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湘涵的秘密
看着她，葉離幾次想要張口，但還是收回了聲音。
他抽了些紙巾，從立架空隙間遞了過去，碰了下她的肩膀。
李湘涵頭也沒回就接過了紙巾，開始擦着眼淚和鼻涕。
“我到底哪裏做錯了，還是哪裏做得不夠好？”李湘涵哭着問。
葉離知道對方肯定有很多的疑惑，人家姑娘幾次三番表明心意，自己卻是斷然拒絕。如果是眼光高，標準高，那還可以理解。但是對面這可是李湘涵，落雲閣閣花，樣貌、身材、氣質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究竟他葉離腦袋裏在想着什麼，李湘涵從未真正了解過，葉離也沒有給過她機會。
他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想把剛才那一通辦公室禁止戀愛的話再說一遍，但他沒說。他知道，李湘涵是個聰明的姑娘，他自己都不信，李湘涵怎麼會信。
這一句他無言以對。
“難道，是因為我長得不夠好看么？跟燕雨伶相比，我是差點。但是，從小到大，論相貌從來都沒有人否定過我，為什麼偏偏你，要一直打擊我。
我付出了那麼多，卻得不到一句真心話，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能告訴我么？
你說你喜歡燕雨伶，卻偏偏哪裏又都是你和蘇飛燕的消息。
燕雨伶、蘇飛燕，蘇飛燕、燕雨伶，卻偏偏聽不到李湘涵……”
她哭訴着，哭訴得越多，反而情緒越激動了。
李湘涵口中的燕雨伶，今天在一線天蘇飛燕也提到過，那是雲城一等一的美女明星。葉離說喜歡燕雨伶，那是被逼無奈。沒錯，當初追問葉離的，正是李湘涵。
後來這個消息傳出后，蘇飛燕就隔三差五地提一嘴燕雨伶，弄得葉離是無奈加絕望。
李湘涵說跟燕雨伶比，自己差點，那只是自謙。畢竟妝容氣場不一樣，一個上班族，一個美女明星，論妖艷性感自然比不過。李湘涵的好姐妹韓子男也向李湘涵說過一百次，跟燕雨伶相比，她們家湘涵絲毫不差。
蘇飛燕、燕雨伶，一個是落雲閣閣主千金，地位崇高；一個是回眸一笑一舞傾城的仙女明星，兩者都自帶流量和話題。這也無怪李湘涵會把這倆人一起拎出來說。
相比之下，同為落雲閣閣花的李湘涵就顯得有些落寞，在說到葉離的緋聞這個話題的時候，李湘涵就自動變成了“有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連名字都自動隱藏了。
不過相比較虛無縹緲的燕雨伶，隔幾天就能被拍到和葉離在一起的蘇飛燕在落雲閣內話題性會更強一些。但是所有人心中其實都是有一個疑團的：
蘇飛燕和葉離為何關係這麼親密？沒有人知道。
李湘涵說完，葉離依然回答不了。只能沉默，然後轉過身靠着立架坐下。但是李湘涵緊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葉離緊張了起來。
“還是你對我最好，子男，每次我難過都是你在旁邊默默聽我哭訴，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子男”葉離頓時心臟怦怦直跳，難道對方把他當韓子男了？
可是剛才李湘涵明明好幾句話都是用了“你”這個稱呼，像什麼“為什麼偏偏你，要一直打擊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能告訴我么”這些，但這會兒又是把他喊作韓子男。
葉離猶豫了下，怎麼想都覺得，剛才那算是抱怨式的自言自語。那樣說完全就是為了讓韓子男更能理解她此刻的情緒。
不過想想，能把自己當做韓子男也順理成章。李湘涵是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過來，因為自己拒絕她太多次了。就說剛才，如果不是全體組員一起上陣，還弄出了清空大辦公區的陣仗，他估計自己還是會像之前一樣放任李湘涵不管吧。
最開始他本想開口，但是一個猶豫就造成了對方的誤會。
葉離想着這樣也好，他能聽一聽李湘涵的心裏話。
不過又一想，好像麻煩更大了。
原本還想着怎麼安慰這個姑娘，現在變成了，要好好想想等對方知道自己不是韓子男后該是什麼後果。以李湘涵的脾氣，葉離覺得不僅自己完了，這資料室怕是也要完。到時候這裏會是一陣如何的地動山搖他都不敢想。葉離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趕緊看看身邊的架子都是碼放的哪些資料的衝動，好在心裏記清楚原本的擺放位置。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他本不該是我，一個普通女孩兒能招惹的……可是，可是子男，你知道么，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都是不由自主的。我也想過要放棄，但是我……說服不了自己。”
