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橫禍突降,夢源頑童神鬼百態:

第1章 橫禍突降,夢源頑童神鬼百態:

無影將塑像完成後,就走出了廟門,來到了廟前的空地上。他做了個樣板動作的姿勢,讓兩個小徒弟每天風雨不誤地按照他的樣子練功。其姿勢也就是一個馬步,然後雙掌向前一推,腳步不動,兩掌一伸一拉,如此來回循環着。並再三告誡:“不準偷懶,天天苦練。”

“是,謹遵師父教誨。”兩聲童音過後,賈義刀和豐明燁就照着師父教的動作練了起來。

無影手拿拂塵,眯眼觀看了一番,滿意地點了一下頭說道:“以後你們倆就住在這山神廟裏,如別人來問,你們一概推說不知,讓他們去找為師詢問。一切適用物件,都放在那泥像后,你們進去把衣服換掉,泥像前有個大青碗,碗中會有香火錢,供你們買米用。”

“謝師父的關懷!我們這就進去換衣服。”賈義刀嘴裏搶先回應着。他懷着好奇心,為了到廟內一睹為快,拉着豐明燁的手,就向山神廟的門口跑去……

無影微眯着眼睛,善意的眼光看向兩個天真孩童的後背,內心卻在深深嘆着氣,嘴裏囑咐道:“為師有事,不能常來,你們要好自為之。”餘音未消,就白霧繞身不見了蹤影。

將近中午時分,夢源鎮上的一些人,在河江的匯流處,發現了靠近岸邊的水裏有兩具兒童屍體。打撈上來后,一看,了不得,這不就是源江上游水柳林中那兩戶人家的兩個兒子嗎?他們就用破門板抬着兩具屍體,急匆匆奔江的上游水柳林而去。眾人都在搖頭嘆息,認為是扮完招財童子后,早上返回家的倆小孩貪玩失足墜入源江淹死的。必須趕快去告知他們家裏的人,他們家裏的人現在還沒見到人回去,不一定會急成什麼樣吶?等眾人到達后,就發現情景有異……因此,也就發現了燒過的廢墟,以及燒成焦炭的四具死亡者屍體……

夢源鎮一些善心人,就共同拿出一些錢財來,組織起眾人,在水柳林里廢墟的邊上,挖了兩個大坑。在男女老少一片哀嘆聲中,紙灰青煙消失后,就把這遭遇橫禍的兩家人,分別葬在兩個大坑中。這裏因故就多了兩個大墳頭,從此這地方便有了個新名,叫兩家墳。

夢源鎮上的人非常崇敬山神和龍王,對這突然煥然一新的山神廟,腦中雖有疑惑與猜測,但共同存有那份對山神的虔誠之心,使其一致相信,這一定是山神在顯靈……

自此以後,在廟前的空地上,便多了兩個道服裹身、青履覆地的小道士,練着師父無影教的這仙道之功。在廟門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賈義刀和豐明燁一次次不斷地重複練習着,師父無影教給他們的這唯一招式。這無影師父也頗為怪異,吝嗇得很,在這一年之內,所謂武功只是教了這一招,從不多教一點。但在道法上,卻可勁地教,能學多少教多少。很顯然,師父無影用心良苦,想用枯燥的招式,來消磨掉他們的怒氣,用道法來平息他們心中的憤恨。

暑過寒盡,轉眼間已過去了整整一年。在某一天的傍晚,兩個人一起來到夢源鎮的北山邊。他們坐在一棵大樹下的石頭上,等待天黑嚴實以後再行動。因為今天是他們兩家父母遇害的祭日,師父早就交代過,不讓其暴露身份,白天不能去。所以倆人就選擇在晚上月黑人靜時,準備去水柳林中的兩個墳上去看看,祭奠一下各自慘死的爹娘。

夜較黑,風輕拂,星空下,濃濃的夜色環裹着山野,吞沒了河川。賈義刀和豐明燁睜大兩眼,目所能及地辨別著路況,慢慢向水柳林走去。因為年紀小,不擅長走夜路,加上路途比較遠,一路上遇到不少磕絆,在摔過數個跟頭后,總算來到了兩個墳頭前。墳是夢源鎮上的一些好心人草草掩埋的,墳前自然沒有人給立碑樹傳。兩個人既無法知道,也根本不能辨別出這兩座墳丘,哪個姓賈?哪個姓豐?倆人只好先給左面這個墳頭磕完頭,再移到右面那個墳頭上磕,倆人不敢大聲痛哭,只能連續地低聲抽泣着。

