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番外十:禮物
清晨,嚴實地拉着窗帘的室內昏暗一片,隔音效果良好的室內屏蔽了外界的鳥鳴、車聲,之有偶爾像是書頁被翻動時發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細響。
添了木質冷香的香爐已經不再往外吐出裊裊輕煙,但室內仍舊留有冷香清淺的餘韻。
就着微末的余香,沉浸於一場美夢的男人悠悠轉醒,他似乎還沒完全從夢中脫離,漆黑的瞳仁透着尚未清醒的迷茫。
直到身側有人傾身壓近,在他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帶着笑意的聲音才將他從夢中請回現實:
“早上好,親愛的。”
見那人道完早安后就輕車熟路將腦袋往他肩窩裏埋,似要想摟着他再睡個回籠覺。
楚雲謙順勢伸手抱住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手指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語氣悵然:
“早,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好的夢。”
楚梟在伴侶的身上膩了一陣,聽見他提夢,他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語氣不掩得意:“那你喜歡嗎?”
楚雲謙自然是喜歡的,在他真實的經歷中,他的少年時期並沒有一個自稱是他未來伴侶的怪物來到他身邊、在他身側陪着他。
但是那個夢裏有,只有他能看見的、屬於他的怪物強硬地闖進他的生活,用盡各種耍賴的手段留下,用那種直白且強烈的愛意教會他如何去愛別人。
那是一段他為數不多的、感覺很美好的經歷,美好到在醒來發現那只是個夢后,他會產生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楚雲謙大概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做那樣一個夢,他嗅着室內的殘香,想到楚梟點燃香爐里的香料時那神神秘秘的樣子。
被問起為什麼要點香時,楚梟那時沒有回答,只是神神秘秘地笑道:
“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現在又問他喜不喜歡,看來那場夢就是他的禮物了。
楚雲謙推了推他的腦袋,想讓他從自己身上起來,被這樣沉甸甸壓着,他感覺自己都沒辦法正常說話了。
楚梟像是終於咬夠了他肩窩裏那塊細軟的皮肉,順從地起身,走到床邊拉開窗帘,讓明亮的光線灑進房間內。
他回到床邊坐下,看着坐起的楚雲謙,面露期盼:
“你喜歡嗎?”
楚雲謙主動勾住了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嘴角,眼中的笑意止不住“非常喜歡。”
看着他因為一句話就要剋制不住壓過來,楚雲謙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抵住他要湊過來的腦袋。
為了不讓自制力極差的某人大清早的就上火,他撩完就跑,幾步就走到了洗漱台前開始洗漱。
伸手撲了個空,楚梟因為自己伴侶那句非常喜歡而心花怒放的情緒稍微收斂了些。
沒鬱悶多久,他也走到洗漱台前,強行擠在鏡子前挨着人家一起洗漱。
洗漱完畢后,剛擦乾臉上的水珠,楚雲謙就被托着臀部放到洗漱台邊緣,脊背抵着冰冷的鏡面,然後被強制徵收一個深重且綿長的早安吻。
陪着人胡鬧了一陣,楚雲謙被放下來後腿軟了一下,差點沒站住。
他不太敢去看鏡子裏滿面欲氣的自己,以換掉被沾濕的衣褲為由飛快地鑽進浴室里,並命令禁止楚梟跟進去。
也不是他到如今還招架不住一個吻,主要是地點不太對。
那面鏡子總會讓他想起某天被壓在鏡子前看着自己被這樣那樣的羞恥畫面。
而看楚梟那反應,估計也想起了某些不太健康的畫面,這時不溜,估計他今天都出不了這門。
將自己和楚梟都收拾得人模狗樣的之後,楚雲謙打開那盞香爐看了一眼,只剩下白色的香灰了,料想自己的夢應該跟它脫不了關係。
“你真的會造夢?”
他偏頭看向將床頭的相冊當寶貝一樣收起來的楚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楚梟把那本獨屬於楚雲謙的相冊收進自己的私人空間裏,走過去抱住他勁瘦的腰,將腦袋擱在他肩上:
“不會,我只是將它當做媒介,在裏面放置了一個小世界,然後再讓你看到。”
上網衝浪了幾天,楚梟的語言表達能力與日俱增,楚雲謙聽懂了他的意思,卻不知道他要怎麼做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不過也不用他問,楚梟就自己說出了‘解題步驟’:
“過去無法被更改,我參與了你的過去,但它終將會變成另一個平行世界。
所以我在它從你所在的那個世界分離出去、發展成另一個世界之前攔截了它,然後放進我選中的媒介中,以一場夢的形式讓你看見了它。”
楚雲謙撥弄那個香爐蓋住的指尖一頓,側頭去看那個輕描淡寫就決定一個世界命運的人:
“所以,那不僅僅是一場夢,你真的回到了我的過去,並且陪在我身邊十幾年?”
