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哭鬧
不知怎的，千鶴醒了，只是身體很無力。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家裏空空蕩蕩，沒有人。
龍馬還沒回來嗎？
卡爾賓跳了上來，窩在她的懷裏蹭着毛茸茸的手掌，千鶴輕輕的揉着卡爾賓的毛，看了眼它的食盆，空空如也。
“抱歉，我睡太久了，你一定很餓了吧。”
千鶴溫溫柔柔地說著，聲音很輕，卡爾賓是一隻感受到了人類的溫柔之後就開始撒嬌的小貓，喵嗚兩聲，不安分地蹭她的肚子，撓的千鶴很癢。
“好了，我知道了。”千鶴抱起它，從柜子裏翻找出了小罐頭喂它，“慢慢吃。”
“叮咚——叮咚——叮咚——”
桌上的手機連續響了三次，千鶴抬起手拿起桌上手機，是花音連續發來的好幾條消息。
【富田花音：[圖片]
富田花音：[圖片]
富田花音：[圖片]
富田花音：千鶴啊！我看到你初戀前男友和別的女生走在一起，他們還一起去你兼職的那家酒店了，你不要喜歡他了，趕緊搬出來跟我住吧】
千鶴點開大圖，手機上的照片應該是花音路過時拍到的，不算是很清晰，但依稀能夠辨得出戴白色帽子的人，是龍馬，而走在他身側的人，有着酒紅色充滿健康光澤的長發，身形也和龍崎櫻乃大差不差，應該就是她。
那是夢嗎？千鶴有些不確定，先前好像夢到了龍馬，他說今天會早點回來，那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他似乎是說過，今天有點事情，會晚點回來，他說的“有事”，是去陪別的女孩子嗎？
為什麼？
敞開的窗戶吹入的涼氣刺得千鶴鼻腔酸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龍馬他有時候很好，可是有時候又很冷漠？難道他們真的回不到五年前了嗎？
千鶴煩躁地關掉了手機，隨便套上了件外套，換了褲子就出門，她開着跡部送的車出門去了威萊克酒店。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千鶴戴着高熱的虛汗，神情恍惚地坐電梯上了樓，她壓根就不知道要去第幾層，索性把每一層的電梯都給按了。
當電梯停在四樓，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千鶴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不過不是龍馬，而是跡部，他和神宮寺楓都住在這裏。
“本大爺記得，現在不是你的上班時間吧？”跡部瞧見千鶴蒼白無血色的臉，“怎麼了，不舒服？”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千鶴看見了在電梯和跡部中間的縫隙里，身後走來的龍馬，以及走在他身側的龍崎。
瞬間，千鶴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的人。
眼見着千鶴的眼神像是要碎了，跡部皺了下眉，回過頭瞧見了越前龍馬，還有他身旁的女孩。
恍惚間，龍馬似乎瞧見了千鶴，因為人群之中，她最顯眼，即便是站在猴子山大王身邊也絲毫不會遜色。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又和猴子山大王待在一起？
早上她才在電話里說“想你了”，難不成那通電話是打錯人了嗎？
千鶴繞過眼前的跡部景吾，朝着龍馬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去，跡部想要攔着她，反而被她一把甩開。
跡部一怔，她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力氣居然這麼大。
千鶴才不管跡部是不是要攔着她，為什麼要攔着她，她一反常態地，氣勢洶洶地走到了龍馬的面前，又看了眼身旁龍崎櫻乃困惑的臉，慢慢的，千鶴的眼眶開始抑制不住的發酸，嘴唇近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倔強地問道，“你說的有事，是她的事？”
龍馬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被質問，但是被千鶴誤會只會更麻煩，“不是。”
千鶴難得一見，強勢地拉住了龍馬的手臂，“那我們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現在？”龍馬看着她，注意到她面色發白，旋即又看向她身後的跡部，逆反的勁兒又上來，“你約了別人，就不要再拉上我。”
千鶴緊攥着他的手臂不放，“我沒有約他，我是來找你的……”
氣氛愈發劍拔弩張，龍崎櫻乃看得都不敢呼吸，這時，千鶴的手被跡部拉住，她被迫鬆開了拉着龍馬的手。
跡部對她說：“走，別在這裏說。”
“你幹嘛，放開……”千鶴掙扎無果，被跡部帶離了這裏，龍馬面無表情地看着，跡部景吾把千鶴帶走，身後，他的父母也在這時過來，倫子還詫異着，“龍馬，發生什麼了？”