也就在這時,幾十丈外,水柳林里出現一個腰佩一把長刀的人,也匆匆向這兩座墳前趕來。當那人隱約發現墳前有人影時,瞬時間,就以一個速度極快的閃身動作,一下子便閃躲到一棵粗大的水柳樹后。當那人停了片刻看到自己沒被發現時,就在樹后偷窺着。儘管天很黑,但是距離較近,只要能隱約觀察到墳前有兩個矮小的,且極其模糊的身影,究竟那兩個黑影在幹什麼,是不得而知的。那人瞪大眼睛恨不能將這黑夜望穿,想知道這兩個黑影在墳前的一切舉動,因實在看不清,就向前伸頭,側耳傾聽。刻時之後,那人搖着頭,顯然,這一切都很徒勞,很失望……

賈義刀和豐明燁也不敢焚香燒紙,更不敢培土,就是墳頭上的那些蒿草,也原封不動地長着,不敢拔除掉,怕留下痕迹,以免讓外人發現。他們略微祭奠一番,磕了幾個頭,灑了幾滴淚,駐足凝望了片刻,就匆匆往山神廟返。

那個人並不死心,一直緊緊跟隨在賈義刀與豐明燁的後面,並保持好一定距離,既不讓被跟隨者發現,又不會失去目標。可見此人有極高的探偵能力,沒有十年、八年是練不成的。那人腳步極輕,身捷如豹,無論地面多麼凹凸不平,始終是步履穩健,且能做到跟蹤中無聲無息。從這系列行動上看,此人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俠客中高手,夜行能力非凡且經驗非常豐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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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義刀與豐明燁可比不了那個人,跟頭踉蹌的,費了不少勁,挨了數次樹枝子抽、頑石絆,終於回到山神廟中。他們可不知道後面有人跟隨,倆小孩子沒那麼多的想法。進廟以後,就摸索出火鐮、火石,打火,引燃火絨、火繩,將油燈點上。然後,各自撫摸着臉上被樹枝劃過的傷痕處,火辣辣的痛感隨手指的移動而向外擴散着。

外面那個人趴在山神廟的門上,用左眼對準一條稍微寬些的縫隙,再向廟的裏面窺看。當那人看油燈亮起,在燈光下賈義刀和豐明燁的那兩張臉面時,猶豫了一下,又由上而下打量着倆人的身形……片刻之後,那人沉思了一會,忽然之間,恍然大悟,暗自說著:“噢!原來如此,明白了!”隨即那人就向山的北面奔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里。

在距山神廟直線距離一里之外,便是卜家釀酒的燒鍋大院,此處名叫卜家燒鍋。夢源鎮與山神廟和卜家燒鍋形成一個銳角三角形,鎮子距山神廟最遠,有一條Y字形小路彎轉起伏於林地之間,並連接着這三個地方。

卜家燒鍋的掌柜叫卜酩醒,他家裏有個男孩子,名字叫卜酒料,年齡與山神廟裏那兩個小道士相仿。但這個卜酒料生來有個不討人喜歡的特點,那就是特別調皮,且人小鬼大,是夢源鎮上極其有名的小賤皮子。甭管誰,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皺下眉。因為這小子就像根攪屎棍子,不定哪天、哪時、哪刻,准能給你滴答出點臭水,噁心噁心你。

鎮子上老老少少,有很多人或輕或重被這卜酒料戲耍過,但也只能吃個啞巴虧,又不能把他怎樣。一個小孩子,罪未殺人,過不及刑,總不能像逮住個雞屎亮那樣,就地用手捏死吧!

可人雖人面,心非心同。有人就不服,揚言從小偷針,大了偷金,爹娘管不了,我給他治一治這賤皮子病。此人便是鎮上的光棍子,名叫張胡根。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只因前時,卜酒料路過張胡根那沒有院牆門的破屋子時,看着兩扇新換的房門后,疑問、浮想也就接踵而至。隨之,靈感一下子也就在腦中產生,惡作緊隨其後立刻付諸實施……雙手托着荷葉,往返於門口數次。那兩扇新門板上,也就增添一些新鮮牛屎的塗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張胡根絕不會等待十年,心裏清楚得很,若卜酒料羽翼豐滿,自己那可就老了,想報也會無能為力的。

一天,早有預謀的張胡根,事先抓了一條剛孵出來的小烏梢蛇,放在經過精心改造過的袖筒子裏。然後,就沿街到處尋找那如同幽靈鬼樣,神出鬼沒毫無固定點的卜酒料。

功夫不負有心人,找了幾條街道,終於發現卜酒料正和史鰲、皮誠等一干小孩子,正在‘駛大江’大車店大門前的街上玩耍。

此時的卜酒料,正以一副得勝者神態,戲耍着幾個處於窘迫中,抓耳撓腮也無法應對的小夥伴。

張胡根怕打草驚蛇,裝作到大車店來辦事的樣子,悄然來到眉飛色舞一臉洋洋自得的卜酒料身後。瞅準時機,趁他得意忘形時,快速將早已準備好的小蛇給他放入了懷裏,隨即,拔腿就跑了。

