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給路噠喲
蓮看着緊閉的城門，深吸一口氣，希望自己的能力就算離了青木也能奏效。她抬起手，黑色的煙霧順着她手臂的方向，筆直衝向城門。嘶，好疼，左臂好像廢掉了，蓮沒空管左臂的傷痛，她用盡全力沖向被黑煙腐蝕出的門洞。
看到地龍傳回的畫面，玄豫傻掉了，她忙瞬移到門前，想攔住蓮。但藉著還沒有散去的黑煙，蓮鑽出城門，順着磚路筆直往前跑，跑到盡頭，她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玄豫忙讓玄履去下界尋人，她來處理殘餘的黑煙。她本想用結界困住黑煙，但黑煙侵蝕了她設下的結界。隨着黑煙突破層層結界，玄豫發現黑煙的體積減少了，她試着放出土牆，抵消殘餘的黑煙……
眼看要掉到地上，蓮緊閉雙眼，用右手努力護住頭部。“嘭！”煙塵散去，地上出現一個大坑，蓮從坑底爬起來，居然毫髮無傷，她沒有細想，準備向周邊森林跑去。沒等她跑幾步，一條水龍纏住了她的腰，玄履看着掙扎的蓮，撓撓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的小祖宗喲，您這是鬧哪出？”蓮用力撐住水龍的腰身，想從中脫身：“鬆開，我不想傷害你。”能說話？玄履有些驚喜：“小獨歌這是想念爹爹了？再忍忍，師父過幾天就回來了。”
等他回來，我不就更跑不掉了！蓮停下掙扎，低下頭：“求你了，讓它放了我，我不想傷害你。”“這可不行，害大人擔心的壞孩子就要乖乖接受懲罰。來，師兄帶你回家。”玄履張開雙臂向蓮靠近。蓮低着頭，小聲說道：“抱歉，我不想死。”一股黑煙從她癱軟的左臂釋放，水龍瞬間被腐蝕大半，蓮掉到地上。玄履一驚，忙往後退，蓮藉機跑入密林。
“這力量，可真可怕。”玄履看着被黑煙腐蝕的大地，直搖頭。幾塊山石砸到黑煙上，兩者瞬間中和，玄豫見玄履兩手空空，沒好氣地問道：“人呢？”玄履指指密林：“跑了。”“你就這麼讓她跑了？”玄豫轉身要追，玄履拽住了她：“你說，咱師父跟她都說了些什麼？獨歌說，她不想死。”玄豫愣了一下，回頭看向玄履：“……她真這麼跟你說的？”玄履指指耳朵：“她小聲念叨的，被我聽到了。”
玄豫有些頭疼，如果獨歌是抱着逃命的心態出走的，那她一定會全力反抗，她那小身板根本撐不住她這樣鬧，更何況她還需要吃藥。玄豫揉揉額頭：“我來守着，你把隨師弟叫回來。”“保證把人抓來。”玄履比了個“OK”的手勢，消失了。玄豫根據腦內地龍傳回的影像，向密林深處走去。
蓮把自己藏在樹洞中，見周圍沒有動靜，她擼起袖子檢查傷勢。左臂經絡完全變黑，就算隔着皮膚，看起來也格外嚇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蓮試着聚集空氣中的靈氣，將它們吞入口中。完全不夠啊，聚集的還沒自己損耗的多，蓮嘆了口氣，取下手繩和身上的首飾。衣服，不行，她可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她施展小型偵測法術，見反應正常，蓮爬出樹洞，朝着月亮前進。
聰明的小傢伙，玄豫見地龍停留在樹洞，就知道獨歌把耳釘摘了。她一邊讓地龍收拾樹洞中的東西，一邊追了上去。或許蒼鈴清梔的判斷沒有錯，獨歌確實是邪蓮，但那又如何？她明明可以選擇用那股力量殺了他們，但她沒有。也許邪蓮曾經的作為也不是出於本意，或許她過去只是無法控制。她刻意拉開自己與獨歌間的距離，想看看獨歌到底要做什麼。
蓮忍着身體的不適，走到溪流旁，溪流映着月色，散發出柔和的光，在這陰森恐怖的樹林中，顯得格外違和。她將溪水潑在發黑的左肢上，不出所料，沒有任何作用，連疼痛都無法減輕。蓮一面補充水分，一面觀察樹林，剛才光顧着逃跑了，這時，她才發現幽冥下界和冥府真的很像。樹木漆黑乾枯，時不時飄過一陣濃霧，霧中似有幽藍熒光閃爍。陣陣陰風吹過，帶來奇怪的笑聲，或骨頭碰撞的嘎嘎聲。溪中生物也多為骨架，眼眶處冒着顏色各異的火焰。
