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相似
和父母還有龍崎教練一家人吃的這一頓飯，吃得龍馬心不在焉的。
那個跳芭蕾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沒氣色，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帶着濃濃的鼻音，是哭過了嗎？還是感冒了？
面前的炙烤牛排被撥弄得冷掉，也沒能全部吃光，龍馬抬頭看向餐廳外面，有着一頭烏髮，背着單肩包的女生走過，走的很快，長發都因她的步履匆匆而揚起。
是千鶴。
她要走嗎？
要去哪？
眼見着女孩消失在了餐廳里的透明玻璃里，也消失在了龍馬的視線中，龍馬坐不住了，當著父母、教練和長輩的面，戴上帽子站了起來，撂下了句，“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顧不上身後來自家人的詢問，龍馬急急忙忙地往外沖，這一層樓里全是人，怎麼也找不到她，旋即他又調轉方向去了之前跡部所在的會客室，連着敲了好幾下門。
跡部在屋內，原先還在擔心千鶴一個人開車回去，情緒不佳，會有危險，正在打電話給助理，讓他在千鶴的車後面跟着，免得出事。
敲門聲襲來，跡部掛掉電話打開門，便瞧見了龍馬喘着粗氣的一張臉。
龍馬從不說廢話，“千鶴呢？”
跡部沒問越前追過來原因，只道一句，“回去了。”
話音剛落，龍馬又向外跑去，連着按了好幾下電梯負一層按鈕，一秒、兩秒、三秒、電梯遲遲不來，心臟也在砰砰直跳，龍馬只覺得一刻鐘都等不了，乾脆跑向了消防通道，從樓梯跑下去。
停車場裏，跑的太急，龍馬一時間大腦停止思考，忘記了原先把車停在哪裏，現在開車追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那個跳芭蕾的開車雖然不算快，但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會開去哪裏。
漸漸的，一陣哭聲讓他停下了焦急的腳步，龍馬回頭，他很確定這是千鶴的聲音，是她在哭，在傷心，可是偌大的停車場停了幾百輛車，在哪？到底在哪？
循着聲音，龍馬找到了在車子旁邊坐着大哭的千鶴。
龍馬發覺，他真是搞不懂這個跳芭蕾的，在家裏不愛穿拖鞋，在外面有車座還非要坐地上。
明明她只要向他求助，他就可以什麼都為她做，可是她就是要自己硬扛。
笨蛋一樣。
*
恍惚間，聽見匆忙的腳步聲，千鶴微抬眼，看見了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在她眼前不到半步的距離停下。
鞋子的主人，語氣冷淡，說話利落而乾脆，“我真是搞不懂，你怎麼這麼喜歡坐地上。”
這個聲音，讓千鶴仰起頭，也不知道為什麼，龍馬額前的頭髮有些亂，居高臨下地看向她，琥珀瞳里似有幾分不忍。
“要你管。”千鶴想到昨晚他說的話，“你不是說，你才不管我嗎？”
“噢。”龍馬盯着她，“那我走？”
“……”千鶴心裏委屈的緊，低下頭的瞬間看到了往地上砸的眼淚，下意識用手抹去。
可是想到她這麼狼狽又醜陋的樣子被龍馬看到了，她險些再度落淚。
她不是公主，再也不是了。
過了好一會，眼前的那雙鞋一直都在，千鶴不解地仰起頭，“你不是要走嗎？”
似乎是頓了一兩秒鐘，龍馬幽幽地看過來，“等下我真走了，你又要哭。”
“……我沒哭。”千鶴別過臉，忽然又耍無賴似的說：“你長太高了，我抬着頭跟你說話，脖子酸。”
聞言，龍馬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他一米八七的大高個，就算蹲下來，也高出了千鶴好多，雖說做不到和她平視，但他已經儘力了。
“這叫沒哭？”龍馬抹去她眼睛下面的淚水，手指上沾上了她的眼淚，“那這是什麼？”
千鶴紅着眼睛，“生理鹽水。”
龍馬：“……”
無語了半晌，龍馬不想讓她繼續坐地上，想趕緊把事情問清楚好解決問題，“你在哭什麼？”
千鶴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口紅丟了。”
龍馬噢了一聲，“我給你買新的。”
千鶴又說：“你和別的女生待在一起，我吃醋。”
龍馬皺眉，“你在想什麼啊？”
忽然，龍馬抬起手放在千鶴的額頭，“你發燒了。”
千鶴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完全靠心中的執念在吊著那一口精神氣兒，“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龍馬也不回答，貓瞳就這麼盯着她，沉默着，千鶴不死心地追問，“你喜歡她嗎？”
