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葬禮
“看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陳熵雙眼無神,木然的說了一句。
“叔叔的事情,我也很惋惜。節哀。”
秦科臉上寫滿了沉寂,輕聲安慰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男人。
“人已經沒了,惋惜有個屁用,我不需要。”
雖然陳熵還在負隅頑抗,但是整個人卻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話說得很硬,可語氣之間已經是毫無攻擊力,僅僅是嘴唇動了動,就像在輕聲叨念。
“別硬挺了。我知道他的離去對你,打擊很大。這件事,我會轉告潘寧。叔叔葬禮的時候,我們都會出席。”
“我也不稀罕。”
陳熵彎腰坐在那,憋着淚,忽然把臉埋在了雙手間,他不想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樣被秦科看到。
“處理後事,如果有需要隨時找我。先走了。”秦科說完,起身離去。
*
三日後。
遠山·公墓。
遠處,天邊的烏雲密佈暗流涌動,接連兩日陰雨連綿不絕,津市入秋後,首次降雨便氣溫驟降,一場秋雨一場寒,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陰鬱微涼的雨幕之中。
陳啟川的葬禮並沒有很多人參加,只有稀稀寥寥幾十人,最前排幾頂黑色的大傘下,都是些熟悉的身影。
第一排站陳熵、沈蓮舟、潘寧、秦科、萬凌蘭、還有萬忠良、阮倚天等四位故交。
來人各個身着黑色喪服,面色沉重,肅穆哀傷。
潘寧一手撐傘一手扶着母親沈蓮舟,女人無聲的流着淚,未施粉黛的面容上,盡顯憔悴。
陳熵站在那裏顯得淡定許多,身後,秘書沐陽給陳熵撐着傘。
臉上已經不見幾日前那種悲傷過度的神態,此時更多的是一種情緒過度激動之後的平靜,絕望的平靜。
懷中,是父親陳啟川的骨灰盒,一個小小的盒子,上面嵌着一張黑白照片,陳啟川在照片中慈祥的笑着,安安靜靜。
幾天的光景,迅速的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捧灰,裝在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裏,結束了這50多年不算漫長的一生。
儀式很快,骨灰盒也入土為安,下葬后落上墓碑,前前後後不到四十分鐘,儀式基本結束。
送走前來弔唁的賓客,陳熵一語不發,接過沐陽手中的雨傘,就往停車場走去。
“陳熵!”沈蓮舟忽然叫住了他。
男人駐足,頭也沒回。
結束葬禮之後,陳熵的氣場再度回歸,只不過周身冷冽的氣息更勝從前,寒氣逼人。
“你還有什麼事?”不耐的反問。
“啟川不在了。我……”沈蓮舟有些為難的開口。
對於她的意思,陳熵倒是猜個八九不離十,不就是想離開?
走了也好,省得天天在家看到她礙眼。
“頭七之後,你就收拾東西離開我家,去和你的前夫再續前緣。不過,沈蓮舟……”
陳熵終於轉回身,陰惻惻的瞟了一眼雨中的女人:
“我們陳家的財產,你一毛錢都別想拿到。至於其他賬,我給你記着。”
話中含義,二人心知肚明。他在提醒她,別得寸進尺。
沈蓮舟垂着眼帘,似乎欲言又止。然而,潘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替沈蓮舟回答了陳熵:
“你放心!媽媽會凈身出戶!走的時候,你們陳家的所有東西,她一概不碰。”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潘寧。
“寧寧……”沈蓮舟面色難看,略帶抱怨的喚了一聲女兒。
“呵……很好。沈蓮舟,你女兒替你回答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陳熵冷嗤一聲,不再理會沈蓮舟母女,大步離去。
原地,只剩下母女二人。
沈蓮舟責怪道:
“寧寧,你剛才不應該那麼快的答應陳熵,陳啟川的遺囑里,好像是給我留了遺……”
“媽媽!你夠了!”潘寧打斷媽媽,黑色的瞳孔散發出逼人的寒意,“你在陳家索取的那麼多,還不夠嗎?陳熵能把你放了,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笑話!現在陳啟川一死,有些事情死無對證,而且我還跟他那麼久,他在最後給我些補償合情合理。”沈蓮舟冷笑着說道,眼神隨機掃向陳啟川的墓碑。
“陳啟川是怎麼死的?媽媽,你心裏最清楚,即便這樣,你還敢覬覦陳家的家產?”
潘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媽媽,意味深長的質問道。
沈蓮舟握着雨傘的手不自覺的攥緊,默默地收斂了剛才的理直氣壯,臉色變得不好看,但強作鎮定,拿出了媽媽的氣勢反駁道:
“你瞎說什麼。陳啟川是自己的服藥過量慢性中度死的,和我什麼關係。”
女人眼神局促的不再看潘寧,後者搖頭苦笑了下:
“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兒,一定會對你避而遠之,你太讓我害怕了。但事已至此,就讓一些事爛在肚子裏吧,對人對己都好。”
說到此處,女孩深深長出一口氣,釋然道:“不過,您如願了,回到爸爸身邊,咱們三個又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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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蓮舟的神色也所舒緩,提到潘嘉成,她的心情看起來輕鬆了許多。
“寧寧!”
細雨中,秦科打着傘走了過來。
剛才他幫着操持了下葬禮的一些收尾工作,徹底結束后才來找潘寧。
“媽,剩下的三天。切忌言多語失,不要再和陳熵討價還價,不要再對他家的遺產有非分之想。如期,我和爸爸在家等你。”
潘寧不動聲色的提醒着沈蓮舟,說完,面無表情的看向秦科:
“走吧。”
“好。”秦科沖沈蓮舟點了下頭,和潘寧消失在了雨幕中的墓園裏。
*
午夜。
降雨持續不停。
Despair酒吧內,燈光柔和,音樂舒緩流暢。
酒吧的玻璃門一開,一個身材頎長,長相儒雅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氣質脫俗,冷白色的皮膚在黑色西裝的映襯下,更顯白皙。
輕車熟路,來到吧枱邊上的一個位置,坐了上去。
吧枱后,一個身型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見男人來了,心情很好的沖他打了個招呼:
“貴客啊,今天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要是我不在,恐怕就錯過你了。”
說著兩杯扎啤隨即遞上了擺台。
男人神情抑鬱,面無表情:
“心情不好。突然想來喝一杯。”
“想聊聊嗎?”
酒吧后的高大男人略顯戲謔的神情收斂,身子往前探了探,嚴肅的問道。
陳熵觸碰到啤酒杯柄的指尖微微一滯,隨即嗤笑一聲:
“好啊。”
戴琦宇從吧枱後走到陳熵身邊,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
“這裏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