這火是怎麼在水下燃燒的？蓮很好奇，她伸手抓住在淺灘休憩的骨魚魚尾，將它提了起來。骨魚奮力掙扎，眼眶處火焰猛地變大，蓮一驚，手下一松，骨魚躍回水裏，還不忘賞蓮一尾水浪。水浪沒有打濕蓮，沾到蓮身上的瞬間，化為靈霧。蓮想起了青木下極島上的靈泉，她打算順着溪流逆流而行，泉眼處應該有鬼差居住的城鎮，可以在那裏籌備道具。
蓮一路走走停停，有溪流作為靈力補給，她不會覺得飢餓，還能藉機練習靈石合成術。玄豫一路跟在她身後，斥退那些想襲擊蓮的野獸、精怪。行走幾日，她走出樹林，發現小溪的盡頭是一條河，她順着河繼續逆流而上，雖沒有看到泉眼，但確實有一個依河而建的小村落。蓮在村裡購置衣物，還買了個手環，按之前的方法，附着上空間法陣，將那些顯眼的裙裝放入其中。得知此處沒有驛站之類的店家，她委託旅店老闆為她尋一馬夫，送她去附近沿河的城鎮。老闆本想拒絕，蓮掏出一把下品靈石放到櫃枱，看到這一把靈石，老闆眼睛都直了，他忙招呼自家兒子，套上牛車，送這位貴客去影溪鎮。臨行前，還不忘送上一大包乾糧。
玄豫讓地龍繼續跟蹤，自己則去找店家打探消息。見玄家弟子前來問詢剛才那位客人的狀況，老闆慶幸自己理智，壓下了那股歪心思。他將蓮的訴求和盤托出，還不停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做什麼有害那位姑娘的事情，玄豫點點頭，扔給他一塊中品靈石，徑直離去，任憑老闆在她身後發癲。獨歌真的很優秀，這麼幾天，就會合成靈石了，但她這知識是怎麼來的？玄豫對她越發好奇。
蓮到達影溪鎮，又給車夫塞了幾塊靈石，以感謝他這幾日的照顧。從小攤上買了一袋米糕，邊走邊吃。她在首飾店選了幾根金絲纏花簪，又去酒家打了兩壺好酒。準備郵寄時，她犯難了，這要怎麼送到他們手上？對了，好像他們在下界和蒼鈴家一樣，也是以家族為單位治世來着。蓮對郵驛掌柜說：“麻煩您幫我將這包裹送至玄家本宅，收件人是玄豫和玄履。”掌柜有些生氣，這誰家的小屁孩沒拴好，跑過來拿老子尋開心？仙人是常人能見到的嗎？你讓我送給玄家這代當家，我都能勉強陪你玩玩，那種上古大能，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蓮見對方沒有反應，又重複了一遍。掌柜正準備發火，見到門外站着一名面露不善的玄家弟子，他忙滿臉堆笑，收下了蓮的包裹，還只肯收取一小塊碎靈石作為運費。
待蓮走後，玄履踏入店內：“不好意思，大小姐第一次出門歷練，嚇到掌柜了。包裹交給我就行。”店家獃滯地將包裹遞給玄履，他好像知道了個什麼不得了的消息。“哦對了，我想掌柜的應該知道，有些話……”掌柜點頭如搗蒜，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玄履還是篡改了他的記憶。
玄履站在屋頂上，看着她逛集市，可惡，他也好想陪她一起逛。抱着個粉嫩嫩的小姑娘過市，怎麼想都很吸睛。不過獨歌也真是的，到城鎮了，也不知道給自己換兩身好衣服。見她走入客棧，他跳到地上，跟玄豫匯合。
玄豫看向客棧：“隨師弟呢？”玄履將包裹里的發簪遞給她：“他說他要單獨觀察。看，小丫頭給你買的，感動不。”玄豫收下發簪，還是有些不放心：“交代好了？”
“沒問題。自家產業早就打好招呼，其他的，有我跟着，你還能不放心？”
“你怎麼跟他們說的？”
玄履挺直胸膛，煞有介事地說道：“大小姐初次跑腿，你們都給我老實點。”玄豫記得這代玄家當家好像是他門下的：“你就這麼給你門下弟子造謠？”玄履哼了一聲：“祖師爺的女兒難道還不是大小姐？再說，師父不還掛着長老的職位。”
