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夜尋醫
誘人的香味來自一家毫不起眼的糕點鋪子,鋪子門前擺放着幾籠熱氣騰騰的糕點,香甜的氣息隨風飄散,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葉晚晴也忍不住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那些色澤誘人的糕點上。
“姑娘,要不要嘗嘗我們家的糕點?都是今天新做的,香甜可口,價格公道。”見到葉晚晴駐足,糕點鋪的老闆娘熱情地招呼道。
葉晚晴笑着搖了搖頭,落戶籍的事還沒有着落,哪裏還有閑錢買糕點吃呢?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香甜的氣息盡數吸入肺腑,彷彿這樣就能填飽肚子一般。
“走吧,張大哥。”葉晚晴收回目光,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姑娘!”糕點鋪老闆娘忽然叫住了她,“我看姑娘面善,像是能做主的人,不知姑娘家中可有閑置的金銀首飾?我們鋪子最近想收一些,價格絕對公道!”
葉晚晴心中一動,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她身上雖然沒有銀兩,但卻有一支顧鄭氏塞給她的金釵,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關鍵時刻可以用來救急。
“老闆娘,我們去那邊談談。”葉晚晴指着街角處僻靜的巷子說道。
老闆娘會意,跟着葉晚晴來到了巷子裏。葉晚晴從懷中掏出那支金釵,遞給老闆娘:“您看看,這支金釵能值多少錢?”
老闆娘接過金釵仔細端詳了一番,又用手掂了掂重量,最後給出了一個公道的價格。葉晚晴對此也比較滿意,便答應了下來。
回到客棧,葉晚晴將換取的銀兩交給了顧鄭氏,並簡單說明了情況。顧鄭氏聽后,也取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幾件首飾,讓葉晚晴一併拿去換成銀兩。
“娘,這些銀兩應該足夠我們一家辦理戶籍了。”葉晚晴將一部分銀兩交給顧鄭氏保管,另一部分則留着備用。
顧鄭氏氏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晴兒,幸好你機靈,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第二天一早,葉晚晴和顧鄭氏帶着銀兩前往衙門辦理戶籍。然而,當她們來到衙門時,卻被告知劉副尉已經將其他重犯押送離開了樂都城。
“什麼?劉副尉已經離開了?”葉晚晴心中一驚,難道她們又要被送到那個條件惡劣的礦區村落嗎?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走了過來,對她們說道:“你們是顧家的人吧?劉副尉臨走前留下話,讓你們自行前往青石鎮,他會派人跟當地官府打招呼,免去你們的勞役。”
聽到這話,葉晚晴和顧鄭氏都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來她們不用去那個可怕的礦區村落了。
兩人回到客棧,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其他人,眾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顧雲霆雖然面色蒼白,但依然強撐着精神,安撫着眾人:“沒事了,我們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
葉晚晴看着顧雲霆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她發現顧雲霆的臉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蒼白了一些,呼吸也有些急促。
“夫君,你沒事吧?”葉晚晴擔憂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顧雲霆說著,便要起身去抱輝哥兒。
葉晚晴連忙上前阻止了他:“夫君,你好好休息,輝哥兒我來抱。”說著,她從顧雲霆懷中接過孩子,卻發現他的體溫燙得嚇人。
“夫君,你發燒了!”葉晚晴驚呼道。
顧雲霆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無力地倒了下去……
“娘!夫君他……”葉晚晴驚呼一聲,連忙伸手探向顧雲霆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幾乎灼傷了她的指尖。他額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卻乾裂得起皮。
顧鄭氏聞聲趕忙上前,也伸手探了探顧雲霆的額頭,頓時臉色大變,“這孩子,燒得這麼厲害!”
一旁玩耍的輝哥兒和萍姐兒看到大哥突然倒下,都嚇得哇哇大哭起來。顧曉晨手忙腳亂地抱起兩個孩子,輕聲哄着,焦急地問道:“哥哥怎麼了?要不要緊啊?”
葉晚晴強忍着心中的慌亂,從懷中掏出手帕,沾了些涼水,輕輕地擦拭着顧雲霆的額頭,試圖給他降溫。可是,他的體溫卻像是着了火的炭火一般,怎麼也降不下來。
“娘,怎麼辦?夫君燒得好厲害!”葉晚晴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她從未見過顧雲霆如此虛弱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先別慌,我這就去請大夫!”顧鄭氏說著便要轉身出門。
“娘,等等!”顧雲霆卻在這時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沒事……只是有些頭暈……”
他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無力地跌回了床上,劇烈的咳嗽讓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添了幾分病態的潮紅。
“夫君,你都這樣了,就別硬撐着了!”葉晚晴心疼地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再亂動,“娘,您快去請大夫吧!”
