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朱府
“要說那位朱公子,在京城不少少女眼中,也算得上良配了。”家世出眾,相貌俊朗,人也能稱得上風度翩翩。秦國公主的話讓玉琳哦了一聲,這才笑着道:“姐姐這話,有意思呢。”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不管嫁誰,有些事,避不開的!”秦國公主看着玉琳,眼神溫柔地說,這讓玉琳笑了,笑容里有幾分調皮:“有姐姐幫我頂着呢!”說著玉琳抬起手指向遠方:“姐姐,你瞧,這花開的多好,看起來被風一吹就倒,可是等風一走,它又直起來了。既然有些事避不開,那我為何要遂了她的心意?”
秦國公主臉上笑意加深,玉琳,真的已經長大了,明白很多事情了。
縱然皇后對玉琳選擇的是柳勁松而心存不滿,但該做的還是要做,讓人把準備好的賞賜送去柳府。侍女應是退下,皇後身邊女官已經道:“娘娘,不管怎麼說,柳公子也是您侄兒,老國公那裏,要不要?”
“侄兒?”皇后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順安郡主前轍不遠,誰能擔保他會不會像順安郡主一樣?”
“順安郡主當初靠的是青唐皇帝,娘娘,不管怎麼說,朱家多出一個駙馬,也是一件好事。”女官的勸說並沒讓皇后的眉鬆開,反而更加帶上怒意,有些事,已經做了,就不能再求想別的。當日就該在送出休書時,讓人埋伏在路上,結果那對母子的性命,而不是被定安侯府接走,以致今日朱家成為笑柄。
天家降女,就是在打朱家人的臉,告知全天下,朱家當日的休書,是錯的。皇后覺得胸口又開始氣血翻騰,玉琳,這十六年來,我待你也不差,你就算看不上我侄兒,又何必要選這樣一位來打朱家的臉?
女官見皇后臉色不好,正待讓人去傳太醫,就有侍女進來:“娘娘,雲夢長公主求見!”皇后的眉微微皺起,對這位小姑子,皇后只有面子情,此時更不想見。
女官見侍女打算出外擋駕,忙讓侍女止步,對皇后道:“娘娘,臣聽的,雲夢長公主對永樂公主,似乎微有不滿!”
不滿嗎?皇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侍女會意,出殿去請雲夢長公主了。
雲夢長公主今日進宮,本想在皇帝面前好好地告秦國公主一狀,順便為裘駙馬求情,讓他早日回公主府。可是皇帝雖見了雲夢長公主,不過照例說了幾句,就讓雲夢長公主往後宮來,雲夢長公主不由大為失望。雖來求見皇后,也不過只想順便說幾句就走,誰知等雲夢長公主走進殿來,參拜過後,皇后臉上笑容就和平常全不一樣,還溫言詢問新生兒的情況。
雲夢長公主雖有些狐疑,但還是答了,趁機把裘駙馬的事說出。皇后聽了就道:“常說養兒不教父之過,這駙馬也是代父母受過。那兩個外甥,雖是他們的晚輩,可也是天家外甥,裘老太太怎能隨意打罵?若不進行懲戒,倒要讓人說皇家太好欺負了。”
雲夢長公主被說的臉紅,忙起身行禮:“娘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駙馬他和那兩位老人家是不一樣的,平日也很疼孩子們。皇陵那裏,雖有人服侍,總和京城不一樣。這去了三四個月,懲戒之意也已達到,還求娘娘在皇兄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
皇后笑着把雲夢長公主扶起來:“這是自然,曉得你們也是恩愛夫妻,哪有長久拆開的禮。正好玉琳已擇定駙馬,陛下最近心情極好,到時說幾句就是。”
雲夢長公主又急忙謝恩,皇后緊緊挽住她不讓她拜下去:“你總是太多禮了,說起來,按例,公主出降前總要有人去教導的,可我不好出宮,要說姑母之中,就數你和駙馬之間最為恩愛,我想轉託於你,你瞧可好?”
