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情冷暖

葉晚晴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是啊，她還有他。

他就像這漫天風雪中的一點星火，給她帶來溫暖和希望。

“嫂嫂，你在看什麼呢？”

顧曉晨揉着惺忪睡眼走到窗邊，順着葉晚晴的目光望去，不禁感嘆道：“哇，雪下得好大啊！”

“是啊，今年的雪似乎來得格外早些。”顧鄭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中帶着幾分擔憂，“也不知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路途本就艱難，若是再耽擱下去”一轉頭卻見顧雲霆站在她們身後，也是眉頭緊鎖，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怎麼了？”葉晚晴問道，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不安。

顧雲霆抬起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這雪恐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他語氣沉重，“我觀天象，今夜恐怕會降大雪，我們必須儘快趕路，否則道路被封，就更難前進了。”

葉晚晴心中一驚，她對古代的氣象預測一無所知，但看顧雲霆凝重的表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走？”

“越快越好。”顧雲霆點頭，“青石鎮距離此地尚有一段距離，若是大雪封路，我們恐怕要在路上耽擱數日，到時候……”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語氣中的擔憂溢於言表。

葉晚晴明白他的顧慮，顧雲霆的身體狀況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更何況還有顧鄭氏和顧曉晨，她們的身體也都很虛弱。想到這裏，她不再猶豫，果斷地說道：“好，我們現在就走。”

她轉身走下樓梯，找到田掌柜，說明了情況。“田掌柜，實在抱歉，我們有急事必須連夜趕路，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田掌柜雖然驚訝，但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了。“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趕緊上路吧，路上小心。”

葉晚晴謝過田掌柜，又去廚房找到了正在收拾碗筷的田大廚，將剩下的銀兩都給了他，拜託他連夜駕車送他們去青石鎮。田大廚本就是個熱心腸，又見他們情況特殊，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行李，頂着風雪，踏上了去青石鎮的路。馬車在雪地里艱難地前行，車輪碾壓着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在訴說著旅途的艱辛。

車廂內，顧雲霆面色蒼白，緊閉着雙眼，顯然身體狀況十分糟糕。葉晚晴將自己身上的厚披風解下來，輕輕地蓋在他身上，眼中滿是擔憂。

顧鄭氏和顧曉晨也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望着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她們心中充滿了不安，不知道等待她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馬車在風雪中搖搖晃晃，彷彿一片孤舟，在茫茫雪海中飄搖不定。前方，等待着他們的，究竟是希望，還是更加殘酷的現實？凜冽的寒風裹挾着雪花肆虐了一夜，終於在天色微亮時漸漸停歇。青石鎮在銀裝素裹中醒來，街道上鋪滿了厚厚的積雪，在晨曦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馬車在一家客棧前緩緩停下，田大廚跳下車，用力拍打着身上的積雪，對着車廂里的人說道：“總算是到了，這鬼天氣，再晚點兒路就真沒法走了。”

葉晚晴率先掀開厚重的車簾跳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望着眼前白雪皚皚的青石鎮，心中湧起一絲感慨。一夜的顛簸，讓她的身體有些疲憊，但想到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心中又充滿了希望。

顧雲霆在葉晚晴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他臉色蒼白，嘴唇微微有些發紫，顯然這一路的顛簸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顧鄭氏和顧曉晨也相互攙扶着走下馬車，她們的臉色同樣憔悴，但眼中卻閃爍着堅毅的光芒。

“田大哥，多謝你連夜送我們過來，辛苦了。”葉晚晴感激地對田大廚說道。

“娘子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田大廚憨厚地笑了笑，“你們一路勞累，趕緊進去歇歇吧，我去給你們準備些熱水和吃食。”

田大廚安排好一切后，便匆匆離開了。葉晚晴一行人在客棧安頓下來，顧雲霆需要休息，顧鄭氏和顧曉晨也需要整理一下儀容，準備前往衙門辦理落籍手續。

葉晚晴環顧四周，客棧的大廳里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幾個客人，都在低聲交談着什麼。她走到櫃枱前，詢問掌柜可否借用廚房。

掌柜是個精明的中年人，見葉晚晴一行人衣着雖然樸素，但氣質不凡，便熱情地答應了。他將葉晚晴帶到廚房，指着灶台說道：“娘子儘管用，需要什麼食材儘管吩咐。”

葉晚晴謝過掌柜，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她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拿出一些簡單的食材，準備為顧雲霆做一碗熱騰騰的餛飩。

