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管好你自己吧,虛無主義者
“就算是工作腦,也比她這種戀愛腦強。”那位女強人說。
葉莫莫不耐煩地一皺眉頭,打算結束話題:“就你這差得要命的邏輯思維能力,別出來說話了。”
葉莫莫說完,轉身就要拉着奚午蔓離開。
“你才是真的歧視家庭主婦!”那位女強人提高嗓音,意在留住葉莫莫,“你假裝站在她們那邊,本意是讓她們更心安理得地被馴化,更溫順地做男人的玩寵!你就是害怕你的事業上多一個競爭對手,你害怕別的女人跟你站到同一高度甚至遠超過你,所以你像曾經男人對女人一樣,讓家庭主婦相信一個虛假的現實!”
“哦?”葉莫莫嘴角掠過一抹譏笑,回頭看女強人,完全是嘲諷的口吻,“虛假的現實?”
“對!”女強人揚了揚下巴,很高傲地迎着葉莫莫的視線,“你完全是出於你狹隘的私心,才說不同的人應該選不一樣的生活方式這種話。”
葉莫莫輕嘆一口氣,說:“我不想傷你的心,但你真的很蠢。你最蠢的地方在於,你連我說的話都沒聽懂,就急着反駁我。”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沒懂?我看,是你沒懂我的意思。”
“蠢貨,你非要刷存在感是嗎?”葉莫莫單手把手中的包往身旁奚午蔓手中一放,向女強人走近兩步,不再客氣。
“你最好知道什麼是虛假什麼是真實,你最好比笛卡爾和萊布尼茨更懂數學。”葉莫莫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數學?”那一位很不服氣,“我的高數可沒有掛過科。”
葉莫莫笑了,被氣的。
她盯了女強人幾秒,平復了心情,才又說:“我沒有義務幫你提升認知。”
“啊!看吧!”那一位突然大叫起來,“你果然有厭女症!你既是家庭主婦的敵人,也是新時代獨立女性的敵人!”
“知道厭女症什麼意思嗎?”葉莫莫把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別聽別人說過一個詞就拿來亂用。這不會顯得你博學,只會暴露你的膚淺和無知。”
“我比你懂得多。倒是你,明明屁都不懂,居然妄圖讓別人相信你編的虛假的現實!”
“我本來是懶得理你的,不過看在你這麼執着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你到底為什麼蠢得可憐。”
葉莫莫慢慢走到家庭主婦身旁,直視女強人的眼睛,右手搭上家庭主婦的左肩。
“當你認為她沒有價值、她的生活方式毫無意義,你以為你有資格對她指指點點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你在全盤否定她的同時,也全盤否定了你自己。
你相信你的存在比她更有意義,你相信的,才是虛假的現實。
但是你不願意相信你相信的是虛假的現實,所以你看見這世界充滿矛盾,你以為世界上除你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獨立的思想、他們活着都只是在浪費生命,你以為世人皆醉你獨醒。
你認為人們愚昧並為之深感憤怒,是因為你自己愚昧,你以為你憤世嫉俗,其實你恨的是你自身。
我知道你聽不懂,你只用知道,你該一輩子記住我的恩德,你要一輩子感謝我的慈悲,你每天做禱告的時候,要記得祈求你的上帝保佑我這個對你發善心的陌生女人。”
其間,女強人一再想要插嘴,葉莫莫沒給她機會。
葉莫莫說完這些話,女強人一臉憤怒,正要開口展示她豐富的罵人詞彙量,表情卻陡然轉為疑惑。
因葉莫莫急着結束這場完全是浪費時間的辯論,最後說了句:“管好你自己吧,nichilista。”
“什麼?”女強人沒聽懂最後那個意語單詞。
從女強人的表情中不難看出,她腦子裏一定轉出當世最具侮辱性的詞彙。她以為她被罵了。
葉莫莫很滿意她的表情,最後回了她一個嘲諷值拉滿的微笑,以勝利者的姿態,很瀟洒地轉身向奚午蔓走去。
葉莫莫接過奚午蔓遞來的包,順勢挽住後者的胳膊,撥開人群慢悠悠地離開。
她們身後,人群的談論聲越來越大,但隨着她們漸漸遠去,那聲音又慢慢降低。
葉莫莫買了盆雜交茶香月季苗,名為綠野。奚午蔓什麼也沒買。
晚餐要回奚府吃,買了花,兩人就直奔停車場。
車剛剛駛出花市,在即將匯入主道車流時,被從左側開過來的一輛軍綠色越野撞上,那輛車掛着外省車牌。
葉莫莫剛降下車窗,那邊軍綠色越野的男司機就探出腦袋,粗暴地大罵:“你他媽會不會開車?你一個女的開什麼車?還嫌馬路殺手不夠多啊!”
“你個狗日的不懂交通法是不是?你全責!”葉莫莫氣勢不輸。
那車主明顯惱了,用外省方言罵罵咧咧,把車疾速往後倒了幾米,突然又猛地撞上來,以此重複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猛,嚇得葉莫莫趕緊關上車窗,正要挑準時機轉動方向盤開溜,交警趕了過來。
軍綠色越野的車主飛快倒車逃逸,在十米開外的輔道上被交警攔下。
葉莫莫打開車門下車,彎腰看車身的受損情況,聯繫了律師。
在等律師過來的幾分鐘內,她又撥通另一個人的電話。
奚午蔓戴上帽子和口罩,也下車去,聽見葉莫莫在說話。
“喂,你現在還在G區花市這邊嗎?”葉莫莫完全是跟老朋友講話的口吻,“我的車被一個路怒族撞了,現在急着趕去奚三老爺子那邊吃晚飯。”
律師到后沒幾分鐘,一輛黑色轎車打着雙閃停在路邊,距葉莫莫的車沒多遠。
葉莫莫對律師說了句“那就交給你了”,從後座取出那盆綠野,抱在懷裏,帶奚午蔓上了那輛黑色轎車。
奚午蔓沒有注意看開車的人,坐到後座,往裏面挪了挪,給葉莫莫的花騰出一個位置。
葉莫莫把花盆穩放在腳墊上,叮囑奚午蔓幫她好好照顧小綠野,關上車門轉身坐到副駕。
“買的什麼苗?”駕駛座的男人問。
奚午蔓聽着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奇地抬頭看向中央後視鏡,呼吸驟然一止。
那張名片上,是什麼名字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