楚梟聞言立刻點頭,有些疑惑親愛的為什麼在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那是當然,親愛的,你小時候好凶,一見面就打我,還要扯掉我的羽毛……”
這話說得委屈巴巴的,很有裝可憐的成分在,楚雲謙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回想那個夢的內容,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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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也不先自我介紹,一上來就對着未成年的叛逆少年又親又抱的,不把他打殘都是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了。
想到自己因為他是個怪物就飛快地接受了他的親近,楚雲謙咳了一聲,默默轉移話題:
“那個世界現在是在香爐里?那要是香爐碎了,它也會毀滅嗎?”
楚梟有問必答,他想了一下,然後搖頭:
“它只是媒介,就算這個媒介碎了,我也能把那個世界放到另一個地方,不會影響到它的發展。”
聽他這樣說,楚雲謙心裏那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才淡了一些——
要是因為他一個夢,另一個世界的人的命運就要處於一個隨時會毀滅的狀態,那也太那個了。
知道那個世界雖然被截下被當成投影儀,但是還是會按照預定的規律運行,楚雲謙就覺得沒什麼了。
雖說‘整個世界被裝在一個香爐里’這種事看起來很荒謬,但誰又能保證他們所在的世界不是裝在一個又一個的媒介里呢?
所以,只要那個世界能如常運行、那個世界的人能按照既定的軌跡繼續生活下去就好。
就像缸中之腦,裏面的人不知道他們此刻身處一個香爐中,就不必太過糾結這種『命運』之外的東西。
或許是楚雲謙盯着香爐看的時間太久,讓楚梟察覺到了什麼,他聲音有點低落地解釋了一下:
“因為有我陪伴的親愛的註定不會成為現在的你,所以我才想讓那段經歷以這樣的形式變成你的回憶,哪怕那只是一段記憶,我也想讓你高興一點。”
楚雲謙轉身回抱住了他,被這樣直白又熱烈的情感感動得一塌糊塗:
“我很高興,謝謝你陪伴我,也謝謝你願意愛我。”
兩人較勁似的擁抱了許久,直到煞風景的手機鈴聲將這混雜着感動與愛意的氛圍撕破。
楚雲謙下意識去找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以為是公司來催他上班的。
不料等兩人看過去,卻發現是特異局那邊打來的。
當時給楚梟買了手機之後,他倆就被逮到特異局總部了,後來達成雇傭楚梟去當特殊成員后,他們就交換了電話。
所以他們有事不打楚梟的電話卻打到楚雲謙這裏,着實讓人摸不清頭腦。
接電話前,楚雲謙很懷疑楚梟截胡了一個未成形的平行世界塞香爐里這事被監測了,他們打電話過來是要談這事。
心想特異局那消息還挺靈通。
接電話后,他短短几秒內就想好的說辭卻沒派上用場——
對方只是遇上了個大麻煩,催他去上班。
想到後面要請婚假來着,楚雲謙就讓楚梟去幫忙了。
畢竟就算邪神咖位真的很大,也不能一天班不上就先請半年假……
好吧,其實也行,畢竟身份擺在那,但還是讓他先去解決棘手的問題。
最好是一次性解決那些特異局搞不定的問題,省得度假期間還要讓他去加班。
叮囑楚梟好好工作、又送他去了上班的地點后,楚雲謙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開始勤奮工作,爭取騰出更多時間。
對於自家老闆間歇性化身工作狂,特助和總裁秘書甲乙丙丁已經見怪不怪了。
想起之前老闆每隔十天就消失一次,回來后瘋狂工作,他們只覺得這是他們上司的工作作風,接下來指不定又要玩消失。
雖然擔心他們家養眼又雷厲風行的總裁會因為加班過度勞累,但他們也不太敢多勸。
雖說這位總裁之前是個很愛玩的主,但他到了公司后卻不把他的生活作風帶到公司。
相反,這位總裁在工作上還是挺嚴厲的,每次去做報告或者開會,他那輕飄飄幾句話就能把人說哭的嘴還是很讓人怵得慌。
沒人會想去觸上司的霉頭,除了生活助理小陳同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見了上司家裏還藏着個對象,而且上司和他對象的相處方式和他在公司所表現出來的大為不同。
可能就是因為撞見了上司不同的一面讓小陳同志對上司霸總的濾鏡碎了一地,所以他格外的勇。
在助理往他桌上放了第三杯咖啡並提醒他該休息了之後,楚雲謙總算是從工作狂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他看了一眼那杯咖啡和糖,沒有動不動,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送完咖啡后就要退出去的助理。
想着對方似乎有個女朋友來着,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叫住了已經摸到門把的小陳。
