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扶蘇的桎梏
“師尊，能幫我看看小扶蘇嘛？”
趙昊重掙紮起身，懇求着白眉尊者。
“要不是這個孩子，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此時趙昊重眼神複雜的望着一旁床上正陷入昏迷的扶蘇，突然間恍惚了，竟不知道他是真的昏迷過去，還是像上次那樣‘睡著了’？
這個孩子身上的秘密，遠比他所知的還要多，那恐怖的畫面，依舊曆歷在目。
“嗯？”
白眉注意到趙昊重複雜的表情，疑惑的打量起身後床上的這個少年，初看之下，並沒有發現有何特殊，感覺不到一點式氣的存在。
“昊重你是說，他救了你一命？你應該已有式尊的修為了吧！他看上去應該只是一普通小孩，你大可不必為了救他而口出謊言。”
白眉尊者眉毛一立，話語中有些責備之意。他原本以為這個孩子是趙昊重帶來參加招試的，但是細看之下，就是個普通孩子。
“師尊，給昊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您面前出此謊言，真的是這個孩子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不過也正如師尊之言，他卻是沒有式醒，但是～”
趙昊重情緒很是激動，還想解釋着，可是他突然語塞了，因為自己也完全不能理解，扶蘇這個孩子為何能突然進入到那個狀態。師尊說的也對，換做任何人聽到式尊修為的自己被孩子所救，都會被視為天方夜譚。
白眉望見趙昊重如此情緒。
洞悉到，他並沒有說謊，那麼這個孩子身上就絕對存在着什麼怪異。
白眉尊者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趙昊重躺下，剛剛情緒激動之下，傷口又崩裂開，血液殷紅綁帶。
趙昊重嘆了口氣，千言萬語只能怪自己無能。
白眉沒有言語，走到扶蘇床前，雙瞳矇上皎潔之光。
這孩子十歲的樣子，長得很可愛，就是有點黑，身體很瘦，很結實，從外表上看，並無異常，但是。
“這些傷痕。”
白眉注意到扶蘇身體上遍佈的傷痕，望向趙昊重，面色儘是責怪之意。
趙昊重也注意到來自師尊怪罪的眼神，再看扶蘇裸露在外的身體，明白這是誤會了，連忙坐起解釋道。
“師尊，這孩子身上的傷痕不是我造成的，我沒有虐待他！”
趙昊重聲音都委屈的顫抖了，自己在白眉尊者眼中，就如同扶蘇在他眼裏一樣，就是個孩子。
白眉尊者收回責備的目光，又檢查起扶蘇。
白眉將手放在扶蘇的手臂上，瞳孔微動，神視之中浮現出一個少年，正不斷揮着拳頭，每一次出拳，都用盡全力，不過並不是簡單的出拳，而是毫無畏懼的擊打在巨岩石上。
白眉亦有些動容，視野回到現實，翻起扶蘇向下的拳峰，拳峰上，是層層厚厚的老繭，這種老繭並不是簡單練拳就能造成的，它意味着一次次皮開肉綻后，癒合再打裂，反反覆復下才會出現這種拳繭
望着扶蘇的手，如同看到被他一拳拳破開的巨石。
“昊重，這孩子果真如你所言，我收回之前的話，這一身傷痕，一手拳繭，雖然還未式醒，但是已有道心。”
白眉尊者竟然會對扶蘇做出如此高的評價。
說完，閉上眼睛，就將手按在扶蘇的胸口，肉眼可見的絲絲式氣像花瓣一樣綻開，慢慢的流入其體內，在他的脈絡間遊走。
本就聽見師尊對扶蘇的誇讚甚是高興的趙昊重，再見到此刻師尊的舉動，正是在幫扶蘇梳理經絡。
這豈不是在幫小扶蘇式醒。
趙昊重激動的再次坐起，他是不能安心的躺着了。
良久。
白眉不可思議的睜開眼睛，“奇怪？”
“怎麼樣師尊，小扶蘇他有事？您別嚇我呀。”原本是美好的期待，卻是看到師尊此等神情，心中甚是焦急。
“沒事，有些奇怪，昊重，這小童可是眼有頑疾，可是盲童？”
白眉用式氣在扶蘇身上遊走了好幾周，陰陽二脈三經四絡五臟六腑皆沒有大問題，只是有些外力導致的震損，但是式氣每次到達眼睛時都無法通過，就像進入一個死胡同中，而更怪異的是式氣竟被直接吸收走了。
這等怪異就連活了百多年的白眉尊者都不能理解，正常的人體講究一個循環輪迴，方能生生不息。人體就是一個小周天，是不可能存在死節的。
“沒有啊，小扶蘇可健康了呢，比我都能吃，眼睛一點毛病沒有。杏仁眼，眼神也特別好。之前也沒見他說眼睛受傷了。師尊，他這昏迷也不應該是眼睛的問題啊，身體其它地方有沒有問題，是不是腦子壞了，都是我的錯，一定是頭受到了重創。”
趙昊重越說越覺得扶蘇問題很大，自責的心理也越重，連師尊都不能確定的問題，證明出大事了，心態崩了。
“昊重，你先別亂猜想，這小童身體並無大礙，腦部經絡也是完好無損，唯獨這瞳目之處有些異常，人雙瞳為雙陽，乃人經絡最陽之地，但是此童雙陽卻呈陰像，我輸入此童體內的遊走之氣亦被吸食的一乾二淨。此童體質怪異，是我所不識啊。”
白眉又試了幾次，仍是如出一轍，只能無奈的搖着頭。
白眉一番話聽的趙昊重是一臉問號。
“師尊，您的意思是小扶蘇乃不凡之體了。”因禍得福？竟然還有幾分小竊喜。
“你高興個什麼？只是怪異。”見趙昊重一臉傻像，白眉也是頭疼。
“師父，師侄。”
蘆居外傳來一聲女音，隨即便是急促的步伐。片刻一道姑推門緩進，正是這蘆居的主人，空空子。
先前她只是用自己的‘神機寶蘆’將趙昊重和扶蘇進行了緊急治療，並沒有查元固本，心裏很是不放心，隨着翟師兄完成師傅佈置的任務后就心急火燎的直奔自己的蘆居。
