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林殺人天

大衛將這些話記在心裏，經歷險情的他，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

是投靠？還是自立門戶？

如果是投靠別人的話，一定要抱根大粗腿，這樣才能有時間慢慢發展。

再不濟也要找一個英明的老大，不然很容易成炮灰。

但是投靠別人的弊端也很明顯，首先就是大衛本身還沒什麼太大價值，投靠別人的話，頂多當個小嘍啰。

而且以後勢力變大了，還要被處處限制。

如果是自立門戶的話，倒是可以不受限制。

但前期發展異常困難，很容易夭折。

大衛搖搖頭，決定先不想那麼遠，目前還是多賺點錢，給自己弄一身好裝備，哪怕以後投靠別人，或是自立門戶，也好有資本，而不是一窮二白。

……

又走了半天路程，眾人終於到了目的地——倫塞村。

凱對達戈尼特說道：“你組織一下商隊，我帶大衛一家去看房子。”

說完，凱便領着大衛他們來到了一處空房。

“這間房子以前是獵戶家，不過自從約翰伯爵獲封這片領地后，森林就成了約翰伯爵的私產，這附近所有獵戶都不能再進森林狩獵，否則會被當成偷獵者，於是獵戶們就離開了這裏。”

大衛問道：“這麼說，這間房子，在你們來之前就有了？”

凱回道：“是的，不過為了公平，商隊裏的任何人都不能將其佔為己有，加上房子本身有些破舊，所以就一直空了下來。”

見大衛臉色變黑，凱急忙補充道：“當然，我們收了你這麼多錢，肯定有義務幫你們修繕好房屋。”

大衛長舒口氣，“那我能提一些要求嗎？”

凱點頭，“只要不太過分，一切都行。”

大衛想了想說道：“我想將房屋擴建成兩層，另外牆壁需要用粘土塗抹，至於窗子可以小一點，這樣可以保暖。”

大衛又指了指只剩幾堆小土渣的院子圍牆：“我希望能將圍牆重新修建一下，並且院子大門的寬度，最好能通過馬車。

對了，我有一匹馱馬，如果可以的話，再在院子裏修一個馬廄和糧倉。

而且我看那條小溪離得很近，我想應該能修一條水渠通向院子，這樣的話，能方便取水和修建廁所。”

凱在心裏算了算，說道：“如果按你說的來，要修的太多了，你支付的錢根本不夠。”

大衛看了看自己的錢袋子，有些為難的說道：“那還差多少？”

凱伸出一根手指道：“最少一千格羅申。”

大衛聽后，咬牙道：“那你能借我兩千格羅申嗎？我四個月後還給你。”

凱清楚大衛的想法，無非是想釀製出烈酒還債，“可以，反正大雪將至，商隊也無法出行，錢閑着也是閑着。”

大衛指着村中一個方向道：“我剛剛路過街口時，發現那裏似乎有一間閑置的房屋……”

凱打斷道：“大衛你誤會了，那間房子已經有主人了。”

聽凱這麼說，大衛明白是自己想多了，連忙向凱道歉：“抱歉，我看那間房屋的院子裏都長雜草了，以為沒人住。”

凱並沒放在心上，笑道：“沒事，畢竟你不知道。”

……

入夜，大衛將帳篷搭在破房子裏，雖然房屋四周牆壁有些破損，但也抵禦了不少寒風。

大衛關心道：“母親，您手好點沒？”

安妮活動了一下手指，點頭道：“好多了，但就是沒多少力氣。”

大衛點頭道：“沒事，傷筋動骨至少要修養一百天，您慢慢養就行了。”

安妮眼神有些黯淡，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大衛忙着釀製烈酒，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神情，“里奇，幫我拿個陶罐過來。”

里奇很懂事，儘管已經打了幾個哈欠了，但還是迅速地找到陶罐，並遞給大衛。

大衛摸了摸里奇的腦袋，笑道：“里奇快去睡覺吧，我也快忙完了。”

里奇搖搖頭，稚嫩但堅強地說道：“不，我要陪着大哥！因為里奇也是男子漢！”

大衛輕笑道：“好好好！里奇也是男子漢，那尊敬的里奇先生，能先去被窩等着我嗎？我不想入睡時，鑽進冰冷的帳篷。”

里奇學着大人的模樣，鄭重地說道：“好的，大衛先生！”

