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紅痕

隔日。

戚玉失眠到凌晨五點才睡着，上午被手機鈴聲吵醒，她看到是慕彥青的電話猛地起身接聽。

"阿玉，我在你家樓下的電梯間。"

她下床穿上拖鞋跑去門口，在可視門鈴上解開了門禁。

"大哥，你可以上電梯了。"

電話掛斷後，戚玉揉揉頭髮，把大門打開方便他等會進來，隨後她跑回房間洗漱。

慕彥青走進屋，他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往屋內望了一眼，沒看到戚玉的身影，於是拉開椅子坐下等待。

過了一會，戚玉換上一件圓領的淡棕色毛衣和一條黑色直筒牛仔褲，用抓夾盤起自己的頭髮，出來打招呼。

"大哥，你怎麼來這麼早？"

"突然回臨江的家，有些睡不習慣，所以就早點過來找你了。"

戚玉瞭然。

她看到桌上的蛋糕盒子，眉尾一挑，神色欣喜。

"謝謝大哥的蛋糕，我現在可以吃嗎？"

慕彥青忘了回答她，目光集中在戚玉脖子上的一塊暗色的紅痕上，眉心逐漸緊緊擰起，很想直接出口問，但又怕不小心冒犯了她。

戚玉感到一陣莫名，她順着他的視線，低頭胡亂地往自己身上看一眼，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大哥，怎麼了？"

慕彥青眼皮跳了跳，控制不住想要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十分嚴肅地問："辰安昨晚是不是來過？"

戚玉抬頭，強壓住緊張不安的情緒，表情故作淡然，忽而一笑。

"二哥沒有來過呀，昨晚你走了之後，我就開始收拾廚房的衛生，後來我的助理小荷來過一趟，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我就上床睡覺了。"

戚玉有意把他昨晚離開后，她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只想儘快能淡化他的疑心。

但說完這些話后，她的心裏其實也很沒底，不知道大哥到底是發現了些什麼？

慕彥青抿緊唇線，撐着餐桌站起身，氣息略有不穩。

"阿玉，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脖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結過婚，所以很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又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在戚玉的身上看到曖昧的吻痕。

脖子？

戚玉恍然回神，想到昨天晚上慕辰安吻過她的這裏。

緊接着她心臟驟然一沉，細白手指胡亂的在自己脖子上撓了撓，有過一剎那的心虛，很快面色如常地解釋："是紅痕嗎？應該是有一點過敏吧，昨天晚上我是穿了一套新買的睡衣，估計是那個材質的布料不適合我。"

說完，有點強行解釋的意味，不過好在她始終穩住了心神，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的反應。

目光再次掠過那道紅痕，慕彥青其實不太相信她的說辭，他的疑慮未消，但沒有繼續往下問。

"辰安經常找你嗎？"

"沒有經常找，我和他很少見面。"

"阿玉，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教訓他的。"

戚玉咧起嘴乾笑："二哥能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啊，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了？"

慕彥青慢慢搖了搖頭，再次坐下。

他不想在明面上提起慕辰安喜歡戚玉的這件事，覺得沒什麼必要，說起來只會徒增各自的尷尬和煩惱。

只是那天知道慕辰安無故出現，又熱心地幫戚玉搬了家，他心頭莫名沉沉浮浮，不太踏實，於是決定趁着周末的時間回臨江一趟。

其實只是回來看看她，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

"吃蛋糕吧。"

他拆開蛋糕盒子。

巧克力淋面蛋糕，味道濃郁，上面插着榛果巧克力和巧克力蛋卷，還有用白色奶油寫着祝"戚玉24歲生日快樂"的字樣。

經過剛才驚心動魄的審問，無論面前出現多大的驚喜，戚玉的內心只有平靜，掀不起太多的波瀾。

省去了點蠟燭許願的環節，戚玉分出兩塊蛋糕，唇邊揚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遞給對面的男人。