窗外的天色陰沉，彷彿預示着什麼。葉晚晴一邊包着餛飩，一邊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熱氣從鍋中升騰而起，氤氳了葉晚晴的臉龐。她將煮好的餛飩盛入碗中，細心地撒上香菜和蔥花，一碗香氣四溢的鮮肉餛飩便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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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您這手藝真是絕了，還沒進門就聞到香味了。”掌柜的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臉的陶醉。

葉晚晴淡淡一笑：“掌柜的過獎了，不過是些家常吃食罷了。麻煩您幫我準備一壺熱茶，送到客房去吧。”

掌柜的接過托盤，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葉晚晴端着餛飩來到客房，顧雲霆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聽到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睛，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你做的？”顧雲霆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中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葉晚晴點點頭：“嗯，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顧雲霆接過碗，低頭喝了一口湯，一股暖流順着喉嚨流入胃中，驅散了旅途的疲憊。他抬頭看向葉晚晴，眼中滿是讚賞：“好喝，晴兒，辛苦你了。”

葉晚晴微微一笑，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簡單的用過早飯，顧鄭氏和顧曉晨也收拾妥當。葉晚晴扶着顧雲霆走出客棧，此時的天空更加陰沉，烏雲密佈，彷彿隨時都會有暴雨傾盆而下。

縣衙離客棧並不遠，一行人步行前往。葉晚晴走在顧雲霆身側，默默地攙扶着他。顧雲霆雖然身體虛弱，但步伐穩健，目光堅定，絲毫不見頹廢之態。

來到縣衙，葉晚晴說明來意，衙役便將他們帶到了一間偏廳等候。不多時，一位身着官服，留着山羊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便是這青石鎮的縣太爺。

縣太爺簡單詢問了幾句，便命人取來文書，讓他們簽字畫押。葉晚晴看着眼前的文書，心中感慨萬千。從今天起，他們便真正成為了這個時代的一員，未來的路還很漫長，充滿了未知的挑戰。

辦完落籍手續，葉晚晴一行人走出縣衙。此時，天色更加陰沉，狂風大作，鵝毛般的雪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這雪來得真急啊！”顧鄭氏抬頭看着陰沉的天空，眉頭緊鎖。

顧雲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顧曉晨，沉聲道：“先找個地方避避雪吧。”

葉晚晴環顧四周，發現縣衙附近只有兩家客棧，一家是他們早上落腳的那家，看起來乾淨整潔，另一家則顯得破敗許多，門可羅雀。

“先去我們住過的那家看看吧，若還有空房，便在那裏安頓下來。”葉晚晴指着不遠處的客棧說道。

一行人冒着雪匆匆趕到客棧，掌柜的見到他們去而復返，臉上堆滿了笑容。“幾位客官，可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掌柜的，我們想問問，店裏還有空房嗎？我們想住幾日。”葉晚晴開門見山地說道。

掌柜的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他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目光在顧雲霆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又恢復了熱情。“有的，有的！幾位客官裏面請！”

客棧的房間已經住滿了大半，只剩下兩間相鄰的上房。葉晚晴和顧雲霆要了一間，另外一間則留給了顧鄭氏和孩子們。

安頓好一切，大雪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葉晚晴站在窗邊，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心中思緒萬千。青石鎮雖然只是一個小鎮，卻五臟俱全，南北走向的官道將小鎮一分為二，東邊是熱鬧的集市，西邊則是相對安靜的住宅區。

“看來，我們得在西邊尋一處住所了。”葉晚晴心中暗自盤算着，西邊環境相對安靜，適合長期居住。

她轉身看向顧雲霆，卻見他正望着自己，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在想什麼？”

葉晚晴回過神來，走到桌邊倒了杯茶遞給他。“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去牙行問問，看能不能租個院子住？”

顧雲霆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着喉嚨流入胃中，驅散了身上的寒意。“也好，等雪停了，我們就去牙行問問。”

窗外，依舊雪花紛飛，彷彿在演奏着一曲無休止的悲歌。葉晚晴看着眼前的茶杯，心中突然湧起一絲不安，這青石鎮，真的會是他們新的開始嗎？

紛紛揚揚的雪花伴着夜色降臨，客棧大堂里亮起了昏黃的燭火，照亮了一張張疲憊的面容。葉晚晴安頓好顧鄭氏和顧曉晨，便想着去廚房借用爐灶，熱些吃食。

“客官，實在對不住，廚房重地，概不外借。”掌柜的臉上堆着職業化的笑容，語氣卻透着不容置疑的拒絕。

葉晚晴早料到不會那麼順利，卻也沒想到會如此直接，她壓下心頭的不悅，換上客氣的笑容：“掌柜的，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雪又一直不停，孩子餓得厲害，能不能通融一下？”

