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回 守株待兔

白眉大俠徐良，進宮面聖，這個自然是輕車熟路，來在宮門之前，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徐良也不例外，老西兒跳下馬來，把牲口交給從旁專門負責的軍兵，而後徒步夠奔御書房。

這位四帝仁宗，乃是一位好學之人，一旦閑來無事，就總在這御書房獃著，要麼提筆練字，要麼讀書作畫。要講說起來，這位仁宗天子，真就是不簡單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據說要論畫馬，那堪稱一絕，就說這個書法造詣，人稱叫飛白體，就連歐陽修，蘇軾等人都交口稱讚。後世的宋徽宗趙佶，獨創書法叫瘦金體，名動一時啊。這兩位皇上的書法造詣，可以說並駕齊驅。

所以這趙禎吶，確實有兩把刷子。

今兒也是，四帝趙禎照常在御書房，手捧黃卷，時而低聲吟誦，時而擰眉不語。就這麼個時候，御書房外負責伺候的宦官前來通稟，說是御前帶刀的護衛，一品的將軍徐良來了，想要面見吾皇陛下。

仁宗一聽，哦？心說話這倒是奇了，朕跟徐良久打交道，多年來君臣相知，這個交情都不錯。可徐良，從沒有因為任何事情，單獨前來見朕，那麼今兒，這破天荒頭一次，他為了什麼，哦~哼哼哼，朕直以為那徐良，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向來絕不徇私，看來今兒啊，他是走投無路，急了眼了，要來給他這位蔣四叔，求情保本。

想到這兒啊，四帝仁宗對徐良，不由得微微就有些失望，看來你徐良，也逃不過人之常情啊。罷了，既然這是徐三將軍頭一次求見於朕，不可不見。來啊，傳徐良。

當值的宦官一聽啊，趕忙把蒼蠅刷一甩：陛下有旨，宣徐良，覲見。

徐良趕忙再次正了正衣冠，還清了清嗓子，哼~嗯~而後微微一躬身，邁步進了御書房，小碎步來在近前，推金山倒玉柱參王拜駕：呃微臣徐良，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噝，嗯~仁宗天子雖然心裏頭不痛快，因為要殺蔣平這個事，其實他也不願意，當時一看徐良見駕，四帝仁宗的臉上微微帶笑：啊~是徐良了，來啊，徐愛卿，快快請起。

呃，謝吾皇陛下。

呃~呵呵，卿家久在京城，素來未曾單獨進宮，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雖然四帝仁宗已經猜到了，徐良一準就是為了蔣平來了，但是仍然這麼明知故問，徐良抱腕當胸：回皇上的話，微臣此來，特為向吾皇陛下道謝。

噝，哦？仁宗天子微微就是一愣，徐良這個答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麼徐卿家，你這個謝字，從何說來呀？

呃陛下，前者，御前四品帶刀的護衛蔣平，犯下了抗旨不遵的大罪，這個事情，要追根尋源的話，罪不在蔣平一個人的身上，真要追究起來，罪臣徐良，白雲瑞，呃房書安，一個也跑不了。我們開封府這幫人，呃都有罪，但是話說回來，蒙我主陛下法外施恩，對這等十大不赦之罪，僅僅是追究了蔣平一個人的責任，故而，罪臣，今日特來向陛下致謝。

噝，這個~哈哈哈哈，四帝仁宗是萬萬也沒料到，徐良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轉念又一想，就徐良這番話，確實還真就是這麼回事。想到此處，四帝仁宗一掃方才的不快：哎呀，原來徐愛卿，是為了此事而來。罷了，朕也是體念我朝太祖，寬仁為政的祖訓。噝，呃，那麼徐卿家，舍此之外，你此番進宮，還有旁的事嗎?

徐良輕輕一咬牙：呃陛下，那個蔣平，包括罪臣人等，抗旨不遵，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明綱紀，不殺不足以顯刑律，故而，罪臣的意思是，三日之後，雲陽市口開刀問斬之時，倘若吾皇陛下，能親臨刑場，那麼陛下這個苦心，陛下這個以儆效尤的用意，必能大張於天下，那時候，群臣懾服，百官惕惕，哪個，還敢不聽奉皇上的號令？

噝~聽到這兒啊，四帝仁宗微微就是一驚，無形之中，他就覺着徐良這個話裏頭，另有用意。嗯~對了，看來終究他這對朕要殺蔣平一事，心存不滿，他這來在朕的御書房，哪是前來言謝呀，他分明就是前來示威。

誒，您瞧，這個仁宗天子可聰明啊，聽出了徐良的弦外之音，但是呢，四帝仁宗並沒有怪罪徐良，他也明白，徐良跟蔣平，情同父子，真要徐良來個落井下石，那徐良這個人，朕還真就不敢用了。

但經徐良一說，皇上這心裏頭微微就是一動，他就想到，當初一日，大宋國朝的太祖皇帝趙匡胤，誒，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後，寵信一個愛妃叫韓素梅，那江山坐穩了，整日裏就是花天酒地，沉湎於後宮之中。

這時候啊，當日跟着趙匡胤一道斬雞頭燒黃紙的把兄弟，也是趙匡胤登基的開國元勛叫北平王鄭恩，鄭恩就勸誡趙匡胤，說什麼，陛下，酒是穿腸毒藥，色，為刮骨的鋼刀啊，這財是~·

