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當牛做馬’
鍾躍民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幾分寬慰.“張梨,我明白你們的擔憂。但預考雖然重要,卻也不是決定一切的。你弟弟和紅梅的妹妹都努力了這麼久,他們的付出一定會得到回報的。而且,就算預考不理想,也還有復讀的機會嘛。”
李紅梅在一旁聽着,眼眶微微泛紅,聲音有些哽咽.“鍾哥,我知道。可是看着他們那麼努力,卻還是擔心........”
鍾躍民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堅定.“紅梅,你要相信他們。他們的努力不會白費的。而且,我們也要給他們信心和支持。這樣,他們才能更加堅定地面對未來的挑戰。”
張梨和李紅梅聽了鍾躍民的話,都點了點頭,心中的焦慮似乎得到了些許緩解。
鍾躍民知道再說也是白說,.“行了,她們下個月高考,給她們身上多傍點錢,再想辦法給她送點牛奶、水果之類的,別的什麼都不要說,知道嗎?”
兩個女人點了點頭.“知道了鍾哥。”
星期一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學校的操場上,給這個平日裏略顯沉悶的日子增添了幾分生動。
下課鈴聲一響,鍾躍民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講台上的教案,腳步輕快地朝辦公室走去。
鍾躍民的心情如同這初秋的天氣一般,明媚而清爽,畢竟,即將到來的職稱評定讓他看到了晉陞副教授的希望。
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股熟悉的墨香撲鼻而來,夾雜着同事們低語的嘈雜聲。
然而,這和諧的一幕卻因楊立的不同尋常而顯得格外突兀。楊立,平日裏那個總是笑眯眯、一副老好人的教師,此刻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空洞,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
連倒杯水都手忙腳亂,差點釀成“水漫金山”的小事故。他那遊離的眼神,偶爾掃過鍾躍民時,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讓鍾躍民心裏直犯嘀咕。
鍾躍民皺了皺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輕步走到楊立身旁,輕聲問道.“嘿,楊老師,你這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可別是昨晚熬夜備課累壞了身子。”
楊立抬頭,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眼神中閃爍的複雜情緒讓鍾躍民心裏咯噔一下,彷彿被什麼不明物體輕輕觸碰,激起一圈圈漣漪。
鍾躍民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自言自語:“我臉上有東西?”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鍾躍民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瘋長。他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謝敏,這位辦公室里的八卦大姐,學校里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鍾躍民心裏嘀咕着,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老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確認沒有什麼異狀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於是,鍾躍民如同一隻靈活的貓一般,悄無聲息地溜到了謝敏身旁。他微微彎下腰,將腦袋湊近謝敏的耳邊,刻意壓低了自己原本洪亮的嗓音,同時還帶上了幾分調侃與戲謔的語氣,輕聲問道.“我說大姐呀,今兒個咱們楊立老師究竟是在演哪一齣戲碼喲?瞧得我這心吶,那叫一個七上八下的,就好似做了啥見不得人的虧心事一樣,慌得很吶!”
謝敏聽到這話后,先是一愣,隨即便忍不住輕笑出聲。只見她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充滿玩味意味的笑容。
緊接着,謝敏不緊不慢地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支精緻鋼筆,然後像模像樣地模仿起那些街頭採訪的記者們的口吻,嬌聲說道.“來、來、來,鍾大才子,請這邊看過來哈。據可靠消息稱,您這位才華橫溢的大才子即將榮升為令人敬仰的鐘副教授啦!那麼此時此刻,請問您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呢?是不是內心有點兒小小的激動呀?還是說.......會有其它更為複雜的感受?”
然而,還沒等謝敏把話說完,鍾躍民便急忙伸出手來,連連擺動着示意她停下。
只見鍾躍民瞬間收起臉上的嬉笑神情,換上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一本正經地高聲喊道.“打住!打住!可千萬別再往下說了啊!誰要是敢給我的職稱前面加個‘副’字,那我可是真要跟他急眼的哦!你說說看,這職稱本來應該是件多麼光鮮亮麗的事情啊,可一旦被冠上了這個‘副’字,咋就突然讓人感覺好像身上被硬生生地貼上了一張‘實習’的標籤呢?咱們就不能一步到位,直接朝着正教授的目標奮勇前進嗎?”
謝敏看到鍾躍民那有趣的反應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她笑得前仰後合,手中握着的鋼筆也隨着身體的抖動而在潔白的紙張上輕輕地敲打着,彷彿正在彈奏一首歡快的樂曲。
過了一會兒,謝敏止住笑聲,緩過氣來說道.“得了吧,你小子還挑上了。這副教授的職位可是無數人擠破腦袋都想要得到的啊,你倒好,居然還不樂意接受。不過嘛,說實話,以你的能力和才華,確實有資格獲得更高的職稱。說不定哪一天,我們真就得改口尊稱你一聲鍾教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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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鍾躍民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回應道.“大姐,您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這副教授還沒有當上呢!距離轉正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而且這職稱晉陞的道路那有那麼容易,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啊!唉,不說這些煩心事了。話說,今天楊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儘管鍾躍民表面上對“副”字表現得滿不在乎,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想要在學術界有所成就,順利晉陞職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敏輕輕地嘆息一聲,那張秀麗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不滿與無奈,她沒好氣兒地衝著鍾躍民說道.“瞅瞅你那副樣子,難道還看不明白眼下的狀況嗎?咱們系裏面總共也就只有那麼寥寥可數的幾個職稱評定名額而已呀。你這一下子晉陞上去了,楊老師心裏頭能好受嗎?人家可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念都盼着能夠評上職稱呢,結果被你這麼橫插一腳,現在可倒好,他身上背負的壓力簡直如同泰山壓卵一般沉重啊!”