突如其來的事件,令卜酒料始料未及,涼涼的蛇身在懷裏亂竄,把原本就害怕蛇的他,嚇得魂飛魄散,瞬間便出現了短暫的昏迷狀態,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那些被卜酒料羞辱過多次的孩童,一個個咧着開心笑容的嘴,在鬨笑中,四散而去。

片刻之後,清醒過來的卜酒料,是嚎啕大哭,躺在地上翻滾着,抓狂般用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卜酒料人雖小,但心眼多,壞水特足,那次風波過後,他在夢源鎮裏又幹了件特損的事,差點就搞出人命來。這件事,在鎮子上人們腦海里,留下的印象卻極深。每每提起此事,人們都臉現厭惡之情,搖頭、嘆氣或咒罵這個卜酒料。

夢源鎮有幾條彎彎曲曲,且長短不一,大體為東西方向延伸的街道。在最長的那條街西面,有個衚衕,住着一戶寡婦,帶着一個四歲的男孩過日子。寡婦本姓張,兩年前死去的男人姓徐,人們習慣地稱她為徐寡婦。

徐寡婦雖然年紀輕輕守寡,但脾氣既倔強又暴躁,罵人是她的家常便飯。因此她那門前是非不多,沒人敢在她門前停留,怕挨罵,都是匆匆而過。

卜酒料頑皮,一天的下午,溜溜達達就來到了這個衚衕里。一隻飛過衚衕的家雀引起了他的注意,立刻駐足,眼光便追隨着家雀看去。只見那個家雀嘴裏叼了個小蟲子飛到徐寡婦兩間草房頂,在樹皮搭扣的屋脊上落下來,跳了幾下,就鑽到一個樹皮洞裏去了。他瘦瘦的小臉上那一雙蛤蟆眼頓時就亮了起來,同時頭一歪,薄薄的嘴唇,嘴角上翹着,在徐寡婦門前專心致志向房頂上觀察着。

事也湊巧,正趕上徐寡婦挎了個筐準備去田地幹活。徐寡婦在院子裏隔着木籬笆牆就看到了卜酒料,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喪門孩子,他怎麼今天在我的大門口站着呢?不行,我要把他攆走,他在這兒準會鬧出點噁心事來。她匆匆幾步來到牆門前,伸手拉開那幾塊木頭串釘成的門,疾行數步之後,就來到卜酒料的面前。她拉着個臉,瞪着眼,高聲訓斥道:“你個小破孩,看什麼看!走!走……滾到一邊去!”她以大欺小,以為卜酒料會乖乖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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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卜酒料並不吃她那套,將目光從屋脊上移下來,直勾勾地盯在近在咫尺那徐寡婦的臉上,同時微仰着頭,將左手的中、食二指塞在自己的鼻孔里,右手在鼻子邊上往外扇着風,嘴裏只吐出一個字:“哇。”

頓時,徐寡婦臉就發紫了,小毛孩子膽子不小,竟敢羞辱蔑視我,我不打你罵你,你不知道那馬王爺他長了幾隻眼。隨即便開口就罵道:“你個滿地爬的臭爛蛆,滾回你家裏那個茅廁里去……”說罵的同時,隨手將筐扔在地上,人就衝到柴垛邊,起手就抽出了一根木棒子。

卜酒料一看,‘嘿’,小寡婦,你真夠狠的,這一棒子下去,還不得腿斷胳膊折呀。他比個猴子都靈敏,雙手一搭那小碗粗的木籬笆院牆,就躥到籬笆上面的木樁子頂端,腳踏高矮不同的籬笆頂,歪歪斜斜就到了與鄰居接壤兩家相隔開的土院牆處,略一抬腿,就又上了土院牆,順着土院牆,幾步就到了房檐邊,手腳並用,‘噌,噌,噌,’就來到了房頂的樹皮屋脊上。

徐寡婦抽出木棒子剛轉過身來,就看到卜酒料躥上了木籬笆。她原地站着沒動,有些幸災樂禍,傻東西,不順着衚衕跑,上那頂上去,掉下來,摔死你!也就在高興之時,卜酒料已經上到了房脊。徐寡婦一下子傻眼了,在下面罵道:“你個該死的賤皮子,上我的房子幹什麼?你把房上苫草都給我踩壞了,滾下來,快滾下來……”

任憑徐寡婦在下面焦急地跺腳咒罵。卜酒料倒是不慌不忙,找到那個老家雀出入的洞口,把手伸了進去。上房頂幹什麼?干這個!他把一窩剛剛孵出來的小家雀連窩一起端了出來。然後,沖那衚衕里還在咒罵的徐寡婦做了一個鬼臉,就順着房后坡就下到後房檐,縱身跳到鬆軟的後菜園子裏,也不管踩沒踩到種植的各類蔬菜,來到籬笆門那兒,拉開后,就順着小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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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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