趙匡胤懷抱美人，正找樂子呢，哪兒聽得進去這個，恰好這時候啊，寵妃韓素梅的親胞兄叫韓龍，這韓龍因着韓素梅的裙帶關係，雞犬升天，在東京城橫行無阻，欺男霸女。北平王鄭恩呢，最見不得這個，一怒之下，報答韓龍。

哎吆，這可惹下了亂子，韓龍哭着來在趙匡胤飲酒作樂的桃花宮，添油加醋是哭天抹淚把這個事，跟他妹子講說一遍。韓素梅一聽，喝~這還了得，鄭恩，北平王，打狗還得看主人的面子，是不是呢，沒錯，當日你跟着我主陛下南征北戰，立下了戰功，但是現如今，我朝國泰民安，不講究那個舞刀弄槍了，那麼你是臣，我是君，你是地，我是天，哪有臣子毆打君父的道理呢，這不倒反天罡，反了不成？

誒，韓素梅啊，趁着趙匡胤酒醉之時，哭的梨花帶雨呀，就說北平王鄭恩，如何飛揚跋扈，毆打妾身的胞兄，那妾身的胞兄，那是當朝的國舅爺呀，他鄭恩，他這是想幹什麼？

趙匡胤醉眼朦朧，一看美人的這般模樣，受不了啦，哇呀呀呀~雷霆盛怒之下，要求金瓜武士速斬鄭恩。可憐鄭恩一片忠心，戰功赫赫，竟然就因為一個婦人三言兩語，就死於非命。

這可就氣壞了鄭恩的夫人，叫陶三春，這個陶三春那是女中的丈夫，巾幗的豪傑，當時一聽丈夫被昏君冤殺，陶三春吐血三丈，而後在校兵場點起大兵，直接呼啦超圍困皇宮大內，發兵猛攻，起誓發願要宰了昏君，為夫報仇。

兩方面正打的不可開交呢，誒，說和的來了，有一位朝廷的重臣叫高懷德，這人啊，也是鄭恩的把兄弟，高懷德聞聽噩耗，直接怒闖內宮，掌中提溜着明晃晃冷森森的鋼刀啊，這時候什麼也顧不得了，來在內宮，當著趙匡胤韓貴妃的面，跟拎小雞仔似的，一把拽過那位國舅爺韓龍，不由分說，啊噗~手起刀落，就把人頭斬下。

而後，高懷德兩眼帶血，登上城頭，用韓龍的人頭，勸說陶三春顧全大局，放下這段恩怨。郭德綱先生就說，你要遠離那些讓你大度的人，因為雷劈他的時候，容易連累你。高懷德雖然苦口婆心，陶三春是執意不聽，最後沒辦法，趙匡胤脫下龍袍，被陶三春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把這龍袍斬為兩段，以泄心頭之恨。

趙匡胤酒醒之後，也是痛悔不迭啊，當著眾人的面，接連哭訴此事，對不起北平王鄭恩。

說四帝仁宗他怎麼就想到這段往事了呢，因為蔣平自打供職開封府以來，屢立奇功，單說拿獲天順王趙一統，這就是本朝頭一件大功。但是現如今，要殺蔣平，這叫一碼歸一碼，可與此同時啊，四帝仁宗就想效法本朝太祖爺，來個法場哭靈，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遍告天下，朕，殺功臣，這叫法理，那麼同時哭法場，這叫人情。如此一來，既兼顧了法理，又籠絡了人心。

所以，四帝仁宗是這麼想的。今兒恰好徐良來了這麼一說，雖然趙禎的用意跟徐良的說法不一樣，但是就堅定了他親赴法場的決心。

故而，想罷了多時，四帝仁宗微微一點頭：唉，徐卿家，實不相瞞，在徐卿家未到之前，朕已經做好了打算，在蔣平行刑之日，朕要親赴法場，祭奠英靈。

哦~徐良一聽，唉，心說看來這個皇上，也並非是沒心沒肺，怪只怪我蔣四叔，怪我們這幫人啊，運氣不好，恰好撞到了彌勒佛作亂這個時機。

書說簡短，徐良心想啊，不管怎麼樣吧，你願意去就行。且說老西兒當時再次見禮：謝陛下隆恩，如此，請容罪臣告退。

就這樣，徐良出離了皇宮院，回在開封府，就要跟白雲瑞和房書安，緊急安排這個事情，一旦三日之後，皇上出宮，這可是個大事啊，到時候，宮裏頭的御林軍，樞密院的禁軍，都得提前出動，沿途之上那都得一律戒嚴，為了防範武聖人突然行刺，還需得在暗地之中，由打城外禁軍大營，讓風伏羲趁着夜色不明，把這十二隻猛虎，最好啊，能給籠住嘴巴，裝在十二輛大車之上，秘密運送進京。同時，要求房書安，即刻邀請魔山老母畢月宵，暗中來在開封府，無論如何，得把這個話，跟人家說清楚，得好好謝謝人家。

房書安和白雲瑞點頭稱是，緊接着，就由房書安去請畢月宵，由白雲瑞去城外秘密護送十二隻猛虎進京。最後，再有徐良親自去往樞密院禁軍大營，面見沒羽神箭花二郎，老西兒要好好了解一下花將軍的羅網箭陣，究竟是何等的陣勢。

就這樣，開封府多路分兵，這就打算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餌釣金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