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芩婆

兩人第二日醒來后收拾好，便開始了前往雲隱山的路。

蓮花樓中，郁青青將頭靠在李蓮花肩膀上，輕聲開口：“花花，別難受了。你師兄是死於南胤人的陰謀之下，和你無關的。師父師娘知道了定不會怪你的。”

郁青青之前有纏着李蓮花說過很多往事，其中關於雲隱山的也有不少。所以她不信那個如此疼徒弟的師父，會被李蓮花氣死這件事。

畢竟話是李蓮花聽說的，又沒見着當事人求證，眼見都不一定為實，何況是耳聽呢！

李蓮花半攬着郁青青肩膀：“我無礙的，只是近鄉情怯罷了。”

當然這只是李蓮花安慰郁青青的託辭，他現在真的很難受，唯有眼前人能給予他一些安慰。

往日他都是偷偷去雲隱山祭拜師父的，根本不敢讓師娘發現他的存在。

害死師兄，氣死師父的擔子太重，常常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怕師娘怨他恨他，更怕師娘不怨他恨他。畢竟之前他身中碧茶之毒，若是師娘知曉，怕是會為了他犧牲自己，他不願如此。

而今知曉師兄之死另有原因，他該告知師父在天之靈，讓師父明白他定會為師兄報仇雪恨。

何況，他如今有了郁青青，他希望這件事也能被師父師娘知曉。他，總該給青青一個名分了。

郁青青哪能不知道李蓮花是在寬慰自己，畢竟他們之間還有契約相連呢！那悲傷的情緒都快化成實質了。

調整了一下姿勢，郁青青將自己整個人都依偎在了李蓮花的懷中：“花花，我唱歌給你聽吧！”

李蓮花有些好奇郁青青會唱些什麼，畢竟她平日裏哼哼的那些都很奇怪，於是果斷同意。“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郁青青也沒有換個姿勢或者清清嗓子，直接便開口了。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

老和尚有交代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走過了一村又一寨

小和尚暗思揣

為什麼老虎不吃人

模樣還挺可愛……

“噗！”聽完以後李蓮花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歌詞，可真有趣兒。

郁青青見李蓮花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花花，好聽不？”

李蓮花忍笑：“好聽的，內容很有意思。改日我帶你去普渡寺看看，到時候你就唱給那些小和尚聽。”

李蓮花幾乎可以想像的到無了會如何變臉，越想越覺得有趣，之前的悲傷之情通通消失不見了。

郁青青不好意思的說著：“去看救你的無了大師嗎？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她一直很感激無了大師來着，還打算哪日去了多給捐些香火錢。而無了大師善醫術，他們有這麼多典籍，抄錄一些給他也挺好的。

然後再多送點藥材啥的，無了大師一定會很喜歡的。

李蓮花把玩着郁青青的頭髮，嘴角揚起：“他不會介意的。”

要是能讓他跳腳才好，一天天的勸自己這這那那的。雖然他知曉對方是好意，但是也不能否認對方太啰嗦的事實。

他毒解了就寫信告訴無了了，可是對方根本不信，還是一直勸啊勸的。

看來他也得找時間和他見個面了，老和尚啰嗦是啰嗦了點，但是人還是很好的，他也有許多東西想給他。

蓮花樓走走停停，他們一直在為芩婆準備禮物，終於在大半個月後趕到了雲隱山。

將蓮花樓停在雲隱山腳下，兩人帶着狐狸精就上了山。

這次上山，他們帶了許多東西，很多都是給芩婆準備的。因為東西實在太多，連狐狸精的家當都是它自己背着的。

狐狸精所謂的家當其實就是一堆布娃娃，都是郁青青給縫製的。狐狸精可喜歡了，每次離開蓮花樓都得帶着一兩個才願意。

兩人一狗經過速度很快，不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雲隱山雲居閣，李蓮花站在院子門前，一時竟不敢邁出腳步。

往日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讓他生了退卻之意。

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師娘，若是師娘怨他，他又該如何自處。

郁青青感受到他的遲疑，伸手將他的手抓住，輕聲說道：“花花，還有我在呢！”

郁青青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但是她起碼可以陪着他，讓他多一些支撐。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響，隨即又傳來顫抖的聲音：“相夷，是相夷嗎？”