“不……不用了……”顧雲霆卻強撐着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我們還要去衙門……辦理戶籍……”
“夫君,你的身體要緊啊!戶籍的事,我們可以等等再說。”顧鄭氏也焦急地勸道,“你燒得這麼厲害,必須馬上看大夫!”
“不行……”顧雲霆卻固執地搖了搖頭,“我們……我們不能再拖了……”
他深知,辦理戶籍是他們在青石鎮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有擁有了戶籍,他們才能真正地安定下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病,就耽誤了全家的大事。
葉晚晴看着顧雲霆那副強撐着的模樣,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她知道,顧雲霆的性格一向固執,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娘……”葉晚晴看向顧鄭氏,眼中充滿了擔憂和求助。
顧鄭氏明白葉晚晴的意思,她也知道顧雲霆的脾氣,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看來,只能先順着他,等他辦理完戶籍,再想辦法讓他去看大夫了。
“好吧。”顧鄭氏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葉晚晴說道,“晴兒,你先照顧好雲霆,我去衙門問問情況。”
葉晚晴點點頭,從顧鄭氏手中接過孩子。顧雲霆看着她們,眼中滿是歉意和感激。
“娘,我……”
“好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和晴兒吧。”顧鄭氏拍了拍顧雲霆的手,示意他安心。
目送着顧鄭氏離開,葉晚晴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等待他們的,還有許多未知的挑戰。
葉晚晴接過孩子,輝哥兒和萍姐兒在她懷裏小聲地抽泣着,顧鄭氏心疼地替她們擦去眼淚,柔聲安慰着。看着顧雲霆蒼白的臉色,顧鄭氏心中焦急,卻也明白事有輕重緩急,便對葉晚晴說道:“晴兒,你照看好雲霆和孩子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葉晚晴點點頭,目送顧鄭氏離開后,她輕輕地將顧雲霆扶起來,在他身後墊了個軟枕,柔聲說道:“夫君,你先休息一會兒,娘已經去衙門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顧雲霆無力地靠在軟枕上,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快去幫幫娘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葉晚晴知道顧雲霆的脾氣,也不再勸說,只是叮囑了顧雲霆幾句,便帶着孩子們急忙跟上了顧鄭氏的腳步。
衙門裏人來人往,顧鄭氏帶着葉晚晴和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負責辦理戶籍的司戶。
那司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正伏案疾書,聽到顧鄭氏的問詢,頭也不抬地問道:“從哪裏來?姓甚名誰?要辦幾口人的戶籍?”
顧鄭氏一一作答,那司戶聽罷,手中的毛筆一頓,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顧鄭氏和葉晚晴一番,語氣有些不屑:“要辦六口人的戶籍?可知要多少銀兩?”
顧鄭氏心中一緊,她雖然身在王府,但多年來深居簡出,並不清楚如今的物價,便試探着問道:“敢問大人,辦理戶籍需要多少銀兩?”
那司戶冷笑一聲,伸出五根手指頭,慢悠悠地說道:“五十兩銀子,一口人。”
“什麼?!”顧鄭氏和葉晚晴聞言,皆是大驚失色,五十兩銀子一個人,六個人就是三百兩,這對於她們這些手裏只有百來兩銀錢的人,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
她眼珠一轉,上前一步,對那司戶說道:“大人,我們初來乍到,身無分文,能否容我們幾日,待我們籌集夠了銀兩,再來辦理戶籍?”
那司戶斜睨了葉晚晴一眼,冷笑道:“想拖延時間?我告訴你,沒門!要麼現在就交錢辦理,要麼就滾出青石鎮,這裏不歡迎你們這些流放犯!”
顧鄭氏見狀,連忙拉住葉晚晴,賠笑道:“大人息怒,息怒,我們這就想辦法籌錢,這就想辦法籌錢……”
葉晚晴看着顧鄭氏低聲下氣的樣子,心中一陣酸楚,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問道:“大人,不知這青石鎮可還有其他地方可以辦理戶籍?”
那司戶聞言,眉頭一皺,狐疑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晚晴微微一笑,說道:“不瞞大人,我們一家老小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聽聞這青石鎮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民風淳樸,便想着能否在貴地落戶安家。只是……”
她故意頓了頓,觀察着那司戶的神色,見他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便繼續說道:“只是我們人生地不熟,不知這青石鎮可有什麼地方適合我們這些外來人居住的?”
那司戶聽葉晚晴這麼說,心中一動,這青石鎮雖然繁華,但外來人想要在此落戶卻並非易事,一來需要繳納高昂的戶籍費用,二來本地人也並不歡迎外來人口的湧入。
他眼珠一轉,心中暗暗盤算,若是能藉此機會,將這些流放犯安置到別處,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既能避免他們擾亂了青石鎮的秩序,又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好處。
葉晚晴察言觀色,見那司戶面露遲疑,便從袖中取出一片金葉子,不着痕迹地塞到他手中,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明鑒,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才來此地,只求一處安身立命之所,還望大人行個方便。”
那司戶掂了掂手中的金葉子,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連聲答應道:“好說,好說!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例一回,帶你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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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鄭氏見葉晚晴如此輕易就解決了戶籍問題,心中驚訝不已,待到跟着那司戶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時,她忍不住拉住葉晚晴,低聲問道:“晴兒,你方才給了那司戶多少銀兩?咱們的盤纏本就不多,可不能如此揮霍啊!”