慕彥青不喜歡吃甜品，但他並沒有拒絕，蒯起一塊蛋糕放進嘴裏品嘗，味道甜甜膩膩，應該只有女孩子會更喜歡這樣的食物。

在吃蛋糕的過程中，兩人之間的談話氣氛恢復如常，聊了些雜七雜八的瑣事，慕彥青又提到他下次回臨江要等到一月底學校放寒假，他將會有一個簡短的假期。

"阿玉，你有沒有想去旅遊的地方？我們不一定非要在國內過春節。"

戚玉聽懂了他的意思，她沒有想過跟他出門單獨度假，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暫時不想出去玩。"

慕彥青沒有堅持，尊重她的想法，等到了假期真正來臨的時候，再去安排那段時間的活動。

蛋糕吃完，又過了一陣，時間快到中午，戚玉去廚房下了兩碗麵條。

青菜加荷包蛋，再點綴上蔥花和油潑辣子，色香味俱全。

慕彥青對於她廚藝上的進步同樣表示驚喜，笑着隨口問了一句："我是第一個嘗到你做的麵條的人嗎？"

話音落下，戚玉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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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在那棟大別墅里，也做過一模一樣的麵條給慕辰安吃。

他當時嫌棄味道一般，但還是埋頭把面吃完了，過後還跟她約定，等下次阿姨放假，他來下廚做飯。

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兌現承諾，她就提出了分開。

戚玉撥了撥碗中的麵條，只能把好朋友搬出來圓謊，她嗓音淡淡："我之前在北城給向蔚做過。"

慕彥青沒在意這一點，而是鼓勵她多多在家做飯，少吃點外賣。

戚玉聽話地應着。

之前的公寓沒有廚房，又處在商圈的位置，所以她一般都是靠外賣填飽肚子。

新家的廚房很大，廚電齊全，家門口就有大型超市，她自然會選擇經常在家開火做飯。

吃過麵條后，慕彥青沒有久留，他還需要回自己的私宅拿行李，然後再叫人送他去機場乘機。

臨走前，他站在玄關的位置，回望一眼，又不放心地多囑咐了戚玉幾句。

"阿玉，我從雲貴飛到臨江，也只不過是三個多小時，你遇到什麼難題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隨時可以幫你處理。"

戚玉總是反反覆復聽到這句話，耳朵都要聽起繭了，她忽然起了叛逆的心思。

"大哥你安心工作吧，我馬上就要24歲了，遇上任何難題都能自己解決，不想麻煩你，你過好自己的生活，等你放寒假我們再見。"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沒有反駁的餘地。

慕彥青笑了笑，眼神中帶着幾分淡淡的寵溺，望着她熠熠發光的眼眸，低聲感嘆道："阿玉長大了，我很高興。"

-

等慕彥青步入電梯，消失在戚玉的眼前，她連忙關緊門，跑進浴室查看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昨晚睡覺到今天起床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留意這個細節，卻沒想到大哥第一眼就發現了她的異樣。

剛剛只在廚房煮麵條的時候，匆匆打開手機的攝像頭檢查了一下。

此刻，在明凈的鏡子中仔細一看，原來這塊紅痕非常明顯，讓人想忽視都難。

大哥會有剛才震驚和嚴肅的反應，其實也很正常。

然而面對這種情況，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用謊言掩蓋真相。

戚玉抬起手，食指碰到脖子上的那塊紅痕，竟然腦海中無緣無故想起當時的畫面。

那個男人做起這種事來，沉沉的呼吸聲中透着壓抑，總是性感又痴迷，有種甘願沉淪的感覺。

那些曖昧動作反反覆復敲打着她的心，折磨着她的身體，讓她失去思考能力，在誘惑和引導中，迫使她自我順從。

戚玉用手指揉了揉紅痕，結果卻適得其反。

她嘆了口氣，雙手撐在洗漱台上，望着鏡中的自己。

她的眼睛水腫，精神靡靡，一下感覺自己丑了許多。

莫非是因為她昨晚和慕辰安吵了一架，消極的情緒在心中翻湧，難以特別平淡地轉化心情，所以那些不利的影響全都反映在了她的臉上。

戚玉彎腰捧起一把水洗了下臉，不再管自己到底是模樣。

丑就丑吧，反正她最近不需要出門。

-

慕彥青離開棠灣一景后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私宅，而是駕車去了慕氏集團。

他搭乘高管專用電梯到達總裁辦公的樓層，迎面遇上準備下樓辦事的陳漾。

"他在辦公室嗎？"

