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拒絕幫助
等蘇雪所有檢查做完已是兩小時后了。
蘇月影把人攙扶到病床上，去了護士站還輪椅，再回病房時倒了小半杯溫水遞給蘇雪潤嘴唇，自己則拿起礦泉水仰頭喝起來。
看着蘇月影汗涔涔泛紅的臉頰，蘇雪心疼道：”喝慢點，別嗆了。“
蘇月影含糊的嗯了一聲，但喝水速度未停，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未等她放下杯子，一道急吼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哈戳戳，這天下火了一般，熱死個人。“
這腔調過於獨特，蘇月影不轉頭都知道是誰，不緊不慢又喝了口水后才側身看向來人，語氣不急不徐：”你趙大小姐出門不都是出租車的嗎？“
對於蘇月影的不解風情，趙紫晗美目微瞪，不滿意味明顯，”出租車也不能開到眼跟前呀，曬我一身臭汗。“
為更具有說服力，她故意把自己身上的氣息用手往蘇月影那頭扇，剛靠近，側頭看到病床上半坐的蘇雪，轉而直接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快步上前。
”起開，耽誤我看我乾媽。“
不顧蘇月影的白眼與嫌棄，硬擠到病床前，把果籃放在床頭柜上，一把攬過蘇雪的肩膀，額頭抵在她的肩頭，語帶撒嬌：”乾媽，好想你啊！“邊說邊在蘇雪肩窩蹭着：”真是一日不見溫柔典雅的您，我每天都要惦記上幾回呢！“
”你這孩子，小嘴天天都抹了蜜似的。“蘇雪摸着趙紫晗的頭髮，滿臉笑意與慈愛。后又看到一側的禮品，故作嚴肅嬌嗔道：”說了來這不用帶東西，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哎呀，您別生氣嘛！“趙紫晗拉着蘇雪的胳膊晃來晃去，撒嬌意味明顯，”我知道，您看到我就十分高興了，可這些水果不值幾個錢，但適合您吃。您這次安心吃，放心，下次我一定空手來。“
蘇雪寵溺的點了點趙紫晗的額頭，滿眼笑意。
”你倆每次這麼膩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親母女呢。“
趙紫晗聽后直接把臉緊貼蘇雪的面頰，認真反問：”難道不像嗎？“
看着趙紫晗顯擺的嬌情樣，蘇月影無語的連嫌棄表情都放棄使用，扔過一瓶礦泉水，直接開門見山道：”你一會兒有事嗎？沒事幫我頂一會兒，我回去洗個澡，完事再過來。“
不等趙紫晗回話，蘇雪搶先道：”這眼看中午了，你帶晗丫頭去吃個午飯，然後你倆都回去休息，我這不需要人了。“說完她調整了坐姿，雖極力遮掩，可言語中仍帶傷口摩擦的微顫，”我這折騰一上午，下午肯定也睏乏，況且在醫院，有護士查房，不會出什麼差子的。你倆放寬心，安心回去休息。“
”我沒啥事，讓月月回去休息，您就留我在這陪您吃個午飯吧！“趙紫晗用嬌滴滴的語氣和可憐巴巴的神情望着蘇雪，直到磨到對方點頭。
見蘇雪同意，趙紫晗回頭沖蘇月影拋媚眼顯擺，原本想說’你回去吧‘，但此刻才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襯衫和不合腳的拖鞋，硬生生把那句話咽下，找了個送她出去的借口，推着人往外走。
面對趙紫晗突然的熱情，蘇月影表示不解，狐疑的看了眼身後人，但看到對方眼裏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也賴的開口了。
病房門剛關上，趙紫晗直接拉起蘇月影的手腕，帶去安全通道。
帶着審視的目光將其上下掃視一圈后，拉起她襯衫下擺，眼睛微眯，一副嚴刑逼供的架勢：”剛在病房看到那雙價值不菲的鞋盒，我沒想過多探究，但你身上這私人高定的男式襯衫和拖鞋過於明顯了，說說吧，誰的？“