葉離再次把紙巾遞給她，李湘涵抹着眼淚繼續說：
“子男，告訴你個秘密。”
聽到李湘涵要說出一個秘密，葉離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有愧。雖然是李湘涵主動說的，但那是把葉離當成韓子男才說的。本質上，他這就屬於偷聽人家女孩兒心事。不過心裏雖然這麼想，耳朵竟是早早地已經豎了起來。
“其實，我並不是來了三組之後才注意他、喜歡他，而是為了他，才來三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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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葉離心裏一驚，但是又更加迷惑了。當初的輪崗，可選擇的範圍真的是非常大。執巡司有行動組、信息組、裝備組、後勤組等十多個部門，李湘涵直接選擇了最危險的行動組。
而可選擇輪崗的行動組中又有黃龍、應龍、螣蛇、勾陳下四組共計十六個小組，全都非常歡迎李湘涵過去輪崗。
尤其魏青陽，眼珠子都黏在李湘涵身上一樣。為了勸李湘涵去一組，竟然在會議室拍着胸脯承諾要給李湘涵提供一切需要的幫助，包括晉陞空間，並且暗示誰跟他搶就跟誰沒完。
可是，李湘涵最終選擇了一句話沒說的葉離，理由竟然是她喜歡安靜，而葉離看着就很安靜。當時屋子裏所有人就疑惑不解，這會兒李湘涵這麼一講，葉離才算是懂了。
不過聽到李湘涵是專程找自己來的，他趕緊回憶了下，以前是在哪裏見過李湘涵么？是在任務中，還是在某個場合，不經意間給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葉離雖然拒絕接受眼前這一份感情，但他是個男人。眼前這一位如此明艷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記住她溫柔的笑吧。可是，他愣是沒有能夠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她。
“再有一個月，我的輪崗就到期了，他還是他，我還是我，估計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吧……”李湘涵傷心地垂下了頭。
緊接着就是一段沉默。過了一會兒，李湘涵好像覺得哪裏不對。
“子男，以前我說到這裏，你都會安慰我的呀。今天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李湘涵看對方沒反應就疑惑着問了句，她想着是對方也替她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這會兒葉離再次把紙巾遞過去，李湘涵伸手去接，順帶着轉過了頭。這一轉頭不要緊，透過立架的空隙，李湘涵沒有看到韓子男的臉，倒是看到了一張不知是哭是笑是喜是憂，然後還眨巴着眼睛緊張兮兮的臉……不是韓子男，竟然是葉離！
兩人相對愣了大概半秒鐘，李湘涵在這半秒時間裏足夠看清這張臉，足夠說服自己這就是事實，剛才說的那一大段話確實是說了而且不是說給韓子男，是說給了眼前這個人！
“啊！”
只聽一聲驚叫，李湘涵見了鬼一樣身體後退。“砰”的一聲竟是重重撞在身後的立架上。幾個檔案盒子搖搖晃晃間掉落下來砸到李湘涵的頭，頓時灰塵四散。一聲淺淺的呻吟后，李湘涵咳嗽着撐手護頭。這一護頭不要緊倒是把灰塵都抹在了臉上……
葉離愣着半天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你……”李湘涵驚訝着眼前這一幕，剛說出一個你字，突然注意到了灰塵沾染淚水已經黑乎乎地粘在臉上，自己這個時候一定已經變成花臉貓了吧。頓時，臉上一頓紅漲迅速擋着臉就轉過頭去，原本想直接跑出去的，不過跑了幾步之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又停了下來。
“你……你來幹什麼？”李湘涵壓着自己驚慌失措的心，還不忘背過身子擋着臉問道。
“我……來給你送紙巾，順便……道個歉。”葉離結結巴巴地說。