葉晚晴微微一笑,低聲解釋道:“娘請放心,我心中有數。這金葉子並非咱們的盤纏,而是我母親偷偷塞給我以防萬一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顧鄭氏聞言,這才放下心來,但心中仍有些擔憂,畢竟這金葉子太過貴重,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葉晚晴看出顧鄭氏的擔憂,安撫道:“娘不必太擔心,這處院落如此偏僻,想來也不會有人注意,待我們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顧鄭氏點點頭,不再多言,跟着那司戶辦理了戶籍手續。
待一行人離開衙門后,大家心情都還不錯,尤其是輝哥兒和萍姐兒,兩個小傢伙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一路上蹦蹦跳跳,歡聲笑語不斷。
“大嫂,你看,那裏有糖葫蘆賣!”萍姐兒指着不遠處的小攤,興奮地叫道。
“我也要,我也要!”輝哥兒也跟着嚷嚷起來。
顧曉晨看着兩個可愛的小傢伙,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容,轉頭看向葉晚晴:“嫂嫂,咱們去給孩子們買幾串糖葫蘆吧?”
葉晚晴點點頭,正要答應,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鄭家人正從另一條街上走過來。
當看到走在最後面的柳姨娘時,顧鄭氏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柳姨娘低着頭,不敢看顧鄭氏,只默默地跟在人群後面,但她蒼白的臉色和紅腫的雙眼,卻泄露了她此刻的委屈和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顧鄭氏語氣冰冷地問道。
鄭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原來,柳姨娘不甘心就此被拋下,偷偷藏了些銀錢,趁人不備逃出了隊伍。鄭家人發現后四處尋找,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一個破廟裏找到了她。
顧鄭氏聽完,臉色鐵青,怒斥柳姨娘不知悔改,竟還敢逃走。柳姨娘哭哭啼啼地跪下認錯,說是放心不下顧雲霆,想偷偷跟着來照顧他。顧鄭氏哪裏肯信,正要發作,卻被葉晚晴攔住。
“娘息怒,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安頓下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葉晚晴勸慰道。
顧鄭氏想想也是,便壓下怒火,不再理會,一行人便回到了客棧。
剛進房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只見顧雲霆面色潮紅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顯然病情又加重了。葉晚晴心中一緊,連忙上前查看,發現顧雲霆的體溫高的嚇人,額頭上滿是冷汗。
“夫君!”葉晚晴焦急地喚了一聲,轉頭吩咐顧曉晨,“快去請大夫!”
顧曉晨不敢耽擱,飛奔着出了門。顧鄭氏也慌了神,在房間裏團團轉,口中念念有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葉晚晴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一邊用冷水浸濕帕巾敷在顧雲霆的額頭上,一邊輕聲安慰顧鄭氏:“娘別擔心,大夫很快就會來的。”
然而,請大夫的過程卻並不順利。顧曉晨跑遍了大半個鎮子,才找到一家醫館,可大夫聽說病人是流放犯,說什麼也不肯出診,最後還是顧曉晨將身上僅剩的幾枚銅板都塞給了他,他才勉強答應。
大夫來到客棧,仔細為顧雲霆診治了一番,眉頭卻越皺越緊。
“大夫,我家夫君怎麼樣了?”葉晚晴焦急地問道。
大夫捋了捋鬍鬚,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公子身體虛弱,又兼暑熱侵襲,才會導致高燒不退。老夫先開幾副葯,你們按時煎服,看看情況再說。”
葉晚晴心中稍安,連忙道謝,又問道:“敢問大夫,我家夫君何時才能痊癒?”
大夫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位公子的病情有些複雜,老夫也不敢斷言,需得仔細觀察幾日才能知道。”
葉晚晴還想再問,大夫卻已經收拾好藥箱,起身告辭了。
大夫走後,葉晚晴和顧鄭氏面面相覷,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大夫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她們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顧雲霆的病情恐怕並不樂觀。
“娘,這可如何是好?”葉晚晴心中焦急萬分,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鄭氏強打起精神,安慰道:“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雲霆一定會沒事的。”
葉晚晴點點頭,將大夫開的藥方遞給顧曉晨,讓她去抓藥,自己則留下來照顧顧雲霆。
顧鄭氏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顧雲霆,心中悲痛萬分,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她必須振作起來,才能照顧好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