“你……有像喜歡我那樣喜歡她嗎？”
沉默或許已經代表了他的回答，可千鶴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越前龍馬！我問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不等她把話說完，龍馬直接將她摟入了懷中，他擁抱的力道很重很重，沒有從他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千鶴掙扎了兩下，發覺根本掙不開龍馬的手臂，他抱她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面。
可是不公平，這不公平！
千鶴沒什麼力氣，還是要抬手捶打着他，“憑什麼我抱你就不行，你抱我就可以！”
無論她怎麼打他，龍馬就是不鬆手，手臂也愈發收緊，她整個人都被圈進了他的懷抱之中。
溫熱的氣息包裹着，千鶴一瞬之間失去了所有哭鬧的力氣，眼淚掉個不停，“越前龍馬，我不准你喜歡別人。”
其實，千鶴還有好多話想說，她很想說，“不准你喜歡別人，不准你看別人，只准吃我一個人做的菜，不管是十年還是八年，我都會追你，但是你不要喜歡別人”，可是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重。
千鶴閉上了眼睛，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見了，龍馬的聲音。
“遵命，公主。”
*
龍馬覺得，千鶴今天，很奇怪。
就算是以前交往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這麼和他鬧過。
以前總聽隊友在吐槽女朋友總要和他鬧脾氣，走在街上，龍馬也時不時聽過一些女生和閨蜜抱怨男朋友太幼稚。
可是他和千鶴好像完全跳過了這個狀態，她似乎很成熟，異地戀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因為什麼和他鬧情緒，那時龍馬以為，千鶴是成熟理智的女生，其中或許還包含了些許她沒那麼喜歡他的因素。
龍馬很難不患得患失，畢竟這段感情是他先主動開始的，他先意識到喜歡她，先表白的是他，千鶴好像一直在被他帶着走，可能她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龍馬本來想着，他多喜歡她一點也無所謂，千鶴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
可是這真的好難，他怎麼可能說服自己不去在乎千鶴喜歡別人。
每次，他都是一點一點地把心拿出來，每次都向千鶴展露冰山一角，一旦她不要，他就藏起來，只要苗頭不對，他就說反話留退路。
反正，他越前龍馬，絕對不能輸。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反正不會是像他們一樣，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關係。
“你喜歡她嗎？”
這個跳芭蕾的，問的什麼爛問題啊。
“你……有像喜歡我那樣喜歡她嗎？”
問就問吧，可是這個跳芭蕾的鼻涕眼淚還全都流出來了。
“越前龍馬，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白痴，笨蛋，傻瓜，他要是喜歡別人的話，幹嘛還要跑樓梯下來追她。
這女人跳芭蕾把腦子都給跳傻了吧！
龍馬的心裏有一萬句想罵出口的話，可是千鶴髮燒了，冷的不停地抖，汗卻一直往外冒，黏在頭髮上，他又心疼得忍住了想罵她兩句的衝動。
公主，你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從來都只給你機會。
你這個傢伙，是不是猜到了你只要一哭，我就會心軟啊？要不然你怎麼每次都使這招？
屢試不爽。
真讓人不爽！
可能我們都挺幼稚的，你性子很倔，愛發脾氣，又不肯服軟，我也很幼稚，總是不想輸給你，既不坦率，還老對你說反話。
可能我們都很固執，才會這麼多年都對彼此念念不忘，卻不肯低一點點頭。
千鶴，你瞧，“公主”和“王子”，我們連外號都這麼像。
兩個太相似的人，走到一起會比別人要困難幾百倍，所以在擁抱你的時候，我會更加用力。
“越前龍馬，我不准你喜歡別人。”
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公主，絕對不會把我讓給任何人的公主。
“遵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