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漆聚寶盆
蘇以薈她所制的漆器精妙絕倫,而近日,她正全心投入於一件金漆聚寶盆的創作之中,那過程之複雜艱辛,宛如一場漫長的修行,且困難重重。
制胎之初,蘇以薈便踏上了尋覓良材的征途。她身姿矯健地穿梭於深山老林,眼神堅定而執着,“幽林覓佳木,朝暮不知倦。”只為尋得那紋理勻直、質地緊實且無瑕疵的木材。然而,山林中雖木材眾多,符合要求者卻寥寥無幾。或紋理錯亂,或質地疏鬆,更有甚者內部蛀蟲橫行。蘇以薈眉頭緊皺,在其間苦苦尋覓,耗費了大量的時日與精力,雙腳磨出了血泡,衣衫被荊棘劃破,卻始終未曾放棄。待尋得合適木材后,鋸、刨、鑿、削等工序接踵而至。鋸木時,木屑紛飛,她緊緊握住鋸柄,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每一下拉鋸都帶着決然,似冬日初雪;刨面光滑,如鏡湖之冰。可這過程並非一帆風順,木材的硬度超出預期,鋸條時常崩壞,她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即又迅速更換鋸條,繼續勞作,刨刀也需頻繁磨礪,每一刀、每一鋸都需全神貫注,稍有差池,木胎便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耗時數旬,木胎方成,此時的木胎猶如一位內斂含蓄的佳人,正等待着精心妝扮,蘇以薈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塗灰環節,蘇以薈宛如嚴謹的藥師調配靈藥一般,將生漆、石膏、瓦灰依祖傳秘方精準混合。但材料的獲取與處理便是一大難題,生漆的採集需攀爬高大漆樹,且產量有限,石膏與瓦灰的純度亦難以保證。調製好的漆灰,她神情專註地以刮板輕敷於木胎,粗灰打底,似為其披上一層粗糲鎧甲,“灰覆若壘土,初成堅且朴。”待粗灰干后,她手持磨具,仔細地修磨毛刺,眼神中透着一絲不苟,再上細灰,此步仿若精雕細琢的前奏,需反覆塗抹、晾乾、打磨,循環往複。然而,天氣的變化莫測卻成了最大的阻礙,陰雨連綿時,漆灰難以晾乾,她焦急地在工坊內踱步,望着天空,滿心無奈;乾燥炎熱時,又易出現乾裂,她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用濕布輕拭漆面,蘇以薈只能日夜守在工坊,根據天氣不斷調整工藝。傳說古代名匠在塗灰時,曾因氣候不佳,連續數月才完成這一工序,蘇以薈亦深知其中艱辛,每一次塗抹都似畫家在畫布上的一次運筆,每一次打磨都像樂師在琴弦上的一次調試,直至木胎表面平整光滑,宛如平靜湖面,無一絲漣漪,為後續的華麗蛻變奠定根基。
髹漆之藝,更是考驗耐心與技藝的極致挑戰。蘇以薈採集來的生漆,需經濾雜、曬制、攪拌等數道工序,方能化為可用之漆。可生漆的特性難以掌控,其對溫度、濕度極為敏感,稍有不慎便會變質。她神情凝重地以特製刷子蘸取生漆,均勻地刷塗於灰坯之上,隨後放入蔭房陰乾。那蔭房內靜謐無聲,唯有時間在漆面上緩緩流淌。據記載,往昔宮廷漆器製作,髹漆工序需嚴格把控環境,有能工巧匠為求一完美漆面,在蔭房守候數載。蘇以薈亦不敢有絲毫懈怠,時常進入蔭房查看漆面狀況,輕輕觸摸,感受漆層的變化,待實幹后,用細號水砂紙砂磨,如此反覆多次,“漆光映日月,潤色浸年華。”