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躲過一劫
正當譚馨悅準備再次呼喊時,她藉著銀白的月光,發現皇帝眼角掛着尚未乾涸的淚痕,心中不禁一陣悸動。
“陛下……”她的思緒還未來得及深究,身後士兵急促的呼喚便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姐!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見士兵們即將圍攏過來,譚馨悅迅速提高了嗓音,試圖穩住局面:“沒事,我只是在練習槍術,你們速速回到營地,別再來打擾我!”
士兵們聞聲停下腳步,遲疑片刻后,還是依言散開,“是,小姐。”
譚馨悅咬緊牙關,背負着昏迷的皇帝,邁着堅定的步伐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營帳內,昏黃的油燈仍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桌面上堆疊着厚重的兵書,映照出一片靜謐而又莊重的氛圍。
她費儘力氣,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至營帳一側的大床邊,輕手輕腳地安置好。
皇帝的頭顱輕輕觸碰到堅實的枕頭,這輕微的觸感讓他意識稍微恢復了一些,正當他想要睜開眼睛時,耳邊響起了譚馨悅的聲音:“陛下?您醒了嗎?”
皇帝一聽,連忙又緊閉雙眼,佯裝依舊沉睡不醒。
譚馨悅神色略顯為難,若是普通男子,她早就毫不留情地將之斥責並趕出訓練場,但眼前的可是國家的君主,她即便有再多的膽量也不敢輕舉妄動。
今日一槍險些傷及龍體,若真的釀成大禍,恐怕譚家上下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譚馨悅心思急轉,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皇帝的手上,那裏正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漬,顯然是剛才在無意識中緊握她的兵器時被刮傷的。
這一發現讓她心中猛然一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從床上一躍而起。
怎麼辦?
皇上的身體若有個萬一,我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譚馨悅眼神閃爍,迅速從床邊的柜子中抓出急救箱。
皇帝雖然閉着眼睛,但耳畔的細微聲響令他眼皮微微抖動,雖然心中好奇,卻強行克制住了想要轉頭探看的衝動。
就在這一刻,譚馨悅已經來到了他身旁,他連忙又緊閉雙眼。
不久之後,他的手心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刺痛。
譚馨悅小心翼翼地用棉球輕輕擦拭着那處傷口,心中默念,生怕他會在此時突然醒來,那樣一來,她的命運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她迅速取來了藥粉,細緻地撒在傷口上,緊張得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甚至在不經意間,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了他的掌心,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皇帝雖然仍在假寐,但閉目的狀態下,手上的觸感變得異常敏銳,她溫熱的指尖在他皮膚上滑過的瞬間,讓他心頭微微一震。
一時間,各種紛繁複雜的念頭在皇帝腦海中翻騰:她是在為我療傷,這是出於關心嗎?
她如此溫柔的動作,難道說,她其實早就對我有意?
對,一定是這樣的。
而譚馨悅則是一邊努力克服內心的緊張,處理着傷口,一邊默默祈禱:“請別怪我,千萬別生氣。如此糊裏糊塗丟了性命,實在太不值得了,陛下,請您忍耐一下。”
等到藥粉妥善敷好,她才緩緩轉身,取出繃帶,準備包紮傷口。
平日裏行事風風火火的她,此刻卻不慎將繃帶勒得過緊,使得皇帝的眉頭微微蹙起,心底一陣抽痛,手指也不自覺地動了動。
譚馨悅立刻察覺到了變化,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緊張地問:“陛下?”
皇帝則努力維持着平靜,繼續假裝熟睡,心中卻暗自歡喜。
聽,她的聲音多麼溫柔,定是因為擔心我的傷口。
我就知道,在那晚的蘭花燈會上,她一定認出了我。
她之所以裝作不認識,恐怕是出於恐懼吧。
見到他依然沒有睜眼,譚馨悅暗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醒,算是暫時躲過一劫。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她愈發小心地進行着包紮,每一個動作都儘可能地輕柔,生怕再次驚擾到他。
昏黃的帳篷內,燭光搖曳,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靜之中。
皇帝感知着手上傳來的痛楚與溫柔的關懷,連日來的疲憊與焦躁似乎在這一瞬間減輕了不少,緊鎖的眉頭漸漸鬆弛,原本剛毅的面容也柔和了下來,彷彿只是一個熟睡中的少年。
若細看之下,還能發現他嘴角隱約掛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當所有的包紮工作完成後,譚馨悅直起腰身,後背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
她捲起袖子,拭去額前的汗水,再次嘆了口氣,回頭望向靜靜躺着的皇帝,良久,輕輕搖了搖頭,取過一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動作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柔情與關切。
感受着身上細膩柔軟的羊毛毯輕輕覆蓋的溫暖,軒帝唇角勾勒出一抹更深的笑意,那是對馨悅細緻入微關懷的深深感激與珍惜。
在帝王的心中,這樣一份細膩的心意,猶如春日裏的一縷清風,溫潤而不可多得。
馨悅,在她那看似不經意的舉動中,藏着對這九五之尊最深的擔憂。
“陛下身體的安康,關繫着國之根本,我怎能讓他再有任何閃失?”
她邊想着,邊緩緩站起身,輕巧地走向堆滿文籍的書桌,眸光中閃爍着不容自己有絲毫疏忽的決心。
桌面上散落着幾卷厚重的兵書,譚馨悅隨意拾起一冊,輕輕翻開,每翻動一頁,便不自覺地抬眸望向那已沉沉睡去的帝王,確認他是否真的安適無憂。
那目光里,既有擔憂,又不乏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
而在卧榻上的皇帝晟,雖處於半夢半醒間,卻能敏銳捕捉到背後那一抹熾熱的關注,如同夏日午後的陽光,令他渾身不自在。
他心中痒痒,想換個更舒適的睡姿,卻礙於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硬生生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念頭。
身體雖渴望自由舒展,雙腿卻不聽使喚地緊繃著,這場無形的較量,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與無奈。
為免得背後之人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他只得默默忍受,牙齒暗暗咬緊,繼續扮演着一個無知無覺的沉睡者。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夜色深沉,月掛中天。
譚馨悅的目光在長時間的凝視后,也逐漸變得疲憊。
她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最終無力地趴在桌沿,困意像潮水一般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