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子趙高

“政哥哥，這個好好吃。”

咸陽的北十字大街上，阿房一身素衣，手中握着一根香噴噴的羊肉串吃着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一邊吐舌頭，好像是讓羊肉給燙到了。

由於昌平君一案，嬴政這幾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阿房為了開解他，於是提議去咸陽城的北十字大街來遊玩，試圖舒緩他的心情。本來嬴政並不想去，但看到阿房一臉希冀的表情，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此刻嬴政的臉上雖仍帶着幾分凝重，但在阿房歡快的話語中，漸漸有了些輕鬆的神色。

嬴政見阿房吃的滿嘴都是油，忍不住上前為她擦乾淨。

“你看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吃的到處都是。”

“人家本來就是小孩子呀，今年才十二歲呢。政哥哥，這個真的很好吃，要不要嘗一口呀？”

見阿房這麼高的興緻，嬴政也不想讓她掃興，便道：“嗯好，那我就嘗一口。”

見嬴政心情放鬆，阿房會心一笑，明亮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兒，一邊和嬴政大快朵頤，一邊陪嬴政說說笑笑。

吃完小吃，又開始漫無目的的逛街。他們走過一家家熱鬧的店鋪，阿房好奇地張望着，在一家布莊前停住了腳步。那色彩斑斕的布料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拉着嬴政的衣袖，興奮地比劃着，彷彿在想像着用這些布料做成美麗的衣裳。嬴政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多了幾分溫柔。

接着，他們又來到了一家擺滿小飾品的攤位前。阿房拿起一個精緻的發簪，在自己的髮髻上比試着，然後轉頭看向嬴政，俏皮地問道：“好看嗎？”嬴政輕輕點頭，眼中滿是寵溺。

蒙恬和良兒一左一右，帶着一隊喬裝打扮過的護衛，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良兒時刻留意着周圍的動靜，神情略顯緊張。而蒙恬則顯得沉穩許多，目光銳利地掃視着人群。

走着走着，嬴政的腳步逐漸變得輕快起來，心情也愈發舒暢。他與阿房的笑聲在街頭回蕩，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見嬴政心情好轉，蒙恬和良兒也慢慢放鬆下來，陪着他們遊走於咸陽街頭。

不知不覺已到黃昏了，這時蒙恬上前說道：

“大王，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宮了，不然太後娘娘會擔心的。”

阿房見嬴政的心情已然好了許多，便對嬴政說道：“政哥哥，蒙大人說的沒錯，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正好我也差不多逛累了，不如我們就此回宮吧！”

嬴政此時心情大好，看着阿房白皙的面龐已有汗珠沁出，便點點頭道：“那便回宮吧。”

正當他們欲轉身離開之時，咸陽的天空驟然間烏雲密佈。“咔嚓”一聲，一道驚雷瞬間劈下。

蒙恬眉頭微皺，心道“這場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這時，豆大的雨點砸在了他的臉上，一場瓢潑大雨傾刻而至。雨勢極為兇猛，好似天河決堤，讓人瞬間便被淋得濕透，寸步難行。無奈之下，眾人只得匆忙尋找地方躲雨。

這場雨持續了約摸一個時辰，等到雨勢漸歇，天色已然很晚了。蒙恬望着漸漸安靜的街道，心急如焚道：“大王，現在雨已停了，我們趕快回宮吧。”

嬴政見侍衛們個個面露焦急之色，也知道不可再耽擱了，便迅速登上馬車，起駕回宮。

大隊人馬開始往咸陽宮駛去，蒙恬依舊護駕左右，注視着街道上的動靜。

“啊！”

當他們行到一處巷口時，蒙恬忽然聽到左邊不遠的巷子裏傳來一聲驚呼。

蒙恬神色一凜，雖然他不想節外生枝，要儘快將嬴政送回宮裏。但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他不敢怠慢，難道有敵人埋伏在暗處？

出於護衛的職責，他絲毫不敢拿大王的安全開玩笑。可他又不敢擅離職守，出去查探。正當他進退兩難之時，嬴政開口了。

“蒙大人，剛剛寡人聽到了一聲驚呼，你聽到了嗎？”

蒙恬應道：“大王，臣也聽到了，就在車隊左邊的巷子裏，也不知是何緣故。”

“為何不派人去查看？”

“大王，末將人手不足，萬一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怎麼辦？末將身負大王安全，不敢擅離職守，還望大王明察。”

嬴政沉吟片刻，道：“反正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差這一點時間。這樣吧，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諾！”

嬴政隨即攜阿房下車，護衛們緊隨其後，將他們團團圍住，慢慢向巷口靠近過去。

蒙恬帶着幾名侍衛在前方探路，良兒也緊跟其後，不敢有絲毫懈怠。

當他們來到一處府邸后發現，此地竟然是太守府。嬴政心裏頓時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本來他今天出宮就是為了排遣趙長鵬帶給他的鬱悶，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來到了他的府邸門口，還真是一飲一啄，皆是定數。