聚寶盆表面逐漸呈現出溫潤如玉、光滑細膩的質感,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彷彿一件沉睡千年的珍寶重見天日,其幽光內斂,卻又難掩奢華之氣,蘇以薈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裝飾環節,更是巧奪天工。描金似在漆面上繪製錦繡華章。蘇以薈以金粉或金箔調製的漆料,她深吸一口氣,手持毛筆,懸腕而書,在聚寶盆表面精心描繪出各種寓意吉祥的圖案,或龍鳳呈祥,或如意環繞。可金粉與金箔的黏附性不易把握,稍有晃動或塗抹不均,圖案便會走樣。她的眼神緊緊鎖住漆面,“金毫繪祥紋,寶氣盈盆間。”線條細膩流暢,圖案生動逼真,在黑色或紅色的漆地上顯得格外耀眼華貴,恰似繁星落入凡塵,璀璨奪目。貼金時,金箔輕薄如翼,蘇以薈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金箔剪成適當形狀,輕輕拿起,緩緩貼在預先繪製好的圖案上,另一隻手拿着軟刷,輕輕壓實,她的動作輕緩而沉穩,壓實后再塗一層薄薄的透明漆保護。“金箔貼面耀光芒,華貴之氣韻悠長。”但金箔極易破損,操作時需屏住呼吸,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前功盡棄,使圖案更加立體璀璨,彷彿將陽光凝聚於一處,散發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舉手投足間盡顯奢華。鑲嵌工序,蘇以薈選取珍貴的玉石、螺鈿等材料,經雕刻加工后鑲嵌於聚寶盆的漆面上,形成花鳥、人物、山水等圖案。曾聞古時有巧匠以螺鈿鑲嵌,能在不同光線下呈現出奇妙幻景,蘇以薈亦力求達到那般效果,她拿起鑲嵌物,仔細比對位置,輕輕嵌入漆面,可鑲嵌物與漆面的契合度極難控制,過松易脫落,過緊則會損壞漆面。她額頭微微冒汗,“珍寶鑲嵌畫中仙,漆器生輝韻萬千。”這些鑲嵌物與漆器表面完美融合,層次豐富,立體感強,大大增添了聚寶盆的藝術價值和觀賞性,宛如一幅立體的畫卷,令人嘆為觀止。雕填之法,先彩繪圖案,再用勾刀勾勒紋路,她緊緊握住勾刀,力度適中地沿着圖案輪廓刻畫,然後打金膠,將金銀粉戧入紋路中。線條流暢,錦地規整,色彩艷美,“刀筆勾勒繁華景,金銀填彩韻無窮。”但勾刀的力度與角度需精準把握,否則紋路會深淺不一,影響整體效果,使圖案更加生動逼真,富有層次感和立體感,彷彿賦予了畫面鮮活的生命力,每一處細節都彰顯着匠人的心血與智慧。刻灰則需在漆胎上以利刃鐫刻,深淺寬窄皆有定數。蘇以薈手持刻刀,在髹漆后的漆胎上精心雕刻出凹陷紋路,她的眼神專註而堅定,最後施粉、搭彩、固色。“刻灰如墨韻自成,古樸典雅意無窮。”其灰地工藝要求灰層略厚且剛韌相濟,雕刻的圖案線條流暢,氣韻渾厚,給人以古樸典雅之感,宛如歲月留下的印記,蘊含著歷史的韻味。
歷經無數個日夜的精雕細琢,金漆聚寶盆終於問世。當它被放置於眾人眼前時,觀者無不驚嘆。郢都的文人雅士紛紛吟詩讚嘆:“郢都有寶盆,漆藝奪天工。金輝耀華室,祥瑞聚其中。”商會的老闆們見此寶盆,更是爭相傳看,眼中滿是熾熱與渴望。那精美的工藝、華麗的裝飾,使其成為眾人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寶。蘇以薈站在一旁,望着自己心血所凝的作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知道,這金漆聚寶盆不僅是一件漆器,更是她對傳統工藝堅守與傳承的見證,它將帶着郢都的漆藝文化,在歷史的長河中閃耀獨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