蘇月影聞言低頭，無奈趙紫晗的心細如絲，暗責自己居然忘了這茬。一把從對方手中扯過襯衫下擺，順勢倚靠在牆面上，先給對方一個白眼，隨後輕描淡寫道：”收起你那不着邊際的想像力，就是我昨晚跟你說的一樣，我和姓鄭的什麼也沒發生。這襯衫和鞋子是我逃進另一房間躲避時，人先生好心救濟的。“
這解釋過於蒼白，但被蘇月影理直氣壯的氣勢唬住了，一時讓趙紫晗半信半疑。
為了增加可信度，蘇月影趁熱打鐵，用手戳着趙紫晗的額頭，咬牙切齒道：”少看些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狗血戲碼，我既不認識霸總，也沒那好命。懶得跟你掰扯，我困死了，下午還要拿報告找醫生呢。“
趙紫晗輕嗤，表示不屑，雖滿腹狐疑，可蘇月影臉上的倦色是貨真價實的。只得先忍下細細追問的心思，伸手拉住想要離開的蘇月影，從口袋裏抽出一張銀行卡，”你先拿着救救急。“
”怎麼？陸青海現在從信用卡變成儲蓄卡了？“
“不是。”趙紫晗見蘇月影沒收，直接塞進她手裏，有些氣急敗壞。”我自己的不行？“
蘇月影面色凝重，投以不解的目光緊盯趙紫晗。
趙紫晗最怕對方凌厲的目光審視，因為會被盯的心裏發虛。眼看對方沒了耐性，她趁對方嚴刑逼供之前，囁嚅着開口解釋：”我今天上午把陸青海給我買的包賣了一個，湊了二萬塊錢。”
”你瘋了，陸青海知道怎麼辦？“蘇月影震驚過後，只剩心有餘悸。雖知道趙紫晗的用意，但她也知對方的處境，她不能不為對方顧慮一二。拉下了臉，態度強硬道：”這錢你拿回去，去把那包再買回來。“
見蘇月影又把卡遞還給她，趙紫晗又急又惱，”這個包我不常背，一時半會兒陸青海發現不了，大不了我再淘個A貨補上，陸青海個草包看不出來異樣的。“
聞言，蘇月影心中百感交集，壓下鼻尖的酸澀，無奈的嘆了口氣，俯身攬着趙紫晗的肩頭，與其四目相對，再開口時聲音發澀：”紫晗，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想幫我，我也接受你的好意，但這次我真不能收。你已經幫了我不少忙，我不能再因為你好心幫我，再次給陸青海打你，折磨你的機會。我做不到，你懂嗎？“
趙紫晗嘴巴開合幾次，最終無力反駁，看着蘇月影把卡又放回自己口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垂頭喪氣道：”姐們沒大能耐，自己不僅要仰人鼻息的靠男人養，現在連最好姐妹的忙都幫不上，真夠沒用的。“
”紫晗，你知道我沒這意思。“蘇月影誠懇回視對方，神色嚴肅又認真：”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就像你看到的，我媽一時半會好不了，我不能再次拖累你。況且你和陸青海……“說到這，蘇月影頓了頓，隨後眼神變得凌厲與狠決：”既然你和陸青海都走到這步了，那你的計劃就不能有任何差池，更不能因為我的事拖累進度，知道嗎？現在我們要把陸青海的價值發揮到最大，只要他能把你病看好，此時你的刻意奉承又怎樣？以後的人生不還是咱們自己說了算。“
趙紫晗怔怔，低頭靜默好久，隨後牽強一笑：”別擔心我了，姐們心裏有數。“被最親近的人撕開遮羞布，她一時有些不知怎麼面對，只得借故離開：“既然沒八卦，那我回去陪乾媽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會兒吧。記得吃點東西。”
趙紫晗故作堅強的樣子讓蘇月影心疼，可她除了伸出懷抱，別無他法。
”來，抱抱。“
”嬌情。“趙紫晗面上嫌棄，行為卻老實，和蘇月影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最終沒抵住眼淚橫流，全留在了蘇月影的前襟上。
