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理協會與魔法史觀
埃里希是個追求結果的人,偶爾也會要求一下手段,但孩子這種小事明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就像遊戲裏,你需要有個繼承人,你管他是什麼時候生的,是男是女,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家業就行。
更何況,聯盟是個民主制的國家,不玩家天下那一套,所以他和安妮塔的孩子,是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和達里安差不多,有就行!
而由此就引發了一個小小的問題:就是埃里希兩兒一女,沒一個是跟他姓的。
“我辛苦生的孩子和你有什麼關係,抓緊滾,看見你就煩!”
安妮塔願意生這個孩子,又不代表她和埃里希一笑泯恩仇,純粹是她自己覺得有必要延續下血脈。
所以埃里希就這麼孤獨地坐在病房門口,咬着手裏的蘋果發獃。
可憐的路德維希家族,在異世界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面對此情此景,皮埃羅·埃塞雷德諾,來自「真理協會」的傳奇法師,正抱着自己的筆記本奮筆疾書,邊寫邊說道:
“埃里希為人專橫跋扈,薄情寡義之舉千年少有,令人不禁唏噓感嘆,落得此孤因獨果,皆是天譴報應啊...”
“我他喵用不着你在這裏給我解說!”
埃里希從果籃里抽了根香蕉扔給對方,“你一個歷史學家,就不能寫我點好嗎?”
皮埃羅臉色平靜,將筆記本平放在腿上,剝開香蕉咬了一口,“那沒有的事怎麼寫?”
「真理協會」,萬界最具權威,最有威望,也是規模最大的自發性法師研究學會組織。
不攀附權貴,不追求名祿,也不期望那無聊乏味的永生,他們一心追求着魔法的起始與終焉之點——「源」的存在。
“真理的殿堂中,容不下謊言與欺詐!”
這是他們辦事行動的主調,無論是站在世界前端的魔法研究,還是皮埃羅作為歷史學家的執着,都遵循着這種求真務實的精神。
作為打碎“勇者斗魔王”遊戲的救世主,挑起「深淵」中眾神戰役的狂徒,以及那本書中提到的樣本勇者,埃里希都是很值得皮埃羅為他寫本歷史傳記的。
所以他就來到了艾斯特萊雅聯盟,擔任了史官,負責記錄埃里希的一言一行。
也就是這位“誅惡鎮邪無私無畏救世濟困至勇之光明天聖主”的頭號黑粉。
為什麼皮埃羅是小黑子?
額,因為他把埃里希乾的壞事都記了一遍...
當然了,皮埃羅作為一名歷史學家,立場上還是很客觀的,功也記過也記,並且表示埃里希還是很有容人之量的,臉皮也夠厚。
你看我天天罵他,他不也沒把我怎麼著,還好吃好喝招待着,私下裏關係也不錯。
記完“埃里希被情婦安妮塔拒之門外”這件事,皮埃羅收起紙筆,語重心長地同他說道:
“不是當哥的說你,作為一個人,你在家庭關係上處理得挺失敗的!”
埃里希不以為然,用手指着皮埃羅,“你為什麼非要揪着這些小事不放,是何居心?”
“小事上才能更體現人物性格嘛!”
皮埃羅擺擺手壓下埃里希,“我這也是如實記載,豐滿人物形象,好讓後人對你有個客觀的評價。”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這個形象就客觀不了?”
“那是後人操心的事!”
“你他喵...”
在醫院吃了個閉門羹,埃里希也不生氣,剛好趁着難得的休息時刻,索性拉着皮埃羅討論起他那本《魔法簡史》。
首先要明確一點,那就是索恩大陸的魔法文明是斷層的。
因為它是神明挑選的“棋盤”,所以眾生中存在着一個認知封鎖的問題,直到埃里希下「地獄」,闖「深淵」,這種封鎖才被打破。
而現在和萬界其他自由勢力接軌后,索恩大陸魔法史才得到補全,不要小瞧歷史,因為魔法的傳承就在其中!
《魔法簡史》以「真理之環」六大賢者的生平為主線,將二十萬年的魔法史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蒙昧時代,第一賢者赫克威爾,首次提出了“魔法”的概念,被尊稱為“魔法始祖,溯源聖師”。
“我不跟你說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成就,只需要說一點...”
聊起歷史,皮埃羅雙眼放光,對着《魔法簡史》就開始給埃里希講課,
“萬界中九成九的魔法世界,但凡追溯源頭,最終都會追溯到他身上,這也和他的大弟子創建的「溯源聖堂」有關...”