南次郎也摸摸下巴，“剛才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
沉默在發酵，龍馬不說話，太陽穴突突，不斷跳動着的神經在催促着他快點追過去，殘存的理智拉扯着讓他停下。
倫子擔心的看着龍馬，見狀，櫻乃解釋道，“剛才是柊同學，可能找龍馬君有點事情，但是現在她可能和跡部前輩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就先走了。”
聞言，倫子不放心地問道，“龍馬？”
“嗯，就是這樣。”龍馬轉過身，強行讓自己不去看千鶴被跡部帶走的畫面。
想走就走吧，他才不會去勉強別人，也絕對不會強留千鶴在他身邊，她要是這麼輕易就被人帶走的話，那她也沒有多喜歡他。
他才不會追上去。
*
千鶴被跡部拉到了隔壁會客室，她走的着急，頭髮也沒梳，凌亂不堪。
“你為什麼要拉走我？”
千鶴仰起頭大聲地問，迎面卻對上了跡部景吾幾分冷峻的臉，一下就噤了聲，微垂下頭，“……”
她安分了幾分，跡部這才鬆開手，清了清嗓子，順便整理了下領帶，“越前那小子的父母都在那邊，你沒看見嗎？”
“……”千鶴一頓，剛才龍馬的爸爸媽媽在那裏嗎？
她這副糾纏不休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們看見了嗎？
跡部沒好氣道，“本大爺要是不攔着你，你是不是要當場在他父母面前發飆？”
千鶴緊緊攥着手，無助得連聲音都變了，“那我該怎麼辦？”
“哥哥，你之前答應過我，你會幫我想辦法的，我該怎麼辦……”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跡部就想把她的腦袋砸開看看裏面的神經線到底是怎麼長的，每次一碰上越前龍馬的事情，她就完全變了個人。
“他要變心就讓他去變心，大不了換一個。”
“本大爺現在給你安排。”
“……”千鶴撇過臉，固執道，“我不要，我就要龍馬，你幫我想辦法。”
她忽然眼紅，“你說你要幫我想辦法的……你出爾反爾……”
面對着垂下腦袋一言不發的千鶴，跡部還是心軟了，放輕語氣，“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穩定，但是他昨天才知道你對他隱瞞的事情，今天你就要他不計前嫌地和你相親相愛，這可能嗎？”
“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千鶴自嘲地笑了一下，抹了一把頭頂，手心裏全是高熱帶來的虛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的人生，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嗎？”
這個倔驢，就該讓你撞南牆疼死……跡部在心裏無奈了三秒，“千鶴，你別倔了，把頭磕得頭破血流的去挽留一個不在乎你的人，沒必要。”
“你為他做的足夠多了，對這段感情你儘力了，你們互相不虧欠，就算愛情結束了，你的人生也還在繼續。”
千鶴心中那塊一直強撐着的地方，快要被他這句話說得塌方了，強忍着眼淚，“我要回去了。”
此時她只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放聲哭一場。
望見她孤寂的身影，跡部擔心的說：“本大爺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開車來的。”千鶴來開門，頭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只要眼前有人經過，她就會硬生生的咬牙把眼淚逼回去，她越走越快，好像只要走的夠快，就不會有人看到她最脆弱的一面。
電梯開啟，電梯關閉，數字不斷變小，樓層漸漸向下，電梯再度開啟，千鶴往外走，進了地下停車場，她還記得，車子被她停在了C2區07號，但是這條路為什麼這麼長啊，長到她根本看不清楚盡頭，就連衣領也濕乎乎的。
終於走到了車子旁，千鶴看清了車窗里自己的臉，臉側的些許長發垂落，還有幾根被汗液黏在了鬢邊，臉頰閃着兩行晶瑩的光，好像是眼淚，可是她的臉真難看啊，沒有一點血色，蒼白得就像個女鬼。
她想要用口紅補唇色，單肩包的拉鏈被千鶴粗暴地扯開，發出撕裂的聲音，紙巾、耳機線、摺疊傘、眼藥水、零錢包，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在裏面，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口紅。
找不到，什麼都找不到，千鶴一遍翻找，嘴上念念叨叨，“口紅呢……我的口紅去哪了……丟了又要花錢買新的……我沒有……我沒有錢，沒有家人，我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千鶴終於控制不住了，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崩潰嚎哭，和五年前絕望又無助的自己一樣，無依無靠，孤立無援，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