蒙恬也非常尷尬，看着嬴政陰沉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嬴政還未回答，這時候忽然一道火光從府邸內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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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進去看看。”嬴政喝道。

蒙恬瞬間心知不妙，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趕忙上前用力敲門，但門內卻毫無響應。

良兒向蒙恬使了個眼色，蒙恬心領神會，兩人不再猶豫，直接破門而入。剛一踏入府內，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令人作嘔。只見庭院中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面，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尤為可怖。

蒙恬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將良兒護在身後。良兒臉色不變，眉頭深鎖，對着蒙恬搖搖頭，蒙恬這才放鬆下來，繼續查探。

良兒蹲下后細細的檢查這些傷口，依照血液凝固的情況來看，這些人估摸着死了有半刻鐘左右。

府內的情況驚動了嬴政，嬴政大踏步走進太守府，看到如此景象，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涼意。

“蒙恬，帶人進去看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蒙恬剛準備行動，忽然滾滾濃煙從府內向外湧出。蒙恬大驚，立刻護住嬴政向府外退去。

“救火！”嬴政吩咐道。

護衛中立刻分出幾人向府內衝去，蒙恬沒有動，一直護在嬴政左右，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的狀況。好在剛剛下過雨，府邸比較潮濕，火勢起不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火勢已經基本上控制住了。

蒙恬見火勢熄滅，就對嬴政說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讓末將護送您回宮吧。”

嬴政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離開無異於掩耳盜鈴，太守府發生如此血案，勢必震動朝堂。一旦讓朝臣知道嬴政毫無擔當，那他在朝臣中的形象將一落千丈。

“蒙大人，我們進去吧，看還有沒有活口。”嬴政說完也不等蒙恬表態，率先踏入太守府。

太守府並不大，不一會兒就被他們找了一遍，可除了包括咸陽太守趙長鵬在內的十幾具屍體之外，並沒有發現一個活口。結合剛剛出現的火勢，嬴政想到了一個可能。

“咦？這裏不對勁。”蒙恬看着戶外的一個池塘，大聲說道。

良兒也走了過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個池塘，發現池塘右邊的磚塊好像是連在一起的。

她也是弄機關的高手，只見她敲了敲磚塊，在磚塊的後面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旋動了一下。只聽見“咔”的一聲，池塘右邊的地上隨即裂開了一道縫隙。

蒙恬和良兒對視了一眼，蒙恬走上前，將那縫隙緩緩拉開，一排黝黑的階梯頓時顯露出來，看來這裏的機關正是打開地下密室的關鍵所在。

“下去幾個人，看看裏面是什麼情況。”蒙恬神色嚴肅地吩咐道。

“諾！”

幾個侍衛應聲，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沿着階梯而下。

密室里瀰漫著一股陳舊潮濕的氣息，侍衛們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緩緩而下。

“大家小心點。”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道。

到達密室之後，侍衛們舉着火把，仔細地查看着每一個角落。

不一會兒，突然聽見人喊道：“這邊有動靜。”

只見在角落裏，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着。

“是個孩子。”

“快，帶上去。”

眾侍衛將孩子帶出密室，來到嬴政和蒙恬面前。

這孩子看起來大概也就六七歲，怯生生的樣子，望着眾人滿眼都是驚恐。

嬴政看着孩子，問道：“孩子，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孩子沒有回答他，望着他們忍不住的發抖，拼了命的向後退去，好像是在躲避什麼。

這時候阿房走上前，輕輕的拉住他，溫柔說道：“小弟弟別怕，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你爹娘呢？他們是誰？”

好像是感覺到了阿房的善意，孩子漸漸變得不再躲閃，眼中的恐懼也慢慢消失了，望着阿房的眼睛，輕聲說道：“我叫趙高。”

“趙高？原來他就是咸陽太守趙長鵬的兒子。”嬴政眉頭一皺。

這時蒙恬轉過身對着嬴政說道：“大王，我看這伙刺客的目標應該是想屠殺趙大人滿門。只是沒想到趙大人在最後關頭將趙高送入密室，留下了他一條活口。依末將看，先將這個孩子藏起來，等水落石出之後，再看如何安頓這個孩子。”

嬴政想了想，說道：“蒙大人言之有理。這樣吧，你先把趙高帶回將軍府好生看管，等日後再做打算。”

“等一下。”

阿房急忙道：“政哥哥，我覺得把這孩子帶去將軍府有所不妥。趙大人剛剛被滅了滿門，刺客是不知道趙高還活着的。如果把孩子帶去將軍府，那幕後之人就知道有漏網之魚了，這樣反而會對趙高不利。不如我們把他帶進宮偷偷藏起來，等查明真相后再讓他出宮也不遲。”

嬴政點點頭，笑道：“好，都聽你的。”

“報！宮裏來人，請大王立刻回宮。”

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太后。嬴政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蒙恬交代了兩句，就和阿房帶着趙高上了馬車回咸陽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