經做得非常過分了，但為父念在你母親和過往他們資助過為父，所以一直裝作沒看到。他們在當地不但飛揚跋扈，這些年還討要了不少官職，但是任職的劉氏子弟都是尸位素餐，庸庸碌碌，還牟取私利！”

袁尚也神情嚴肅，說道：“兒建議父親對母親進行小懲大誡，對內多多封賞姨娘齊夫人，在外打壓一下河東劉氏！之後父親直接給兒指婚其他的世家！如此一來母親和河東劉氏才會收斂，知道袁氏誰說的算，才能老老實實做好分內事，沒有那麼多痴心妄想，不然他們的胃口太大，總有一天會惹大禍！與其這樣還不如把這些外戚奪權的事情扼殺在搖籃中！”

袁紹今晚又得袁尚一句金句“把這些外戚奪權的事情扼殺在搖籃中”！

“吾兒竟然有如此魄力和見識，甚好甚好！只是河東劉氏樹大根深，加上也曾經對我有過幫助，加上你母親畢竟與我夫妻這麼多年，為父的確不好下手啊！”袁紹那股優柔寡斷的勁又上來了！

袁尚心中暗忖：老爹的選擇困難症又來了！這換做曹操和孫權，統統把這些世家大族打壓，妻妾直接冷宮！可是袁紹竟然為了一個“人情”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沒辦法啊，還得繼續替老爹出主意。

“父親不必擔憂，首先懲戒河東劉氏，父親只需要讓下面謀士去做就好，到時公開的放在明面上，所有的冀州世族都看着，法令面前，父親只能秉公處理，不然其他世家大族紛紛效仿。以這樣的借口，這樣河東劉氏和母親也說不出什麼來，反倒是會來求父親，那時父親便可拿捏之，母親也不敢再逼兒娶他劉家的女子了。父親正好順勢打壓之，這外戚之隱患也就不復存在了！孰重孰輕，父親英明神武，自然知曉利害關係。此事可由謀士許攸去做。此人足智多謀，且行事不拘一格，還經常用點不上枱面的小手段，給河東劉氏定個罪名這種小事，在他而言信手拈來。”袁尚又是出主意又是拍馬屁又是推薦人選，袁紹卻還是猶猶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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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感覺好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今晚袁尚算是領教袁紹的優柔寡斷了。以他這種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日後面對陰險狡詐、殺伐果斷的曹操，可怎麼辦啊？自己剛剛出仕，還沒有正式入伍，話語權並不重，總不能把自己老爹嘎了吧？

袁紹思考了好久，好久，在腦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總算鬆口了：“就依吾兒之謀吧。小懲大誡河東劉氏！不過為你紙婚這個事情，為父一時間並無好的主意，還是從長計議吧，畢竟你二哥袁熙也尚未婚配，循例應該他婚配后再給你議親！”

袁尚頗為無奈，其他的三國穿越小說不是想娶誰就娶誰嗎？要知道三國是封建王朝，儒家思想鼎盛的時期，對父子綱常，長幼有序，家族禮教都是如同枷鎖一般套在所有人身上的！哪有自由戀愛一說？兒子們娶老婆都得排着順序娶！老三不能比老二娶得早！這才是真正的三國！

三國不是打打殺殺，依舊是人情世故，利益往來！

袁尚只得再出一策，道：“父親不必擔心，替吾和二哥選世家婚配，兒也有考量。現如今我袁氏已經非常強大，而非父親剛剛起兵時那般，對已經恩澤過的老牌世家不必再加重恩，否則容易滋生他們驕縱傲慢的想法！所謂大恩如大仇，如同河東劉氏，給的太多反倒把他們的胃口養大了，膽子養肥了！

當下我和二哥的聯姻應當以那些並沒有特別支持袁氏的北方世族為主！通過聯姻讓這些原本沒有那麼出力的世家完全站在我們這一邊，提供更多的資源。這樣我們袁氏的實力會更加雄厚。也會平衡之前的老牌世家，讓他們知道冀州是我袁氏說的算，要想繼續延續之前的家族榮耀，就得一直兢兢業業、服服帖帖的供養我袁氏的大軍，執行我袁氏的命令！”

袁紹聞言總算想通了，說道：“吾兒說得好，得平衡世家，不能一家或者兩家獨大，得聯合新的世族為我所用！吾兒所說不錯，大軍開銷，袁氏政令，需要更多的世家來擁護才好！那吾兒可有舉薦的家族？”