李蓮花僵硬的轉過身體，隨即撲通跪了下去：“師娘，是我，是不孝徒兒回來了！”

芩婆趕忙上前扶起李蓮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好孩子，你可總算回來了，你師父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師娘，我，我氣死了師父，我…”李蓮花語氣哀傷，眼淚也隨之落下。

芩婆輕輕拭去李蓮花的眼淚：“傻孩子，你想多了，你師父最疼愛的就是你，怎麼可能會被你氣死呢？走，我們回去再說。”

又轉頭看向一旁的郁青青，剛要開口，郁青青便行了一個禮：“見過芩前輩，小女子名喚郁青青，您喚我青青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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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忙接著說：“師娘，青青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徒兒未來的妻。”

芩婆很欣慰，好在不是只有她一人在了，相夷不僅活着，還有了伴，往後一定會好好的。“嗯，都是好孩子。青青是吧，來，跟師娘一起。”說罷牽起了郁青青。

一行人進了雲居閣后，芩婆看着李蓮花的臉猶豫開口：“相夷，你的臉？”

她雖然一眼認出了人，但是看見李蓮花的臉的時候還是有些訝異。

如今李蓮花算着年齡應該有二十四了，可是看着頂多二十的模樣，臉和原來也不一樣了，就像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一般。

不過如今看着卻是更好看了，整個人精緻了不少，乍一看，倒像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公子少爺。

李蓮花猶豫的開口：“當年我被人下了碧茶之毒，後來毒發落海，被普渡寺的無了大師用梵術給救了，所以面容就發生了改變。”

芩婆聽的心疼，連忙就要給李蓮花把脈，李蓮花邊笑着伸手邊說：“已經好了，是青青給我解了毒。”

芩婆自然知曉碧茶之毒的厲害，充滿感激的看向郁青青：“丫頭，謝謝你，謝謝你讓老婆子不至於只一人留在這世間。”

往日裏師徒四人都在的時候，她總覺得他們吵鬧。和漆木山之間也總是起爭執，她甚至還為了躲清靜，再建了一處雲居閣來住。

可是當那三個人都不在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他們。

如今還有個徒弟活着，真好，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又多了牽挂。

接下來芩婆便將當年漆木山死亡的事說了出來，以及李相夷父母是他們救命恩人的事，就希望他能少些內疚。

李蓮花也適時說出了師兄死亡的真相，他想讓師父師娘知道，師兄不是自己害死的。

芩婆聽到這些，安慰的拍着李蓮花：“相夷，你受苦了，這些年怕是很難熬吧！”

她一直都知道，李相夷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若是知曉在乎的人因自己而死，怕是每日都會活在悔恨之中。

李蓮花雖然是笑着的表情，但眼眶卻是通紅的：“師娘，我還好，只是一直找不到師兄的遺骸無顏回來看您。”

芩婆摸着李蓮花的頭嘆氣：“唉！相夷啊，這人死如燈滅，何必在乎那麼多呢？你師兄的遺骸，能找到自然好，但是找不到也無礙的，畢竟，都過了這麼多年了。”

可李蓮花卻神色堅定：“師娘，我一定會找到的。到時候我就將師兄的屍骨埋在師父旁邊，這樣，也讓他們能互相有個伴。”

芩婆無奈，不過她知曉李相夷是個說到就要做到的人，於是也不再說此事，而是問起了他這麼多年是如何生活的。

李蓮花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糾結了片刻，還是說了些出來。

不過他那三年所經歷的窘迫，就沒有告訴師娘了。

芩婆聽完唏噓不已，她哪能聽不出這話是美化過的，怕是吃了不少苦。

不過目前看着的確還行，她得好好謝謝郁青青，謝謝她將相夷照顧的這般好。

走到一旁拉起郁青青的手，芩婆笑的很親切：“好丫頭，師娘謝謝你，謝謝把他照顧的這般好。”

郁青青忙回：“師娘見外了，其實是花花照顧我更多，我該謝花花才是。”