……

第二天，

趁着烈酒還在發酵，大衛拿着匕首，準備偷獵一些野兔。

一是為母親補身子。

二是里奇在長身體，需要吃一些肉食，才能茁壯成長。

當然，大衛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一直走到了林子深處才停下，“這裏應該沒有守林人了！”

說話間，大衛利用周圍樹枝和自己攜帶的細繩做了一個簡易陷阱，然後再往陷阱中丟了一根胡蘿蔔，作為誘餌。

咔嚓——樹枝折斷的聲音，瞬間讓大衛警覺起來。

就見馬猴帶着兩個漢子，正向自己緩緩靠近。

看着馬猴手中錚亮的弓弩，以及另外兩人手中長劍，大衛明白，對面三人已經下定決心要殺自己了。

大衛一邊緩緩後退，一邊拖延時間道：“馬猴！不就是一些賞金嗎？等我有錢了，給你就是了！”

馬猴握緊手中弓弩，一邊尋找合適的射擊位置，一邊譏笑道：“真遺憾！有的人到死也不明白真相是什麼！”

“真相？”

馬猴用眼神示意同伴散開后，雙眼便死死盯住大衛，甚至是手中弓弩，都不由得抬高了幾分：“對！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嗎？”

大衛眼睛瞅到了一條蜿蜒的小路，腦中迅速想好了一個逃跑方案，

“以前可能不知道，但今天看見你后，以及你非要殺我的決心，我便能猜出大概真相了！不過做這些事時，都是瞞着馬蘭洛克做的吧！嘖嘖嘖，真是可憐，每天都像狗一樣呆在馬蘭洛克身邊！”

馬猴氣急，舉起弓弩就射了出去。

大衛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對方舉起弓弩瞬間，大衛便向一棵肩寬的樹后躲去。

嗖！——弩箭射在土地上，濺起幾粒沙石。

大衛知道，這是逃命的最好時刻，於是卯足了力氣，向那條蜿蜒小路跑去。

馬猴又驚又怒，一邊上箭，一邊吼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其實不用馬猴說，另外兩個漢子也在大衛跑出去的瞬間，追了上去。

就這樣，三個人追着大衛，在森林裏瘋狂奔跑。

大衛看着跑不到頭的林子，頓時想給自己兩巴掌，不過現在命懸一線，自己只能拼了命的逃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衛的呼吸也越來越急，心臟在胸腔中亂撞，喉嚨間如同沙漠般乾澀。

嗖的一聲，一支弩箭擦着大衛皮甲劃過，嚇得大衛額頭直冒冷汗。

馬猴在後面吆喝道：“大衛！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的！”

大衛沒有回答，而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爭取跑得再快一點。

見大衛跟兔子一樣在林子裏逃竄，一個大漢擔憂道：“馬猴！前面就是大路了！到時搞不好會遇到意外！”

正說著，前方傳出陣陣馬蹄聲，似乎有一隊人馬剛好經過附近。

氣喘吁吁的大衛聽到聲音，彷彿一個落水的人抓住了河邊枯木，拼出最後一點力氣，向聲音的方向跑去。

“救命！”

撲通一聲，大衛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險些被馬蹄踩中。

“混蛋！”

一個騎士高舉手中長矛，眼看着就要用矛柄打在大衛身上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阻止了他。

“貝狄威爾！不要這樣！”

大衛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肩披白色絨毛披風的少女走下了馬車，用宛如百靈鳥的聲音詢問道：“你是在躲避山匪的追殺嗎？”

大衛回望身後，已經不見馬猴等人的身影，“是的！美麗的公主殿下，您能救救我嗎？”

少女嘴角一彎，摸着雲朵卷的金髮道：“我不是公主，只是一位伯爵的女兒，你可以叫我索菲亞，我們現在要去約翰伯爵的城堡，如果順路，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大衛點點頭，感謝道：“尊敬的索菲亞小姐，我的家就在前方的倫塞村。”

“倫塞村！真是太巧了！我們剛好要路過那裏！貝狄威爾！借他坐一匹馱馬吧！”

……

樹林中，馬猴看着遠處發生的一切，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惡！這小子是什麼運氣，竟然碰見索菲亞了！”

一個漢子建議道：“咱們手中有弩箭，不如站在這裏，將大衛射殺！”

馬猴沒好氣地罵道：“現在射殺大衛，會讓別人誤以為我們是在挑釁他們！到時只會給我們帶來無窮的麻煩。”