片刻,幾位秘書小姐姐見到勇士陳助理一臉夢遊地從總裁辦公室里出來。
瞅着領導不在,一臉八卦地叫住了他,並擠眉弄眼地瞥瞥辦公室,一看就是想問發生了什麼。
小陳依舊一臉夢遊,他沒說發生了什麼,只是問了一個剛被問過的問題:“你們要是結婚,婚禮是選中式婚禮還是西式的?”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卧槽老闆要結婚了?!他跟他那個奇怪的男朋友是認真的?!’,完全不記得要嘴上把門。
工作了一天,想着還要去接楚梟回家,楚雲謙就沒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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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以為上司要將工作進行到底,都做好了加班的準備,見楚雲謙踩着點下班了,其他人面面相覷,然後也一頭霧水地走了。
到了特異局總部明面上的正門,楚雲謙剛下車,迎面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楚梟、鹿黎和陸案。
見他們都親自出來送人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需要他調解。
不料剛走到近前,他還看見了另外兩個算是認識的人——
只見一個曾做過副本boss的紅衣青年非常熟絡地跟他打了個招呼,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很熟。
楚雲謙看了看笑容可掬的紅衣青年,再看看站在他身旁一臉冷漠的青年。
將幾人都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到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楚梟身上。
楚雲謙覺得比起問他們怎麼回事,先安撫一下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楚梟比較重要。
摸了摸他的頭又低聲安慰了幾句,把人哄好后,楚雲謙眼睛看着那兩位boss問鹿黎和陸案:
“他們就是需要楚梟出手的大麻煩?”
鹿黎點頭,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他們自稱是遊戲副本缺人才臨時招的boss,不知道怎麼的副本就炸了,他們躲過爆炸后就來到這裏了……”
陸案補充:
“他們看到楚梟后說認識他,並且還說跟你挺熟……只是,楚梟揍他倆的時候下手挺狠,我們也不確定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楚雲謙又看了一眼滿臉無辜的紅衣青年和他身邊那位由蛇變成人的青年,大概知道楚梟為什麼會打他們了。
估計是當初他設局給九傾他同伴打了一掌,他還記着這個仇。
“我們在一個副本見過,關係還行,所以現在是怎麼個意思?”
楚雲謙不覺得他們把這倆前副本boss帶出來就為了讓他認認。
果然,鹿黎揉着眉心,一臉愁苦:
“經局裏商議,我們一致認為應該把那些誤入這個世界的怪物們送回去……
那些原本生於副本的怪物就算了,畢竟副本炸了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像他們這二位據說有原世界、且破壞力驚人的,還是送回去比較好。”
楚雲謙覺得奇怪,這事直接跟楚梟說不就行了?還特意告訴他做什麼?
想到楚梟對那兩人的態度,他側頭看那個偷偷摸摸牽自己手的人:
難不成是楚梟不願意,要讓他來當說客?
這回不等他問,一直沒插話的紅衣青年舉手,語氣歡快地說出一句頗欠揍的話:
“據說若要送我們回去需要測算方位,這個他可以掐算出來,但我們覺得這個世界甚是奇妙,打算先遊玩一段時日再回去。”
那語氣,說得跟來郊遊似的,說著還將胳膊搭在他同伴的肩上,示意他能算出他們那個世界的坐標。
楚雲謙的目光移到那個冷若冰霜、看着很沉穩正派的青年身上,見他只是瞥了旁邊那人一眼,沒有出言反對。
“所以?”楚雲謙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鹿黎和陸案有點難為情地開口:
“所以,我們希望在他們停留期間,能由你們看管一下他們……”
畢竟只有楚梟能打得過那倆boss。
楚雲謙:……
自來熟的九傾眨巴着眼睛看楚雲謙,就差把求收留這幾個字寫臉上了。
在鹿黎二人的殷切懇求與楚梟的不滿中,楚雲謙還是點了點頭——這差事除了他還真沒人能接。
“謝謝謝謝!”
“多有叨擾。”
笑嘻嘻的九傾和他不苟言笑的同伴同時道謝。
一個沒個正形,一個規規矩矩拱手行禮,看得楚雲謙只覺糟心。
他覺得,要不讓這兩個修仙的先換套現代裝再剪個頭髮?
楚梟就算了,大概率是因為鳥類一些奇奇怪怪的習慣,頭髮不讓其他人碰。
但他身邊又多出倆長發飄飄的男青年,講話還古里古氣的,看起來多少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