陳漾合起文件夾，搖搖頭說："慕總今天一直沒有來公司，他可能是沒有周末加班的計劃吧。"

慕彥青恍然想起今天是周末。

對於總裁來說，加班不是必要的選項。

他又走回電梯，與陳漾同乘下樓。

想到陳漾這些年一直跟在慕辰安身邊，是他工作和生活上的雙重助理，多多少少了解他的行蹤，慕彥青像是不經意般問道："你和阿玉熟不熟？"

陳漾心頭微驚。

身旁的男人同樣是他的頂頭上司，如果他不小心說錯了話，會直接導致兩位慕總之間的關係惡化。

這句問話的中心主人公是戚玉，她是兩位慕總心中最在意的女人，所以他的回答一定要謹慎小心。

"慕總，我和戚小姐不算特別熟，一年之中最多見上兩三次面，說話的機會也不多。"

"那他呢，你家慕總，最近有沒有經常見阿玉？"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現在集團快到年底工作特別多，慕總經常在公司加班，還推了不少的朋友聚會，他應該也沒有什麼時間去見戚小姐吧。"

慕彥青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故意拍了拍陳漾的肩膀，口吻中帶有一絲莫名陰陽的味道。

"我弟找了個好助理啊。"

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他先行一步走出了電梯，留陳漾一人在電梯裏，拍拍胸脯仍心有餘悸。

慕彥青接着開車去了綠城牡丹園。

黑色豪車停在門口按了兩聲喇叭，沒等到回應，於是打電話過去叫房子的主人開門。

兩分鐘后，電動大門緩緩往兩側拉開，他把車直接開進院子裏，隨後推門下車進屋。

慕辰安放下看監控的手機從二樓下來，慕彥青剛好換好鞋走到客廳。

兄弟倆終於在這個周末見上了面。

"大哥，喝茶嗎？"

慕彥青沒打算久待。

"不用了，我剛在阿玉家吃完午飯，突然想過來看你一眼。"

慕辰安勾唇輕笑。

這是在炫耀嗎？

他還沒有那麼強大的心臟能夠淡然地看待一切，避開那道探究的目光，走到沙發坐下。

心裏稍微有點慶幸，臉上的巴掌印經過一夜之後毫無痕迹，誰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慕彥青坐在單人沙發上，偏頭問："你昨晚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人在哪？"

"也是在家啊，怎麼了？"慕辰安仰靠在沙發上，雙手打開，那姿態散漫又隨意。

"我懷疑你昨天晚上去過阿玉的家。"

慕彥青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挑明，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慕辰安歪了一下頭，表情十分不爽。

"去過又怎麼樣？沒去過又怎麼樣？大哥你又沒權力管。"

"那到底去沒去過？"

"沒去！"他不耐煩地回答。

昨晚他在戚玉面前發過誓，所以也不會讓大哥留有懷疑的餘地，剛才只是單純的口嗨，看不習慣大哥別有用心的態度。

慕彥青沉默了好一陣，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他的話，也選擇相信戚玉脖子上的紅痕是因為過敏。

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疑心，可當他看到那塊象徵曖昧的痕迹，幾近失去了成年人的理智，只想尋求一個安慰的答案。

兩兄弟又恢復和睦，扯到工作上的話題聊了幾句，之後慕彥青該去趕飛機，只得匆匆離去。

-

聖誕節。

戚玉收到的第一個驚喜就是向蔚來臨江了，她本想去機場接機，可向蔚要了她家的地址，省去了她來回跑的麻煩。

兩人碰面后，戚玉先把向蔚接到家中，當時的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兩人簡單休整之後決定一起出門吃晚飯。

向蔚選了一家比較高檔的中式酒樓，這裏主打做臨江的本幫菜，口味以鮮香辣為主。

酒樓的生意非常好，吃飯需要等位。

等了二十多分鐘后，終於輪到她們有座位，位置在一樓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