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江斤斤,你真的不記得了?”

第2章 “我是江斤斤,你真的不記得了?”

出來后就看見了守在門外的孟維。江逢寧想了想開口喊:

“孟叔叔。”

孟維身形微頓,卻也很快應朝她點頭回應,隨後遞上了一塊紅色的令牌:

“這是王府的令牌,交與少主。另外,我們可能要去一趟上京,屬下去安排?”

這一下江逢寧有些頭疼,接還是不接?還有去上京?去做什麼?

...這些紅石頭也沒說。

現在她只想趕快去確定剛才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晏難。

她站在石階上沉默片刻,眼神放空狀若思考,一身白裙衣袂翻飛,纖瘦的腰間繫着一抹紅色綢帶,身後背着一柄長劍。

孟維並沒有出聲打擾她。

等江逢寧意識到自己想太久了,不動聲色地回神,越發覺得這王府令牌...就是個燙手山芋。

她露出一抹笑,語氣輕鬆:“孟叔叔,我父王信任您才將宣陽交於您手,我相信您會遠遠比我做的更好。這令牌還是您收着吧。”

孟維心裏自然不贊同,這些本就是主上留給她。但他久居軍中不善言辭,只是堅持道:“請少主收下!”

江逢寧微不可見輕嘆了一口氣,採用迂迴政策:“那您先替我收着,過段時間我再找您拿。”

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入京之事,也先往後推。”

孟維應下,又聽她話頭一轉問,“孟叔叔,方才闖府的人可有抓到?”

若是抓到了她就可以直接去看看。

想到這兒,江逢寧眉頭一皺,剛才只想着隱瞞,竟沒想到人若就此走了,那她要怎麼找人?

“將軍!”還沒等孟維回話,副將對境身後帶着人大步走了過來。

對境抱拳行禮後面露慚愧,回稟道:“人逃了,不過那人中了屬下一劍,傷勢不輕,想必逃不遠,是否要帶人在城中搜查?”

孟維面容不變,畢竟也是見過風浪的人。想此人能出入王府想必定是身手不凡,入府不過半刻,來意不明。

想了想他還是沉聲道:“不必在城中多生恐慌,近日加強王府內外防衛,不要放鬆警惕。”

“是!”對境領命,朝江逢寧見了禮才帶着人退下。

聽下來,江逢寧決定趁早去城中尋一尋。

於是立馬和孟維告知一聲:“孟叔叔,我想出去走走,晚些時候回來。”

孟維聞言只道:“少主多注意安全。”

江逢寧一愣,本來還想着孟維要是想叫人跟着她,她要如何拒絕。

事實證明,她又想多了。

離開王府來到街上,她先去找城中的醫館打聽。

但是遊了好幾條街,問了十幾家醫館,大半天過去了卻一點收穫沒有。

會不會已經不在城中了......

江逢寧情緒有些低落,隨意放眼四周,視線掃過周圍的景態。

宣陽繁榮富庶,街道兩旁酒樓客棧林立,戲院勾欄風月之地曲調婉轉悠揚,街邊大大小小的攤販五花八門,擺賣吆喝。

隨着人群遊盪到夜至華燈初上,江逢寧放棄尋人打算先回王府。

連片的街頭張燈結綵,拿着玩具的小孩嘻嘻哈哈四處亂竄,兩邊攤販灶上溢出的白煙在昏黃的火光下醞釀出平凡的煙火氣。

江逢寧欣賞了幾眼便低下頭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腳尖,隨着慢慢涌動的人群來到一處架河而立的拱橋。

佔着略高的地勢,一個瞥眼,江逢寧就再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人站在一個巷子口,立在牆角,一隻手撐着牆,身長勁腰,整個人看起來快要和牆下的陰影融為一體。

此時頭上的兜袍已經摘下,黑髮高高束起,墨色的髮帶混着髮絲垂落,極暗的色調像一抹凌厲的刀鋒。

傾瀉漏下的月輝下,露出的側臉白皙如魅。

江逢寧擠開人群往橋下走。

人很多,她好不容易擠下橋,餘光里就見他轉身閃進了身後漆黑的巷子裏。

江逢寧往巷子裏追過去。

身後的喧聲和燈光被隔離在黑暗的巷口,陰暗的長巷裏寂靜無光,只有四周自高高的牆頭灑下來的暗淡的月色。

江逢寧的心跳聲和腳步聲一同響起,像某種隱隱壓抑的節律。

巷子的深處,晏雲台停下。

“晏難!”

江逢寧喊了一聲,細而急促地喘着氣。

晏雲台冷冷地站着。

五官精緻冷厲,星目深邃,微微下壓的眼尾妖冶,寒玉似的額頭下一對濃淡相宜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往下是在黑夜裏鮮艷如火的菱唇,黑衣獵獵,長袍下腰封束腰,整個人在夜色里縈繞着暗色的陰翳和詭譎。

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的絕非善類。

江逢寧也不例外。

她抿着唇,不出所料的,晏難出現了。

但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除了那張不變的臉,陌生到讓她不敢相認。

她走近,聲音躊躇試探:“晏難?”

“滾開。”晏雲台動唇。

音色熟悉,卻像寒風一樣冷,是危險的警告。

江逢寧一怔,微微仰頭望向眼前的人,夜色都全然遮不住他眼底的陌生。

他不記得她。

震驚么?

