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朝遺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朝遺臣

很多時候,有虞氏族人對這位新庖正並不熟悉。可每當有新的玩意兒流行時,他們心裏往往就會想到他的名字,雙眼閃出驚異的目光。

少康要給酒制訂規則!

“酒又不是人,需要什麼規則?”有人不屑地冷笑道。

“你知道什麼?庖正要給人飲酒制定規則!”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少康還有什麼新花樣,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要知道,酒可是稀罕物。自從當年儀狄造酒獻給夏后姒禹卻被流放朔北之野,眾人便對造酒之事諱莫如深。酒被視為能讓人迷狂荒謬的禁物。

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

聖人的教化本就是潤物無聲,春風化雨。正如當年夏禹改變父親鯀壅堵治水之法,以疏浚之法治水,方能通九水,定九州。

少康認為天地萬物皆有規則,這個規則便是“道”。人們遵循天道,敬而畏之,是為“禮”。遵守禮制,合乎天道,則民和;不遵禮制,悖乎天道,則民凶。少康認為這酒本是天意而成,自應獻給天地。於是,他找到有虞氏部落的大族長虞思,闡述他的酒禮。

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飲酒唯祀,合乎禮制。飲酒前必三拜,依照長幼輩分次序飲酒。

二、祭祀天地,祭祀穀神,祭祀宗族,可飲酒三爵。

三、飲酒不論貴賤,皆有資格。

四、結盟、定盟或受降,皆得歃血飲酒。

五,部落未滿十八周歲男子,不得飲酒。女子每次飲酒限一爵。

六、飲酒適量,不得淫祀,悖禮狂亂者重罰。

七、陰風淫雨、晦朔不明、大霧風雪日不飲酒。

虞思看完少康的七條酒禮,捋須稱讚道:“此子不凡,氣度難量!”便命人將七條酒令刻在有虞氏部落中心的一塊青石上。

正是詩云:

天為精兮地為髓,日月星辰孕此靈。

昔有儀狄釀美酒,獻予夏禹冀嘉名。

三點清泉石上流,五穀發酵酉中寧。

一朝庖正傳七禮,萬民咸遵酒令命。

虞思為嘉獎少康釀酒作禮,便效仿昔日堯帝,將兩個女兒姚棠、姚薇嫁給少康,還給他五百男丁,將虞城以西的綸地交給少康治理。

話說此時寒浞依仗自己兩個兒子寒澆和寒豷(音易),掃清了東夷的其他大小部落,實力如日中天。雖然一些華夏部落昔日的舊臣心存不滿,但迫於寒浞的聲勢,或被殺戮,或被流放,其他的只能歸附或逃遁。

寒澆和寒豷乃一母所生的親兄弟,他們的母親是九黎族蚩尤氏的後代姜蠡。寒浞當年率兵征討東夷之時,與姜蠡在戰場相遇,兩個打鬥百餘合不分勝負。姜蠡從未遇見如此強勁的對手,便對寒浞傾慕不已。待到寒浞得勝回朝,夏后后羿為他們親自主持婚禮,生下了兩個兒子寒澆和寒豷。

大兒子寒澆,本就天生神力,豹頭狼眼,虎背熊腰,有萬夫不當之勇。加之他心思深沉,狡詐多疑,有父親寒浞的城府,因此很多華夏和東夷部落的老將都在他手底下吃過虧。

二兒子寒豷更是身高力壯,勁如蠻牛,渾如一座丈高的石塔。他智謀心機雖不如寒澆,可出手狠辣殘忍,動不動就會擰斷敵人的脖子,生生撕裂敵人肢體。因此也被人喚作“蠻牛兒”。

起初姜蠡在世時,他兩兄弟還有所畏懼,害怕母親的蘸水牛皮鞭抽打,每打一下便是皮開肉綻,血跡斑斑。

可姜蠡東征西戰,勞損過度,不過四十便隕落了。寒浞自然是哭得肝腸寸斷,嚎啕不止,讓姜蠡同族的七十二個女奴都陪她殉葬,更有玉璧、玉器、珊瑚、珍珠無數。

而這寒澆、蠻牛兒兩兄弟,失去母親姜蠡轄制,更是無法無天,一味地蠻橫無理,欺男霸女,為禍不淺。因對姜蠡有愧,寒浞也不好斥責他們兄弟,只得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城池,離了寒國都城。可百姓對這兩兄弟都是敢怒不敢言,受苦頗深。

這天,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人在鬲地的大道上敲着木杖嘆道,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來來往往的行人有的對他側目而視,有的不屑一顧,有的掩嘴偷笑,有的熟視無睹。

面容憔悴的中年人神情更顯落寞,坐在一處石階之上,嘆道: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可嘆呀,可嘆,偌大一個鬲地,竟無一個知音!”

這時一個赭黃袍的老者微笑拱手道,“不知先生名諱?來鬲都何事?”

中年人起身拜道,“晚輩乃是夏朝遺臣,微名伯靡。”

赭黃袍老者面色一變,喝道:“你這漢子好不講理!快滾開!”說罷,便拂袖而去。

中年人臉色漲紅,無奈望着那老者遠去。適才駐足的人更是竊竊私語,冷嘲熱諷。

可伯靡似乎若有所思,臉色的紅暈減了幾分,起來拄着木杖向城門口方向走去,邊走邊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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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薄西山,天邊餘暉漸暗,伯靡已快走到鬲城城門口,忽有一個小童蹦蹦跳跳攔在路中,邊笑邊喊:“人白子,麻非窮。有汝在,不憂冬。”

伯靡邊走邊想,忽然愣在原地,叫住那小童道,“孩子,這童謠是誰教你的?”

小童也不應聲,騎着竹馬便往城中小巷裏去。

伯靡無奈,只得牢牢跟住那小童。可那小童身法迅疾,不過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巷子深處。伯靡只能自己探索,好在他看到地上有小童竹馬掠過的細微痕迹,最後在一個種着兩棵棗樹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伯靡見那小院院門微開,也不貿然進入,只是朗聲道:“人白是伯,麻非乃靡。可嘆身在泥沼之中,何敢大言不憂冬也?”

只見院門打開,走出一個粗布衣服的老者,正是鬲都大道的那位赭黃袍老者。他滿面春風,上前拜道:“鄙人乃是鬲城侯伯,早聞夏朝伯靡將軍威名,如雷貫耳。白日大道人多眼雜,怕有寒國泄密暗探之徒,是以唐突將軍,還望將軍寬宥。”

伯靡苦笑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如今夏后葬身火海,后妃下落不明,寒浞隻手遮天,伯靡不過頹頹然如喪家之犬,還有什麼威名?”

侯伯道:“將軍此言差矣。寒浞之為君,狡詐多疑,過於后羿。弒殺鑽營,城府極深。他刑罰苛刻,以權謀駕馭群臣,雖有威怖,華夏之臣民,終未心服。況此奸賊先襲殺義父后羿,霸佔純狐,后弒夏后姒相,火燒帝丘,為惡滔天,罪不容誅!”

伯靡面色赤紅,神色慷慨,道:“先生之言,伯靡之恨也!吾恨不得手刃寒浞奸賊,將他寢皮剝筋,以報夏亡之仇,消吾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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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商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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