蓮一進客棧就覺得奇怪，掌柜的實在是太熱情了，她被迎入豪華客房，桌上早已備好瓜果點心。怪，實在是太怪了，好像是在專門等着她一樣，可她已經快撐不住，需要好好睡一覺才行。她讓掌柜出去，不要打擾。蓮關緊門窗，設下預警法陣，完全不理會桌上的食物。一夜過後，她趁着清晨，從窗戶跳下，溜到鎮外，利用河水補充靈力和靈石。檢查了一下手環里殘餘的乾糧，她只能返回城鎮，補給物資。
被提前招呼過的店家，恨不得將店裏所有的東西都免費送給她。蓮有些害怕，補充完物資后，她果斷放棄搭乘馬車，選擇步行跑路。玄豫看這狀況，沒忍住，狂扇玄履的後腦勺：“看你乾的好事！就該讓隨師弟去說的。”玄履抱頭求饒：“我也不知道這幫傢伙這麼沉不住氣啊。咱都多久沒管過這事兒了，回頭，哎呦，別打了，我這就叫他們加強訓練。”
蓮出了鎮子，繼續順着河流逆流而上，聽店家說，大城市裏有直達界關的飛艇，只要到達界關都市，登上行舟，自己就能前往宇宙了。而離自己最近的，就是圍繞靈泉泉眼修建的湧泉城。行舟票價很貴，最便宜的也要一百顆中品靈石，也就是說自己至少要合成一萬顆下品靈石才行。看着手環中那為數不多的下品靈石和少得可憐的中品靈石，蓮更加勤奮地練習合成靈石，爭取早日將損耗率降到最低，等到湧泉城，她或許就可以利用泉眼合成極品靈石了。
玄履坐在樹杈上，舉着望遠鏡：“哇哦，小獨歌已經能連續合成出中品靈石了，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合成上品了？離她自給自足又近了一步。這完全可以放她出門遊歷了。”玄豫一腳把他踹到地上，接過望遠鏡：“少來。你也不想想你是幾百歲才第一次自己出門的？”玄履躺在地上，對玄豫喊道：“這能一樣嗎？咱家小獨歌可是大乘修者，你見過哪個到大乘期了還沒入過世的？”“你見過誰家出生不到兩個月的孩子就入世的？木靈修者長得再快，也要在家修行數十年，才能行走世間。”見獨歌繼續前行，玄豫扔下望遠鏡，追了上去。
話說，這幽冥界是不是太和平了，連個路邊怪都沒有。蓮這一路，除了被骨魚濺了一身靈氣，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麼野獸，更別提遭遇襲擊了。剛開始，看到城鎮裏的武器鋪，她還小小期待了一下，結果這一路太平的，除了詭異的風聲，什麼都沒有。他們難道都是去宇宙里修行磨礪的嗎？真是可惜了這景色，這音效，不蹦出幾個骷髏人，都對不起這環境。不過也好，不然就自己這五短身材，還拖着個廢手，真遇上，怕是要一鍵重開了。
又走了一段，依然沒看到村落，蓮坐在岸旁，拿蘆葦桿當吸管，一邊補充靈力，一邊在指尖嘗試各種小法術。蓮有充足的知識儲配和可以忽略不計的實操經驗。受法則、容器等的限制，她無法像在混沌中那樣，只憑一個念頭，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釋放各種法術。她只能逼着自己習慣這種不便利，從頭練習各種法術。不知道有沒有熟練度系統，達到一定程度解鎖新技能之類的。蓮看着指尖的小火球想到，不過好像多加練習，確實能做到瞬發和控制力道。雖然不能直接掌握進階法術，但只要將原理理解透徹，就能創造專屬於自己的術的樣子。想到這兒，蓮有點期待起未來的生活。
等她把全技能刷滿，就去端了蒼鈴謙亦的老窩！不行，要是阿初絕後了咋辦，嗯，算了端了本家，不還有分家嗎？雖然他的行動驗證了她的預言，但蓮可不算放過他。不管別地兒是怎麼規定的，在青木界，傷害新生幼崽是重罪，就算是世家，也只敢放逐經歷了第二次生長痛的平庸後輩。按神言，蒼鈴謙亦應該已經絕後了，無論再怎麼努力，他都不會有子嗣。一想到那傢伙八成已經被刻上罪印，蓮有些幸災樂禍，就算你交出命壤也晚了。哦對，還要解決命壤問題。蓮檢查起自己的靈力，果然還在泄露，沒有玄一的草藥，好像流速還加快了，這樣下去，自己簡直就是水池問題本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