還是失落、難過?

是有,但這些情緒彷彿都在他們分別兩年此刻又再次相見時,變得無足輕重了。

“對不起...”江逢寧垂眸輕輕地道:“但是晏難,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么?”

晏雲台神情不動,被人一直追殺的煩躁心情如今更加糟糕。

莫非是詭計,弄個人接近他,來殺他?

晏雲台笑了。卻一言不發。

盯着江逢寧的一雙眼睛冷寒陰戾,卻又很好地藉著黑暗隱藏在眼底如潮的黑霧之中,蓄勢隱晦。

沒有動手,不代表不會動手。只是她的身份處理起來會有點麻煩。

江逢寧自然察覺到了他眼中的殺意。

事情太過複雜,必須要另做應對。反正一切沒有搞清楚之前,她絕不能錯過眼前的人。

要不就咬死認識?

想着江逢寧直接上前幾步,小心而謹慎地再問他:“我是江斤斤,真不記得了?”

話落,回應她的是匕首劃過來的寒光,江逢寧後退本能地想拔劍,卻硬生生忍住,只是大步後退躲開。

迎面的匕首卻不肯停下,靈活地變換着不同的角度,招招衝著命門。一讓一攻,兩人在逼仄的巷子裏過了兩招,最後江逢寧躲得狼狽,晏雲台也沒得手。

兩人默契地停下觀望。

無疑江逢寧的實力很強,晏雲台又重傷未愈,也只是試探,最後兩人勉強平手。

江逢寧鬆了一口氣,嗤道:“你還是手下敗將。”

語氣沒有敵意,倒像是舊識重逢過招后的一句調侃。

許是江逢寧演技精湛,晏雲台蹙起了眉,但僅限於此,精緻的臉上再看不出其他。

他是記不得許多過去的事,也不記得江逢寧,但潛意識裏他不認為自己會認識這樣一個人。

晏雲台下意識的停頓思索被江逢寧抓住了破綻,心中冒出一個猜測。

為了驗證,她小弧度的再接再厲,看着他恰到好處地疑惑:“不對...你怎麼回事?”

晏雲台回過神來,一雙眸子彷彿無底的深潭,說道:“你認錯人了。”

江逢寧沒有得逞,什麼也沒說。

算着時間晏雲台不想再被絆住腳,錯開身朝江逢寧背後的方向離開。

灰白的牆被月光鍍上銀色,一枝不知是哪裏的槐花探出高牆來半簇,零零星星開得正盛,細小的花在牆上落下的影,像碎碎閃閃的星。

江逢寧下意識地轉身想要跟上。

晏雲台此時卻回頭,藏好眉間陰戾,微微一笑,眉眼像極了盛開的血梅,冰寒卻漂亮灼眼。

接着唇間聽不出任何意味地吐出一個個字來:“別跟着我。”

說完扭身大步走遠。

江逢寧跟在他身後。一邊跟一邊飛速想着另外的法子。

城郊的巷子四通八達,狹窄隱蔽,極易藏身,晏雲台拐進另一條小巷,身後很快有密密匝匝的腳步聲跟上。

自然不算上江逢寧。

巷子走到盡頭竟然是個死胡同,晏雲台豎著耳朵聽着腳步聲判斷對方的人數,低眼地上是身後的人長長的拉到腳下的影子。

晏雲台擅長的,最是與人玩弄心術,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可從不講究是什麼手段。

他勾唇。

然後驀地回身,對上了身後江逢寧的視線。

這一瞬間偽裝的無害和收斂的陰戾無疑將他變成了江逢寧記憶中熟悉的那個人。

“晏難...?”江逢寧不解地出聲。

下一刻晏雲台來到她面前,低頭看她,手指豎在唇邊,“噓,”聲音低低輕柔:“別叫這個名字,我現在是晏雲台。”

迷惑的同時不乏試探,如今這個可是名字人人知曉,世人憎厭。

第一反應騙不了人。

江逢寧立馬安靜地睜大了眼睛,水潤雪亮的瞳眸里盪起詫異的喜色。

真的是他?

可是晏難為什麼會是晏雲台?會同她成為原主江逢寧一樣嗎?

江逢寧慢慢變了神色。

將一切收之眼底的晏雲台眼眸暗沉。

不管她是認錯人還是真的認識他,又或是存着心思故意接近,但既然想玩羊披狼皮,他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逢寧再抬頭時,撞上了年輕人黑潭深淵的瞳仁,她從裏面看到了自己波瀾的影子。

她一怔,就聽見低沉冷凌的聲音說:“江斤斤,有人來了。”

不久前晏雲台掉下了西蠻蟲谷。再爬上來時只剩下半條命,他就成了半人半鬼的魂體之身,於是他利用血蠱打算重塑身軀送所有人下地獄。

他必將害他墜身蟲谷、受萬蟲噬咬百毒鑽心之人挫骨揚灰!

經此遭遇后,晏雲台的諸多記憶大多恍惚如碎片,只有一個名字格外清晰。

從以破敗之身從深淵中爬出來開始,他就只一個目的,既然天道讓他這魔頭不死,那這世間就得承受得住他的恨意。

晏雲台看着江逢寧身後的虛空,暗淡下來的眸色像灑了一層灰,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滿是懾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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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我的必死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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