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上船容易下船難
“宋先生,這一場是咱們敗了。但是沒關係,那位手底下沒多少人,偌大的上海灘,他根本管理不過來的。這次咱們暫且收兵,改日再跟他做過一場就是。”
“是啊是啊,糧食沒能拿捏住他,下次就用煤油治一治他。若還不行,後面再用煤炭、金融輪番招呼他!手段咱們不是有的是?”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像這次如此大規模的投入,就有點被童先生的神仙手段勾起貪心,太上頭了。
“確實如此,我們真不必急於求成啊,三兩個月搞這麼一下。就算那位童先生次次都能躲過去又怎麼樣?上海灘的百姓,到時候還能接受他統治嗎?”
這就是大資本家的陰毒之所在。
他們不成為國家明面上的管理者,趴在國家身體上瘋狂吸血,引發的一切惡劣後果,也全都跟他們無關一樣。
如果真按照這種形式搞,一般的當權者,還真玩不過他們,或多或少都要向他們妥協。
但宋先生是什麼人?
那是眼看着妹夫兵敗如山倒,臨危受命被調到大後方廣府省長位置上,希望他能打造一個堅固抗共大後方基地時。
都在堅持利用職務之便,壟斷糧食和燃煤市場,大炒金鈔,套購港匯,操縱廣府金融,並趁機把從政以來所掠奪的巨額財富轉到海外去的,極其‘精明’的人物。
面對此時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會收手及時止損呢?
宋先生痛喝道:“你們要當縮頭烏龜,我不管你!想退出就趕緊走,別在我耳邊瞎嚷嚷!!但咱們可說好了,到時候我要是贏了,那戰利品可沒你們的分!”
幾個小家族臉上一陣難堪。
宋家家大業大,500萬銀元扔進去,仍然斷不掉現金流。這些家族到此為止的損失,不至於讓家族破產,但也十分肉疼。
再繼續下去,贏不了那真是要破產。
眾人見宋先生態度堅決,於是紛紛看向席董事。
在場這些家族裏邊,也只有席家、潘家能跟宋家分庭抗禮。
等大家紛紛看向席董事,這才發現他竟在點頭贊同宋先生的觀點。
“諸位,你們說的方法很好,很實用。大清政府就是這麼被我們吃住的,國民政府的軍閥也都是如此被咱們拿捏。就連洋人在童先生出現以前,也基本要被咱們馴服。”
“但是。”
他話鋒一轉“各位千萬不要忽略了我們的這位新對手,可與以往那些對手,是截然不同的。”
“各家安排到市面上散播消息的下人、族人,有幾個是活着回來的?”
這份定點清除能力,簡直秒殺洋人、軍閥和前清政府。
“以往依靠這些手段戰勝不了的對手,咱們還能從肉體上消滅他,面對童先生這樣的招數,還能使出來嗎?”
“這一次不能逼他就範,大家真的以為還有下一次嗎?”
一連串問題,把大家問的啞口無言。
別看這一次糧價之爭,童舟這邊已經殺了幾百人,但跟以往相比卻是最溫和的一次鬥爭。
因為這些人,完全不敢把商業鬥爭,上升到全面鬥爭。童舟雖然殺了幾百人,這些大亨們,可沒敢痛下殺手。
這些卡車如果屬於國民政府,別說跑四五天。三趟都跑不到,他們就敢直接干成車毀人亡。
還能讓你安安全全的,給城裏百姓送糧?
於杭興這個看上去很風光,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小小後起之秀的大亨,更是有無數種辦法,逼他就範,跟大家同流合污。不合作的話更簡單,直接弄死他,讓童舟換一個人負責就是。
曾幾何時,小蔣先生心懷救黨救國之志,一頭扎進上海灘反腐事業,不也灰溜溜被親爹給修理了嗎。
但是對童舟,大家全都默契的保持着最大克制。
哪怕親族被殺,也裝作縮頭烏龜,絕不跳出來鬧事。
跟永鑫的2000V1的比試,日法聯軍坦克大炮攻鳳鳴樓,日本東京灣艦隊覆滅,一次次刷新大家對他武力的認知,不得不對其表示信服。
席董事一連串的提問,勾起眾人下意識不願去想的現實問題。
這人是真的能隨時隨地,從物理上毀滅他們。
意識到機會只有一次,失敗的後果不堪設想的張家家主,慷慨激昂道:“跟他干!砸鍋賣鐵,也要跟他干到底!”
“我家老宅,還有前清時期留下的救命銀,回去我就把它起出來!”
不就是錢嘛,誰家沒留一手?
他們馬上又統一思想,既然沒辦法平安下船,那肯定要拚死一搏。
買賣糧食的博弈還在繼續,童舟卻已經不再過分關注此事。反正事到如今,就算這幫買辦停了跟他做對的動作,也沒關係,之後慢慢收拾就是。
只是聽着趕回來例行彙報工作的扉間、水門和角都三人的敘述,頗為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去重視。
扉間正常彙報完一天的經歷,做着總結髮言。
“童舟大人,目前上海的百姓,對於安全的需求高於一切。因此對於接受大人您的統治,並沒有太多怨言。”
他們三個忍者撒進上海灘,自然不是單純搞暗殺的。也是要注意收集普通上海灘百姓的意見,及時幫着童舟麾下,做出正確應對的。
“只是。。。”
見扉間猶豫不決,欲言又止,童舟有些好奇“只是什麼?”
水門笑着接過話去“扉間大人想說的應該是城市衛生問題吧?”
冰塊臉扉間微微點頭,表示肯定。
“那還是我來說吧。”
“童舟大人,上海灘的百姓們,在面臨糧食危機以前,最近一個多月的主要困擾,其實是方便的問題。”
“雖然這些天被討論的很多,百姓們似乎意見很大,但又不會動搖大人對於這裏的統治,所以扉間大人才會猶豫是不是要跟大人您彙報。”
童舟先是呢喃一句“方便的問題?上廁所?!”
水門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大人您前些日子下令,禁止上海百姓露天場所便溺。那些租界的巡捕、縣城的憲兵,貫徹的十分‘徹底’,一旦抓到隨地大小便的市民,就是重金罰款。交不上罰款,就會被關進監獄。弄得市民們一旦要出門,從前一天晚上就得控制喝水、吃飯,否則都不敢上街了。”
聽水門說完,童舟一陣的面紅耳赤。
他這不就成了傳說中‘管天管地,還要管人拉屎撒尿’的暴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