說話的時候，馬猴還看了一眼對方十幾個騎士身下的高大駿馬，他完全確信自己一旦射出弩箭，對方的騎士，下一刻就會來到自己面前。

“況且你不想在波西米亞待了嗎？索菲亞可是萊帕家族的嫡系小姐，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你清楚盤踞波西米亞幾百年的萊帕家族有多大影響力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馬猴嘆息道：“今天是沒法動手了，我們撤吧！”

……

倫塞村。

看着凱帶着十幾號人守在村口恭候，大衛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上的索菲亞。

凱也發現了大衛，壓着聲音問道：“大衛！你怎麼在這裏？”

大衛知道現在不是講話的時候，所以簡單回答道：“我在外面遇到了危險，是索菲亞小姐救了我。”

索菲亞走下馬車，淡淡說道：“凱，我的房間準備好了嗎？”

凱指着那棟大衛昨天想要的園子道：“尊敬的索菲亞小姐，您的房屋，我已經派人打掃過了。”

索菲亞點點頭，帶着七八個女僕，徑直走向房屋。

而貝狄威爾等護衛，則在索菲亞的房屋外安置營地。

見人都離開后，凱才具體詢問大衛發生了什麼事。

大衛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給凱聽，凱聽后，並沒有太多慌亂，反而憤怒地說道：

“好陰險的馬猴！沒想到他竟然這般齷齪！不過大衛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蘭馬洛克不插手這件事，事情就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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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疲憊地垂着腦袋，感謝幾句后，就要離開。

凱攔住了大衛，指着自己家的方向道：“大衛，你不是想要一些肉嗎？我家裏還有一些，你拿去吧。”

大衛盯着凱的眼睛，鄭重地說道：

“現在的我確實需要幫助，我也會將這些恩情記在心裏，等以後有能力了，再回報幫助過我的恩人。

但這不代表，我會將別人的恩情當作說服自己的理由，尤其是對待母親的時候，她這些年真的犧牲太多了，我不想讓她再受傷了。”

凱聞言，同樣鄭重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不堪的。”

……

大衛拿着肉回到家中，給弟弟和母親熬了一鍋肉湯，雖然肉湯味道只有一絲鹹味，可三人吃的很香，甚至一點湯水都沒剩。

里奇嗦着骨頭，詢問道：“大哥，你真厲害！捕獲到了這麼大隻野兔。”

大衛不想告訴家人真相，免得讓他們擔心：“一般般吧！里奇長大后也能做到的。”

里奇忽的問道：“大哥，之前村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聽見凱叔叔說，今天會有一個重要的客人來倫塞村。”

大衛看了一眼安妮，語氣盡量平靜地問道：“凱來過？”

里奇點頭：“凱叔叔不僅來過，還送了母親一件兔毛大衣，就是之前趕路時穿的那件。”

安妮開口道：“當時我推脫不了，不過我會找機會送回去的。”

大衛搖頭道：“沒事，天氣越來越冷了，母親您就穿着吧，等有錢了，我會加倍還給凱的。”

安妮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下文了。

話匣子一下子就停了，三人都安靜的坐在凳子上，顯得格外彆扭。

大衛為了打破沉默，於是接着里奇的話道：“其實今天來了一個貴族小姐。”

里奇好奇道：“漂亮嗎？”

大衛想了想，回道：“挺漂亮的，大眼睛，高鼻樑，小嘴巴，看上去，就好像一隻小貓咪。”

“是大哥喜歡的類型嗎？”

大衛苦笑，“還好吧。”

里奇就像村口的老婆婆，不停地打聽道：“那大哥想娶她嗎？”

大衛摸着里奇的小腦袋道：“我也不清楚，準確來說，我還沒想過結婚的事，至少在我們安定下來前，我不會結婚的。”

……

入夜，大衛久久難以入眠，

“我怎麼越來越蠢了！竟還以為馬猴僅僅是為了賞金而和我作對！

唉！現在想想，當初對方見到我的反應就不對勁！我當時怎麼沒注意呢！

不行，這段時間內，我不能再出村了！沒準馬猴就在村外守着我！”

這樣想着，大衛又想起了喬治，看着冰涼的月光，其心中是說不盡的凄涼：

“喬治叔叔！你放心！等我以後強大了！我一定會把馬猴剁成肉泥祭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