空空子先是彎腰拜見過師傅。
“師傅。師侄你醒啦。”見趙昊重正起着身與師傅交談，心裏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了。
“昊重拜見師姑，多謝師姑相救”見空空子師姑進來，趙昊重就要站起身來，直接被空空子按了下去。
“這麼多年不見，倒還講起禮節了。”
空空子白了一眼自己這個失蹤多年的師侄，不僅內心感嘆，上次見到，還是一個毛頭小子，想想，眼睛像進了沙子。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還造了一身傷，趕緊給我躺下，回來就給我添麻煩。”
空空子嘴裏呵斥着，不過眼神中竟是疼愛。
“嘿嘿，昊重遵命。”
白眉尊者望着二人，撫着自己白色的鬍鬚，露出憧憬的微笑，或許這就是他在月宮中最想見到的畫面。
“昊重，你先趕緊休息吧。”
白眉尊者做出嚴肅的表情，趙昊重不敢違抗，衝著空空子師姑做了個憨憨的表情，便躺在床上。
“空兒，為師正想找你，有些問題為師不懂，得請教一二。”
白眉撫着自己的鬍鬚，眉宇間又是深凝，目光鎖定在扶蘇身上。
“徒兒不敢，師傅，是這個小孩童？”
空空子慌張的說道，看師傅正盯着竹床上的娃娃，心裏已是大概明白了一二，因為之前給師侄和這個小孩子檢查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些端倪。
“嗯，不錯，此子有些怪異，為師一時斷不出為何，空兒，你擅長於此，你來看看。”
“徒兒遵命”
空空子答道，隨即走到床邊，雙手懸於扶蘇身體之上，見一道綠光從空空子的胸口處經過雙手流入扶蘇的體內，與之前白眉之法有異曲同工之效。
不過這綠光不是式氣，而是空空子的式種-神機寶蘆所化，以蘊入體。蘊光觸碰到扶蘇身體后，瞬間化作數十道光，沿着人體的七經八脈流向各枝，每一條人體經脈都變得清晰可見。
“師父，您看。”空空子淡然的望着扶蘇的身體，可是隨之遊走全身，臉色逐漸凝重。
只見扶蘇全身經脈的發著強烈的綠光，流動順暢，只有雙瞳處，空空子的寶蘆蘊光竟環繞着，好似漩渦流水一般，在微弱的燭光下甚是怪異。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互為凝重。
“師姑，什麼情況，您怎麼不說話了，月宮就您的醫理式術最為高超，不會您也看不出端倪吧？“
趙昊重躺在床上，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嘴巴還是可以言語的，見空空子久久不言，心緒更甚焦急。
空空子看看師傅，白眉點了點頭。
“師侄，此小童並無大礙。”空空子盡量平復內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說我家扶蘇不能有事？身強體壯的，嘿嘿。”趙昊重聽到空空子的話，心裏的大石頭頓時放了下來，深深喘了口氣。
“昊重，你就暫且在空兒這裏好生休養，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白眉慈祥的笑着，看了看床上已然安心的趙昊重。
“師尊您慢走，昊重給您行禮。”趙昊見師尊要走，就要連忙起身行跪拜。
白眉一手按住他“不用行禮啦，好好休息吧，那個孩童就先由空子照看。”
“遵師尊命，恭送師祖爺。”趙昊重努力撐起上半身，低着頭說道。
白眉尊者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就在他轉身的同時，面色卻變了。
“昊重，你先休息，我去送送師傅。”空空子幫趙昊重躺下，蓋好被子，就跟隨白眉一同走出蘆居。
夜風吹起，竹林里沙沙作響。
白眉走在前面，空空子默默跟在後面，就這樣一前一後，眼看就要走出竹林。
空空子忍耐不住了。
“師父，那孩童雙瞳處現旋渦狀經絡，莫不是......”空空子欲言又止。
“空子，不要再說了，此事不可對他人提及。”
白眉停頓下步伐，望着天空長嘆口氣。
“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在所難免了，只能盡量不讓更多人被此波及吧。你也回吧。”
白眉說完揮一揮手，徑直走去。空空子沒有說話，只是待在原地，望着師父，過了半晌才原地做個拜首。
“拜別師父！”
空空子送別師父，並沒有馬上回到蘆居，就那樣駐足原地，待了很久。
這種感覺，為何久久揮之不去，自從剛剛自己的蘊光接觸到那孩子，在神視中便有種感覺，彷彿一直被那雙瞳漩渦緊緊束縛着，那漩渦吞噬着自己的身體，隨後是山川，河流，吞噬四季，成千上萬的因果被捲入其中，星河有變，大道亦斷，宇宙蒼穹也不過其中而已。
呱呱呱呱
突然一片烏鴉叫聲響起，將正陷入思緒中的空空子拉扯出來，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臉上已全是汗水。
旋渦的種子已經種下，他需要的就是默默的生根發芽，等到這個大陸風雨到來，他就會瘋狂的成長，成長到足夠吞噬這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