啟蒙時代,這個時候的魔法已經開始初步形成體系,溯源也逐漸因為更側重對能量的運用研究而更名為塑能,成為魔法界的主流魔法。
而第二賢者,“滅國的皇子”阿爾凱莫,為了拯救風雨飄搖的國家,潛心研究,開創了煉金一脈,鑄造了連眾神都讚嘆不已的四十九柄無上之兵。
“但不幸的是,為了打造這四十九個煉金道具,國家的財政直接被拖垮了,所以第二賢者還是沒能拯救他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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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聽后眨了眨眼,就着果汁吃了兩口花生米,原來“煉金敗三代”的說法從那個時候就有了啊!
混亂時代,魔法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必然伴隨危險,也會引來危險,各國各方利用這種力量相互攻伐征戰,致使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民不聊生,赤地千里。
而第三賢者奧德爾正是誕生於混亂時代的末期,前半生衣食富足,聲色犬馬,喜歡詩歌和曲藝,後來又成為了皇室的圖書管理員。
但好景不長,戰火毀滅了他的國家,讓他的下半生只能四處流浪,所見所感讓他心生觸動,詩歌的內容也不再輕挑散漫,而是開始討論一些更深奧的東西...
“第三賢者關於魔法的作品很少,至今還完整留傳下來的,不過是為了答謝友人所做的《十章詩》。”
皮埃羅灌了口酒,情不自禁地為魔法史上的一大遺憾流下眼淚。
“不過別小瞧了這十章詩,最後一章‘死與生之詩’,前半部的死之詩是《死靈教典》的前身,也就是「亡靈魔法」的起源!”
“那後半部呢?”
天色暗了下來,埃里希讓希維婭點上燈,吩咐人為他們準備好晚餐。
皮埃羅搖了搖頭,“死而復生,這可是神明的偉力,不是簡簡單單能看透的。”
混亂終結,魔法繁榮,第四賢者龍芝仙橫空出世,「命途」兩道聯通萬界,證實了神明的存在,開啟了最為光榮的不朽魔法時代。
這就是眾神為何不喜龍芝仙的原因:他的罪,就是讓「神」在「人」眼中,變得不那麼像神!
可惜萬事萬物盛極而衰,除了時間,又有何為不朽呢?
璀璨的魔法史在五萬年後迎來落幕,跌落谷底,文明斷絕,也被後世稱為“至暗時刻”。
“魔法是神明的謊言!”
序列誕生,超凡問世,人們窮盡一生,卻發現路的盡頭難道就只是為了成為所謂的“神”嗎?
可「源」又在哪裏呢?
五百年來,多少天才猶如過江之鯽,想要跨越這條絕望的深淵,為魔法重新點燃希望的明燈。
可是...
他們都失敗了!
沒有人嘲笑他們的努力,在那個絕望的年代,任何一縷星火都顯得彌足珍貴,都值得人們敬佩。
終於,黎明拂曉!
第五賢者艾爾薩里昂,其名為「無缺」之人,整合所有序列,開創奧術一脈,與神子阿契恩五戰三勝,定下「人」與「神」之別,重燃星火,將魔法的前路再續!
“這是位越從後面看就越偉大的人物。”
皮埃羅舉起酒杯和埃里希一碰,“不是什麼人都能丟下神格,放棄永生,魔法學界的風骨也是在他身上得到體現。”
所以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會去追求永生,如果一個煉金師告訴你他可以實現永生,不用多想,十有八九是來騙你錢的!
當然了,第五賢者最流行的作品,就是他和某不正經勇者合著的那本小書,也不知道成為了多少年輕魔法師的睡前必讀作品,咳咳...
黑暗時刻已經過去,魔法史進入大復興時代,也湧現出不少天之驕子,最終確立了當今以探尋「源」為最終目的六大主流魔法。
「塑能」在溯,為萬法之基;「煉金」重物,以之窺源;「命言」乃參悟,「行途」則起足;「奧術」解析,化為己用;「化形」順之,體悟世間。
終於在近代,魔法重回巔峰,開啟了“日月交映”時代,而這煌煌天日,就是指第六位大賢者盧修斯迪安。
提到這位賢者,明顯喝高了的皮埃羅突然打了個激靈,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觀察了下四周后,才謹慎地將大門鎖好。
真不是他對第六賢者有什麼看法,實在是第六賢者和埃里希差不多,都是很難讓人客觀評價的人物。
“這人有什麼說法嗎?”
埃里希來了興趣,伸手捂住希維婭的耳朵,惹得對方一陣不滿。
皮埃羅三次回頭看向窗外,確認真沒有東十一教或審決庭人員后,這才拍着桌子控訴道:
“他搞學術迫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