“能為娘娘稍盡心力,怎麼敢辭?”雲夢長公主聽的皇后這話,先是想推託,後來一想難得皇后待自己這樣親近,這麼一件小事自然要做好,也就應下。
“說起來,裘駙馬那裏,雖父母有些不知教化,可裘駙馬和你之間,確實是對恩愛夫妻,楚郡王妃進宮時候還和我說,若個個公主都似你一樣,那能省多少事情。”皇后的稱讚讓雲夢長公主喜上眉梢,但還是連說幾句不敢,又說起自己的兩個姐姐,那也是不錯的。
“柔嘉和永寧,性子未免有些驕傲了些,雖說公主驕傲些也是平常事,可是這出了閣,總是做人媳婦,有時也要還長輩規矩,這才叫有禮有節的皇家女兒!”這話說到雲夢長公主心坎里了,急忙應是,皇后見自己目的達到,也就又說幾句家常,雲夢長公主辭出去,離了昭陽宮,往永壽宮去探望生母去了。
雲夢長公主的表現才算讓皇后心裏舒坦一些,自己是皇后,是整個皇朝最尊貴的女人,拿捏一個公主,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玉琳,你終有一日,會為選了這麼個駙馬而後悔的。皇后垂下眼帘,見絲帕被勾了一絲,瞧一眼侍女,侍女會意,忙取過新絲帕來換過。那舊的絲帕就被撤下,再也不會出現在皇後面前,儘管在數日前,這塊絲帕被視為皇后最愛的一塊。
柳勁松被選為玉琳的駙馬,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京城,宮內來宣詔那日,柳家闔府迎出門外,柳老太爺夫妻十分激動,皇家的態度已經表明了,所謂父不詳的私生子,全是朱家潑上的髒水。
和柳家的喜氣洋洋不一樣,朱府內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大好,特別是朱為安住所,這幾日更是不敢有人過去。誰不知道朱為安對永樂公主情根深種,這回不但沒被選為駙馬,而中選的人,還是朱家昔日的棄子,這更讓人添上幾分不安。
“父親,娘娘那裏,要不要進宮去問問?”朱大老爺瞧着自己父親,有些為難的問,整個朱府的最高人物,當今皇后的生父,當朝國丈,恩封鄭國公的朱老太爺並沒有說話,只是閉目思索,朱大老爺問了一句,得不到父親回答,忍不住又要再問,朱老太爺這才睜開眼:“你去,把老二叫來,讓他自個想想,當初做了些什麼?還有,他那個妾,叫什麼來着,好日子也過的夠久了。”
朱大老爺應是又道:“可是父親,我們要不要去把這個孩子認回來,怎麼說也是……”
“認回來?你還嫌朱家的臉丟的不夠?一個駙馬罷了,再能,能能到哪去?皇后是朱家出來的,太子是朱家外甥,這些就夠了。”朱老太爺眼裏閃出厲色,讓朱大老爺不敢再問,剛要走出去,就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着朱二老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禮都不行就對朱老太爺嚷道:“爹爹,柳家那個孩子,現在做了駙馬,到時他會不會對我不利?爹爹,你可要……”
話沒說完朱老太爺一巴掌就打在二兒子臉上:“你也是從小讀書知禮的人呢,現在都四十了,孫子都有了,還這樣慌慌張張的?說到天邊去,你也是他爹,只有你不認他的道理,沒有他敢對你翻臉的理。”
朱二老爺捂住半邊臉,年輕時候尚稱俊俏的臉,已經在多年的酒色下,變的浮腫,甚至有些醜陋,此時被父親罵了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地問:“爹爹,可是順安郡主……”
“那個女人你提她做什麼?她這樣的忤逆種,就該被天打雷劈死了算了,而不是被封為郡主,風光地過她的日子。再說了,順安郡主的舅舅,是青唐皇帝,柳家是什麼光景,你不知道嗎?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傻兒子?”
朱二老爺唯唯應是,朱老太爺又思索了下才對朱大老爺道:“你讓你媳婦好好地往柳府送一份禮,就說恭賀他家得選駙馬,別的,什麼都別說。”
朱大老爺應是后又道:“父親,不如……”
“你以為這會兒想認,柳家會放人嗎?一個個不省心的東西!”朱老太爺罵了一句才又緩緩地道:“這是水磨功夫,柳家想要捲土重來,就離不開要和朱家言和。這些事,我見的太多了。”
朱家,可是后族,和別人家是不一樣的,想到這點,朱大老爺豁然開朗,朱老太爺已經對二兒子道:“你那後院,也要處置下了,你那個妾,叫什麼來着,就是給你生了個兒子那個,她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朱二老爺仔細想想,也想不起庶長子的生母叫什麼來着,但是父親的話不能不聽:“是,是,等回去后,我就讓媳婦做這件事。”朱老太爺這才滿意地點頭:“去吧,小五那裏,也要早日振作,不就做不了駙馬,有什麼好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