芩婆對一手養大的孩子再了解不過，雖然在許多方面天賦卓絕，但是在生活上就什麼也不懂。

或許也不能說是不懂，而是從未被這些事煩擾過。畢竟在雲隱山，這些有她和漆木山顧着，而離開之後，也是有旁人顧着的。

“好孩子，師娘都懂，都懂。都快坐下，師娘去燒些水來。”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他們三人一進來就在談話，連坐都忘了，芩婆想到這裏就有些懊惱。

李蓮花忙將人拉住：“師娘我去燒水就行，徒兒還給您帶來了好茶，一會就給您泡上。”

郁青青也才想起來，他們帶了許多東西上來，忙開始拆包裹。

芩婆好奇：“剛才忘了問了，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郁青青笑着回答：“師娘，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不少藏在了山下，等回頭花花會去取來。”

郁青青來這雲隱山也算長了見識了，一路上奇門遁甲無數，要不是因為有李蓮花帶着，她根本找不到地方。

李蓮花去燒水的時候，郁青青一件件拿出他們為芩婆準備的東西。

首先是兩罐子茶葉，都是出自空間，味道很好，可以靜心凝神，給芩婆最合適不過了。

其它還有各色吃食，很多都是李蓮花和郁青青一起弄的。

特別是各種水果製品啥的，畢竟很多新鮮的水果沒法解釋來源，可加工成別的就方便了。

不僅有罐頭和各色果乾蜜餞，還有一些花果飲品和點心。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各種珍貴藥材了，習武之人多少都是懂些藥理的，這些芩婆都用得上。

他們甚至還準備了保元丹和金紋玉露丸各一粒給芩婆，只是芩婆目前還不知道。

芩婆看着那一箱子藥材驚訝不已：“你們這是？”

她不是普通人，別的看不出好壞，那一堆藥材卻能。全都是有價無市，花錢都難買到的東西。

兩人竟然給她帶了一箱子，這是把哪個勢力給打劫了嗎？還是說，她家小徒弟把郁青青連人和家產都給帶回來了。

郁青青笑的溫婉：“這都是我與花花一起為師娘準備的，希望師娘可以喜歡。”

有長輩在，郁青青的禮儀還是很得體的，讓人找不出一絲毛病，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

“是不是都太貴重了？”芩婆指着那箱藥材，感覺有點不真實。

像她這個年紀，經歷的多了，對什麼基本都是淡然處之。但是眼下，也不免受到震撼。

郁青青剛要解釋，李蓮花端着茶壺走了進來。他將茶壺放在一邊，拿出茶葉開始泡茶，之後給幾人各倒了一杯。

邊弄邊和芩婆道：“師娘，這些你都收着就行了，我們還有。”

習武之人身體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暗傷啥的，這些藥材正好用得上。

芩婆無奈，伸手接過李蓮花倒的茶：“這些都太貴重，你們…”她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

李蓮花早就和郁青青對好了託辭：“我曾誤入一處神秘之地，見到了青青。當時很不巧毒發了，於是青青救了我。青青也是失去家人之後誤入那裏的，剛好遇到我，就跟着我了。”

芩婆好奇：“所以這些藥材都是那裏的？”

李蓮花笑着點頭：“是的，那裏曾是一個醫痴的住所，種了許多藥材，因為無人採摘，所以都長的很好。”

芩婆明白了，於是也不再糾結，就先將東西收下了。要是以後徒弟需要，她可以隨時再拿出來。

然後李蓮花又取出了兩個藥瓶遞給芩婆：“師娘，我就是被這兩種葯給救了的。”接着介紹了葯的功效。

芩婆又被震驚到了，但是也能想到這東西的來歷：“師娘不要，師娘都是一把老骨頭了，要這個做什麼？你們收好就行。”

李蓮花看了郁青青一眼，對着芩婆道：“師娘，我們還有呢！藥方都在我手裏了。何況你要是不好好的，以後誰給我們帶孩子啊？”

芩婆先是一愣，隨即開心起來：“好好好，師娘要好好的，以後給你們帶孩子。”

她現在無比期待給他們帶孩子，寂寞了四年多了，如今有了盼頭，真好真好啊！至於這葯，她收着就是，畢竟她是要帶孩子的人，備着也好。

郁青青悄悄瞪了李蓮花一眼，耳根慢慢爬上了紅色。剛和對象長輩見面第一天就討論這個，有點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