李湘涵有點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葉離會主動過來。她心裏是驚喜的，但驚喜的話語擠到嘴邊就變成了：
“不用，也不需要，誰要你道歉……你又沒錯，是我的錯，是我活該。明天我就把檢討寫好交給你！”
“這次呢，確實是我……有點過了，剛才在辦公室說你的，別往心裏去，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會認真。更沒想到……會讓你難過……”結結巴巴地，葉離終於還是把解釋的話簡單說了一遍，例行公事一樣把該走的流程走完了。
說完這一段，葉離往周圍一看，這還真是，把資料散了一地……
不過這會兒葉離也是沒心收拾資料，他在等着李湘涵接下來的態度，原諒還是負氣走開，馬上見分曉。
李湘涵這邊，根本沒聽葉離的一頓解釋和道歉，她現在心如亂麻，心臟蹦得比袋鼠還高。
“我……我剛才……”
李湘涵一咬牙，還是勇敢地問了出來。
“剛才的話……你……你都聽到了？”
李湘涵一臉的心虛和驚慌失措。
這，是該說聽到了，還是該說沒聽到呢？葉離心裏打着鼓。他有預感，這要是回答不好恐怕等待他的結果不會太好。於是冷靜了一下，清了下嗓子，想打個馬虎眼：
“我，剛才只顧着想怎麼給你道歉，好像沒太聽清……”說完擠出一個蹩腳的微笑。
“謊話！我不信！你明明聽到了，聽到了卻不承認，還裝作不知道。你就是不敢面對我，對不對？”
“不不，湘涵，其實，嗯......好吧，我都聽到了，聽得很清楚，但是我是想說……”
葉離想着，哎，自己還是選錯了，直接承認不就完了，明擺着的事實非得否定一下，這不是伸過去臉請人家打？現在承認，應該為時未晚，並且自己也想好了接下來要怎麼說。可是沒等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李湘涵的一句“好啊”烏雲蓋頂一樣壓了下來！
“你竟然偷聽我說話！進來竟然不提醒我，竟然還偷聽了這麼久，你混蛋！”
“我開始沒想偷聽來着，我還沒說話你就開始哭，後來……”
“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欺負我！”
“我真不是故意，也更不敢欺負你……我真是來道歉的，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一個沒想到就完了？我的心裏話都被你偷聽了，我不要面子的么？”
“我知道我知道......這樣，今天都是我的不對，我補償你好不好？”
“補償，怎麼補償？明天開始又是連續一周不在辦公室？外出任務一身疲憊地回來？弄一身傷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然後把冷漠的眼神交給我，這樣補償么？”
話音一落，葉離心中突然有些悸動，眼前這個女孩兒，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着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在眼裏，頓時他覺得自己以前做的有些絕情。
“原來以前我都是這樣的？那，確實不應該。這樣湘涵，要不我請你吃飯吧，你也餓了吧？”葉離認真地說著。
“誰要你請吃飯，我才不稀罕！”
說完這句李湘涵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然後把門啪的一聲帶上。
葉離沒有追出去，只是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然後把手耷拉下來搖着頭：
“哎，就知道我會搞砸，這沒安慰到人家，反而更氣了。”
葉離繞過來立架這邊，看着一地的資料盒子，蹲下身去，開始收拾起來。
才剛剛撿起一本資料，門吱地錯開一個小縫。門縫裏閃出一雙大眼睛：
“哎，你......你說要請我吃飯……是真的么？”問出這個問題時候，李湘涵還顯得格外羞澀。
葉離起身點點頭，衝著門口說道：
“當然是真的！”
回答完這句，葉離長嘆一口氣，卻是無奈道：都這狀況了，我敢騙你么......
“資料你放着吧，我來收拾。擺放位置你不清楚，擺了也是亂的。”李湘涵一個挖苦，葉離這才放下手裏的資料起身走出去。
散落一地的資料安靜地躺在那裏，它們似乎非常樂於這份寧靜。
夕陽的餘光緩緩移動，慢慢照射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兒。
她似乎在那裏等待着，等待着終有一天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