鍾躍民默默地聆聽着謝敏這番話語,心中瞬間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鍾躍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楊老師平日在校園中的點點滴滴——那位楊老師總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埋頭於教學工作之中,對每一堂課都是那樣全神貫注、一絲不苟,而且為人更是憨厚老實、實實在在的,着實不容易啊。
再反觀自己這邊呢?雖說自己在工作上也有所付出,然而相較而言,好像更多時候靠的卻是那麼一點點運氣以及難得一遇的良好機遇罷了。
想到此處,鍾躍民不禁感到一陣面紅耳赤,彷彿有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直躥上來,使得他的臉頰上迅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遲疑片刻之後,鍾躍民終於鼓起勇氣,緩緩開口說道.“要不然........我乾脆先把這次的晉陞名額讓出去好了?畢竟我還算年輕嘛,以後總歸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等着我去爭取。再說了,論起日常的教學工作來,楊老師可比我強太多啦,所以說這個寶貴的機會理應歸屬於他才更為合適一些。”
謝敏聽到這話后,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神情,她那紅潤的嘴唇微微一撇,說道.“哼!也就只有你會整天這樣傻乎乎的。難道你真覺得只要你放棄這個名額,它就能夠順順利利地落到楊老師那裏嗎?咱們系裏的那些規矩,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要知道,職稱評定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哦!楊立老師連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好都搞不清楚,他怪不到其他人身上,也只好把怨氣撒到你這裏來了。
不過呢,你完全沒必要為此感到煩惱或者自責。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做錯什麼。”
鍾躍民聽完這番話,心裏頭越發覺得難受起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謝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大實話。
就算他心甘情願地主動放棄掉這個寶貴的名額,最終這個名額恐怕也很難如願以償地歸屬到楊立老師名下。
畢竟職稱評定所牽涉到的各種複雜因素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根本不是簡簡單單地互相謙讓一下就能妥善處理好的。
謝敏依舊眉頭緊皺,滿臉憂慮之色,她向前一步靠近鍾躍民,苦口婆心地再次勸說道.“小鍾啊,我說你可千萬別再犯糊塗啦!你怎麼能這麼天真地認為只要你放棄這個名額,它就能順順利利地落到楊老師的頭上呢?
不說咱們系裏,其它系的規矩都是一樣的。唉!這職稱評定哪有那麼簡單吶,可不是光憑誰工作勤奮、努力就給誰評的呀!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千萬別等到將來追悔莫及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啊!”
鍾躍民聽完這番話,只覺得心頭像是被人猛地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涼透了半截。
鍾躍民其實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深知這職稱評定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以及種種難言的不公之處。
只是,或許是出於內心深處那一點點尚未泯滅的善良與正直,亦或是對於楊立老師多年辛勤付出卻始終未能得到應有的回報而感到憤憤不平,所以他一直心存着那麼一絲絲僥倖。
可是此刻,經謝敏這麼一提醒,鍾躍民意識到原來自己之前的想法竟是如此的幼稚和荒唐可笑。
鍾躍民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落寞與無奈的神情.“唉,你講得沒錯啊,就算我捨棄掉這個寶貴的名額,恐怕它也未必會如我所願那般落在楊老師的頭上。”
謝敏聽到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鍾躍民在校園裏閑逛,忽然看到劉岩松等幾個單身老師回來,一個個累得跟虛脫了一樣,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的。
鍾躍民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哥幾個這是幹啥去了?這也不像是去‘日理萬機’了啊?再說了,你們幾個一塊兒出去那什麼?玩得挺花呀!”
朱建國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一邊抹着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奶奶個熊,我們幾個被拿去當壯勞力用了!大四的不是要畢業了嗎,學院讓我們去音樂學院幫着搬宿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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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躍民一聽,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調侃道.“我操!哥幾個可以啊!音樂學院裏不全是漂亮的妹子嘛,這活兒幹得值啊!”
朱建國一聽這話,更加來氣了,他抱怨道.“我操!甭提了,提起來我就來氣!我們去了才知道,人家音樂學院的女生,關鍵是有對象的,找我們幾個算什麼事啊?這不是純粹拿我們當苦力使嘛!”
這時,化學老師張成功也湊了過來,他一臉委屈地說道.“姓劉的,你讓咱跟後面白跑了一趟,你說怎麼辦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都快散架了!”
數學老師齊援朝也附和道.“躍民,你是不知道。我們幾個去了之後,才發現人家那些姑娘是有對象的。你說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劉岩松這時也來了一句讓鍾躍民感慨萬千的話.“這幫姑娘啊,真是讓人無語!自己的男朋友捨不得使喚,卻把別人的男朋友用得起勁,簡直當牛做馬地用。這世道,真是變了!”
晚上,鍾躍民正悠閑地坐在家中,享受着片刻的寧靜。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電話,一聽是周曉白的聲音,便笑道.“喂!媳婦兒。”
周曉白的聲音溫柔而親切,她輕輕喚道.“躍民.......”
然而,鍾躍民還沒有來得及細聽周曉白說什麼,小詩畫和小海宸這兩個小傢伙便興奮地跑了過來,他們爭先恐後地喊道.“爸爸、爸爸,我們要和媽媽說話!”
這時,周曉白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里傳來,她溫柔地對孩子們說道.“閨女、兒子,等媽媽先和爸爸說幾句話好不好?媽媽也很想你們,但爸爸和媽媽有事情要說。”
小詩畫和小海宸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回了一句.“好吧!”他們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稚嫩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