掌柜的依舊搖頭，臉上的笑容卻淡了幾分：“客官說笑了，這青石鎮雖比不得京城繁華，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您往街上一走，各式吃食應有盡有，何必非要自己動手呢？”

葉晚晴聽出他話里的逐客之意，也不再強求，轉身回了房間。

“怎麼樣？掌柜的可答應了？”顧鄭氏見她回來，急忙問道。

“掌柜的說廚房不外借，讓我們去街上買。”葉晚晴語氣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鄭氏嘆了口氣，擔憂地看着顧曉晨：“這可如何是好？曉晨身子弱，受不得涼，這雪夜出去買吃的，別再染了風寒。”

顧雲霆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被大雪覆蓋的街道，沉聲道：“我去吧。”

“不用了，我去就行。”葉晚晴攔住他，“你留下照顧曉晨和娘，我去去就回。”

說罷，她拿起油紙傘，披上披風，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雪夜之中。

雪夜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零星幾家店鋪還亮着燈。葉晚晴沿着街道一路向北，心中盤算着掌柜的話，青石鎮真的如他所說，應有盡有嗎？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打烊，只有幾家酒肆和茶館還亮着燈，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喧鬧聲。葉晚晴走了一段路，終於在一家掛着“包子鋪”招牌的店鋪前停了下來。

包子鋪的老闆娘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見葉晚晴進來，熱情地招呼道：“娘子，要買點什麼？”

“老闆娘，你這有什麼吃的？”葉晚晴一邊問，一邊打量着店鋪里的擺設。

“包子、饅頭、肉餅、餛飩，應有盡有，娘子想吃什麼？”老闆娘一邊說著，一邊從蒸籠里拿出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給我來一碗肉菜羹，再來幾個包子吧。”葉晚晴思忖片刻，決定先買些簡單的吃食回去。

“好嘞！”老闆娘爽快地應道，轉身去準備吃食。

葉晚晴趁着老闆娘忙碌的間隙，向她打聽起鎮上的情況：“老闆娘，我初來乍到，對這青石鎮不太熟悉，想向您打聽個事兒。”

“娘子請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老闆娘一邊盛着肉羹，一邊說道。

“我想問問，這鎮上可有什麼地方是專門出租房屋的？”葉晚晴問道。

老闆娘聞言，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娘子要問住的地方啊？”老闆娘將肉羹遞給她，語氣有些遲疑，“這青石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這租房的事兒，還得去牙行問問才清楚。”

葉晚晴接過肉羹，道了聲謝，心中卻疑惑，這租房怎麼還要去牙行？葉晚晴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又向老闆娘打聽了一下牙行的所在，便轉身走進夜色中。

北風夾雜着雪花，無情地拍打在臉上，葉晚晴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心中卻異常堅定。她知道，只有儘快找到落腳的地方，才能讓顧鄭氏安心，才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為自己和家人撐起一片天。

回到客棧，房間裏依舊昏暗，只有微弱的燭光搖曳着。顧鄭氏和顧曉晨正坐在床邊，神情焦慮地等待着。

“娘，曉晨，我回來了。”葉晚晴將手中的油紙包打開，一股食物的香氣頓時瀰漫開來。

“嫂嫂，你買什麼好吃的了？”顧曉晨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只是語氣中還帶着幾分虛弱。

“包子和肉羹，趁熱吃吧。”葉晚晴將食物一一擺放好，又從懷中掏出幾顆飴糖，“曉晨，這是給你的。”

顧曉晨接過飴糖，甜甜地笑了：“謝謝嫂嫂。”

“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吃糖。”顧鄭氏雖然嘴上嗔怪着，眼中卻滿是慈愛。

“沒事的，娘，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明天我們去找牙行，就能租到房子了。”葉晚晴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着顧雲霆的神色。

他坐在窗邊，藉著微弱的燭光翻看着一本書，神色平靜，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葉晚晴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卻又很快調整好情緒，專心照顧起顧鄭氏和顧曉晨。

夜深了，雨勢漸漸小了下來。

葉晚晴正準備吹滅蠟燭，卻見顧雲霆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個小瓷瓶：“這是治療淤傷和凍瘡的藥膏，每日塗抹兩次即可。”

葉晚晴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的手腕在搬運行李時不小心撞到了，而她的手也因為長時間的勞作，生了凍瘡。

她接過瓷瓶，一股淡淡的葯香撲鼻而來，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謝謝。”葉晚晴低聲道。

“早些休息吧。”顧雲霆淡淡地說了一句，便轉身回到床邊，吹滅了蠟燭。

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顯得格外清晰。

葉晚晴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回想着這一路的遭遇，心中五味雜陳。明天，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