如果不是有人從安全通道經過，趙紫晗覺得她還能再哭會兒，可她不願丟那人，所以抹了把鼻涕和眼淚，堪堪從蘇月影懷中退出。好在倆人都是善於隱藏情緒的高手，單從神情，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趙紫晗雖止了哭泣，可肩頭仍是一抽一抽的，蘇月影想說些什麼寬慰話，但自己都是滿身泥濘的在生活中摸爬，此時連勸解的立場都沒有，況且那些所謂的心靈雞湯，在舉步維艱，處處受刁難的生活中頂個屁用。
芸芸眾生，有多少光鮮靚麗的表面下都是掙扎的靈魂，誰又能度誰呢？生活嘛，靠的都是自渡，渡過去萬事大吉，渡不過去雞零狗碎。
唯留一聲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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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公交車的扶手桿上，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蘇月影感慨萬千卻又心下麻木。轉了兩次地鐵，一次公交后，終於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到了家。
打開房門，直接甩掉腳上的拖鞋，一頭栽倒在沙發上。身下不知有個什麼東西，硌的胸疼，大腦給出指令讓翻個身，但身體卻累的沒有行動能力。就在迷糊之際，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了聲聲嗡鳴，與似睡似醒的夢境相結合，驚得她瞬間清醒。
一股腦坐起身，這才看清硌的她胸疼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手機。撈起，翻了個面，當看清來電顯示后鬆了口氣。用手抹了把臉，換上了鬆快的語氣.
"張姐。"
電話這頭張曉靜連嗯的回應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道："明天有個活，能接嗎？"
”稍等，我看下明天的課程表。“蘇月影顯然對張曉靜的雷厲風行見怪不怪了，待對方說完她直接按了擴音鍵，去翻手機里的課表，順便詢問："是哪方面的活？翻譯文件還是帶客？"
"我朋友介紹的，好像是高氏新的合作方，對方想投其所好，便想着從那些外國佬的喜好入手。先帶着參觀附近的人文風情，名勝古迹。"
聽到這，蘇月影已猜到這活是張姐私下特意照顧她的。畢竟這個活公司大部分人都能做，之所以介紹給她，是因為這活費用還可以，又能讓她多一份收入。
蘇月影心知肚明的同時又滿心感激：”謝謝張姐，這活我接了。麻煩你一會兒把路線規劃發給我。“
張曉靜輕啜了口咖啡，端得是不疾不徐。”先別急着謝，這次路線你要自己規劃，我一會兒把客戶信息發給你，客戶的需求需要你去對接。“
”好，我溝通過後把計劃表發給你。“蘇月影不卑不亢，再次道謝。
”不用謝，你要沒辦好，我後期還是會罵你的哦。“
蘇月影跟着對方笑，”放心，定丟不了面。“
一通電話，困意消失了大半。回卧室把手機插上充電器，拿上睡衣走去衛生間。20分鐘后，蘇月影頂着濕漉漉的頭髮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把左腳踩在洗手池上，想要查看腳背火辣辣感覺的出處，低頭一看便看到了腳背上一片因摩擦而產生的紅腫。