袁尚心裏鬆了一口氣，這老爹總算上路了，不枉費自己這麼多的口舌！

“兒把有實力，卻又沒有那麼親近袁氏的世家大族盤點了一二，找出這三家比較好。河北張氏，冀州韓氏，中山甄氏！河北張氏也就是張合將軍的家族，冀州韓氏是前冀州牧韓馥的家族，中山甄氏是最為低調的世家，其族中多有人為官。張合將軍軍功累累，可以多多獎勵封賞。韓氏則因之前韓馥自殺一事對我袁氏畏懼，更怕我袁氏會對其秋後算賬。其實我袁氏早就坐穩冀州，他韓氏又無反意，自然可以親近拉攏他們。中山甄氏因為族中男子少，導致無人做官，所以一直低調。

兒自己最心儀的便是中山甄氏，首先其家族男丁少，沒有外戚干政的能力，其次甄氏家底極其豐厚，因為之前男丁少所以沒有資助過任何的諸侯，所以囤積了大量的錢糧財富！第三就是兒曾經做過一個夢，是有關中山甄氏的！”

三國時期，人們愚昧無知，託夢解夢都是人們非常相信的事情，比如劉備的倒霉兒子劉禪小名的由來。劉禪的母親因為在晚上做夢抬頭吞下北斗所以懷孕的，所以劉禪的小名就叫做“阿斗”。

所以袁尚便以夢境說事，進一步給袁紹洗腦，讓他把中山甄氏的甄姬許配給自己！

“吾兒有夢？與為父講講！”袁紹是三國時代的人，自然跳不出這個時代的局限性，聽到託夢之事，心中越發敬畏和好奇。

袁尚便故意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道：“那一晚，兒子早早歇下，睡至三更十分，得一奇夢！”

袁紹聽到這已經進入投入的狀態了，伸長了脖子聽！

袁尚繼續說：“兒夢到自己被千軍萬馬所包圍，把兒圍困在中央的一座山上！就在生死關頭，忽然來了一場洪水，巨大的洪流將這些敵軍全部沖走淹死！兒也怕被水沖走，便往山上跑，跑到山頂就安全了。卻看見一個女子在給她的父親上墳，墳頭碑文寫着一些字，兒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死者姓甄！兒想去問問那個姑娘該怎麼下山，因為山下全是水。那姑娘便指了山下，說到處都是路！兒扭頭往山下看，洪水竟然退去，果真到處都是生路了。兒見那姑娘清麗脫俗便向問她姓名，不想這個節骨眼，兒竟然醒過來了！請父親為我解夢！”

袁紹聽完袁尚編的故事，一拍手，喊道：“奇夢也！奇夢也！吾兒位於中間一座山，被兵圍困，洪水救命，山頂有女祭祀父親，兒問之，水竟然退了！說明這女子是吾兒之福星救星啊！中間的一座山，豈不是中山郡？她的亡父姓甄，說明她也姓甄！中山郡的世家大族只有甄氏一族。那這夢十有八九是預示你只有娶了甄氏的女子，才能逢凶化吉！”

袁尚贊道：“父親果然英明，兒也是這麼推想的。只是兒從沒有出過鄴城到其它地方去，也不知道中山郡甄氏是否有一位喪父的族中。若是有，兒便娶她，若是沒有，兒覺得和這個夢的啟示對不上，兒便再考慮其他世族女子。這種家族事務，兒也不知道問誰好，所以就說與父親，父親自會找人幫兒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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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點頭說道：“嗯，父親自會為你做主！今天天色已晚，吾兒所說父親都知曉了，回去休息吧。若有消息，為父自然告知你。至於河東劉氏，為父也自有主張！”

袁尚施禮離開，回到屋裏，回想這一天過得好累，先演戲，再答辯，后射箭，母親出么蛾子，大半夜的自己還得給父親獻計獻策，還得編故事！

這一天真的是太難了！人家穿越猛將謀士美女無腦追隨，到自己了，父母都很難搞定。

袁尚在自嘲中睡去，時間來到第二天。

話說袁紹這一晚上也輾轉難免，沒有休息好，他為自己的三兒子袁尚有麒麟之才而興奮，卻也因為劉夫人和河東劉氏而惱火，但夜深人靜，思量再三，始終覺得袁尚給出的建議都很正確，無論是策論天下，還是黑山賊張燕，再到他的婚事如何聯姻。

於是，一早醒來，袁紹就先後把兩個重要謀士請到府中，之後單獨秘密會見。

第一個來的便是南陽人許攸，許子遠。歷史上，他本為袁紹帳下謀士，官渡之戰時其家人因犯法而被收捕，許攸因此背袁投曹，並為曹操設下偷襲袁紹軍屯糧之所——烏巢的計策，袁紹因此而大敗於官渡。后許攸隨曹操平定冀州，因自恃其功而屢屢口出狂言，終因觸怒曹操而被許褚所殺。

之所以請他來，就是因為袁尚舉薦由他來找河東劉氏的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