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賭

第一四七章 賭

刀鋒從祁湘指尖劃過,茶杯在她指間碎裂。

她憤然猛站起身的同時,重重一拍桌子,轉頭對上奚午蔓冷漠的視線。

“你這個瘋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祁湘大喘着氣,睚眥欲裂,“我要你死!”

很快,這裏的動靜就傳出了這間屋子,前來平息事件的是祁湘的丈夫——奚午乾。

“湘兒。”奚午乾一進屋,就立馬摟住祁湘,抓起她的手翻來翻去仔仔細細地看,“傷到哪了?痛不痛?”

祁湘甩開奚午乾的手,抬臂猛地一巴掌扇在奚午乾左臉。

“你不去收拾那賤貨,看我的手做什麼?!”祁湘氣得不行。

“這不,我擔心你受傷。”奚午乾重話都不敢有一句。

“該擔心的不擔心,你頂顆腦袋當擺設?”

“那你有沒有受傷?”

“托你太爺爺的福!”祁湘一抄雙手,“沒有!”

“既然沒有受傷,就不要這麼生氣啦。”奚午乾輕輕拍着祁湘的肩膀,像安撫一隻暴走的狗子,“大過年的,算了吧。”

“你什麼意思?”祁湘瞪向奚午乾。

不等奚午乾回答,祁湘重重踢了他的小腿一腳,痛得他彎腰去摸小腿,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奚午乾,我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你讓我就這麼算了?你真是個懦夫!”

“不是,湘兒……”

“我警告你,奚午乾,今天你要是不能給我做主,我就自己給自己做主!我受了這麼大的屈辱,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奚午乾實在為難,求助般看向奚午瀟。

奚午瀟收到他眼神傳達的信號,雙手輕輕搭上奚午蔓的肩,溫聲細語地說:“蔓蔓,要不你就跟祁湘嫂嫂道個歉吧。”

“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奚午蔓是在回答奚午瀟,卻直直盯着祁湘,“她也配提我媽媽?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你!”祁湘右手一抬,指着奚午蔓,完全是一副要殺人的姿態。

奚午乾忙摟住她的肩,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你跟她計較什麼,她精神不太正常,昨天晚上還差點自殺。”

祁湘並不買賬,怒道:“那她怎麼沒死?精神不正常就該待在精神病院!”

見奚午蔓又要說話,奚午乾忙輕輕拍着祁湘的衣袖,說:“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該長皺紋了。”

“你什麼意思?你嫌棄我了?我還沒嫌你老,你嫌我長皺紋?!”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先別生氣了,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呀,對不對?”

“我長皺紋了嗎?”祁湘突然換上一副孩子般的委屈表情,竟是撒嬌的語氣。

“沒有,我們湘兒還年輕呢。”

祁湘往奚午乾懷裏湊了湊,扭着身子說:“我不管,我要那個賤貨死,要她死。”

奚午乾沒正面回答,趁着祁湘的火氣降下去,問:“我們先回房間好不好?”

祁湘嘟着嘴巴,使勁搖搖頭,說:“湘兒手手痛痛,走不了路路。”

奚午乾立馬彎腰將她抱起,大步朝門口走去。

看着奚午乾的背影,奚午蔓的震驚蓋過其他所有情緒。

奚午乾抱着祁湘離開后,屋子裏靜默了片刻,隨着茶水倒進杯中的聲音,有人開始說話。

“阿乾還真是縱容他的小嬌妻啊。”

“哼。”有人不屑地輕笑一聲,“我認識一個人,養了條狗,他就是太縱容那條狗,上個月被他的狗咬死了。”

眾人一陣鬨笑。

笑聲稍有減弱,一人說:“阿乾不至於連條狗都防不住。”

另一人順着這話問:“阿乾家養的是什麼狗來着?”

“那可多了,有高加索牧羊犬、巴西菲勒、藏獒、土佐鬥犬、牛頭梗、柯利、杜高,太多了。阿乾的小嬌妻很喜歡養狗。”

“她那麼個小個子,能防得住暴走的狗嗎?”

“阿乾那麼寵愛她,總不至於會讓她被狗吃掉。”

話到這裏,講話人已完全是在開玩笑。

人群又是一陣鬨笑。

奚午蔓卻笑不出來。她實在不想待在這裏。

口腔里有腰果殘留的味道,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直到聞見茶味就反胃。

然後她藉著上廁所的機會離開,回到有她卧室的院子,洗了個澡,就縮進被窩裏。

那顆剝了殼的巨型雞蛋總在眼前晃,在這沒開燈的房間裏尤其清晰。

奚午蔓心煩得拉上被子蒙住腦袋,而那顆巨型雞蛋也跟着進到被子裏。

怎麼也躲不過,奚午蔓乾脆掀開被子,想下床出去走走,又想到室外刀子一樣的寒風,瞬間退縮了。

她又蓋好被子,開始誦超過無數遍的經文以轉移注意力。

“太上曰,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

那顆雞蛋漸漸被黑色淹沒,奚午蔓誦經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見他體相不具而笑之,見他才能可稱而抑之……”

奚午蔓只是嘴裏還念着經文,腦子卻在想別的事。

想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於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倦意在不知不覺間席捲而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她的夢一個接着一個。

她在夢裏聞到酒味,感受到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亂地摸。

哥哥?

她陡然驚醒,差點被酒氣熏暈。

眼前真的有一個人,滿身酒氣。

替代被子重重蓋在她身上的,是男人敞開的大衣。

“走開!”她試圖推他,雙手卻被他緊緊抓住。

他把她的雙手按到她頭頂,不知輕重地舐咬她的耳朵和脖頸。

從他粗重的鼻息,她很快判斷出,他不是奚午承。

那顆巨型雞蛋又出現了,她大感惱火。

男人的腦袋往下時,稍稍鬆開她的手腕,她使盡全身力氣,用胳膊肘重重砸向男人的腦袋。

這是一場賭博。

要麼,男人被她敲暈,她逃跑,要麼,男人被她激怒,回她以程度更深的暴力。

她運氣不太好。

男人沒有暈過去,反給了她重重兩耳光。

“你媽的,敢打老子!”男人的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堆濃痰,話音不清。

突然,房間的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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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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