去玄關的架子上翻出醫用酒精和碘伏，盤腿直接坐下，輕輕擦拭着，但百思不得其解這傷是怎麼來的。直到起身時看到甩在一旁的拖鞋時才知后后覺意識到什麼，如果不是剛洗澡時碰到水，她都沒太大感覺。
彎腰把甩出去的拖鞋擺放在鞋架上，自言自語道：”破案了，穿着大太多的鞋子跑上跑下，把燙傷的泡磨爛了。“
想通后，蘇月影晃悠悠的再次進了衛生間，洗了衣服，吹了頭髮。再出門時渾身輕鬆。
其實她沒必要那麼趕，但她不太喜歡太過於依賴、麻煩別人，哪怕趙紫晗說她下午沒事，她也不願意讓人家在醫院替她待那麼久。順便在路上買了午飯帶過去，想着下午還要工作，又給自己買了杯不加糖的咖啡。
當蘇月影再次出現在病房時，趙紫晗沒有太過意外，只是起身接過她手裏的東西，輕嘆一聲，彷彿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用下巴往門口揚了揚。”乾媽睡著了，針剛拔，我們外面吃吧。“
蘇月影點頭，隨手把電腦包放在床頭柜上，轉身跟着趙紫晗往外走。
倆人坐在走廊的坐椅上，吃着色香味都不咋地的盒飯。
”其實你可以休息兩小時再過來，反正我下午也沒事。“
”接了個活，下午要計劃好。“蘇月影嘴裏咀嚼着無滋無味的白米飯，仔細挑着菜里的蔥姜蒜，又把像樣的排骨夾到趙紫晗飯盒裏，敲了敲：”昨晚的事陸青海有沒有為難你？“
趙紫晗又把排骨悉數夾回給蘇月影，聳聳肩：”隔着電話罵了我幾句，不礙事。反正這會兒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就別擔心我了。“
蘇月影點頭，開始扒飯。
”這家餐太難吃，下次別去他家了。“趙紫晗戳着夾生的米飯，看着醬油不要錢似的，黑乎的雞翅，實在沒食慾，又看到蘇月影大口往嘴裏送，阻止道：”別吃了，我再給你重新定一份。"
蘇月影不以為意的扒拉着，"別費那事了，我墊點就行。"
”那你吃吧，我下去看看哪些結果出來了，先拿上來，一會兒你少跑了。“
蘇月影點頭，又挑挑揀揀的往嘴裏塞。
趙紫晗走之前幫助拿了化驗單，還給蘇雪餵了飯，”那我撤了啊，有事再召喚我。“
蘇月影低頭撿葯，叮囑了句兩人能懂的話，”記得抽空把包拿回來。“
”知道了。“趙紫晗衝著對方撇了撇嘴，再次握了握蘇雪的手：”乾媽，想我給我打電話，明天我再來看你。“
”好。“蘇雪欣慰點頭：”快下去吧，別讓司機師傅等久了。回去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走了。“說完便甩着包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性格多有感染力，活脫脫的開心果。“看着趙紫晗甩着包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蘇雪不吝誇讚，”年輕人就要蓬勃朝氣些，別活得那麼深沉。“
蘇月影對於這種陰陽她的話置若罔聞，把水杯和葯遞給蘇雪，”她那是自娛自樂。“
她故意裝傻充愣，漫不經心的模樣，讓蘇雪恨鐵不成鋼，白她一眼，反駁道：”那多笑笑總歸是好的。“
”您說的是。“見蘇雪語氣變得不悅，蘇月影連忙改話頭，生怕再把她媽媽氣出什麼好歹，”以後我見人都露八顆牙，讓他們都叫我微笑天使。“
蘇雪被蘇月影這混不吝的模樣氣笑了，嚴肅的面孔也沒了震懾力。
”您是我成功逗笑的第一人，我很有成就感的。“蘇月影不以為意的搪塞着，見蘇雪吃了葯，她掏出筆電，按了開機鍵：”您再休息會，我下午有工作。“
蘇雪仰頭把葯吐咽進肚，關心道：”不能抽空休息會兒嗎？“
”我一會兒忙完趴您腳邊睡會兒，有事您叫我。“生怕鍵盤聲會影響病房內其他病人休息，蘇月影用手指了指外面，幫蘇雪掖了被角后，抱着筆記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