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說中了彩票，你信嗎
朱沫走出辦公大樓沒多遠，就見朱婉清從後面追了過來。
“阿沫，等一下。或許我們可以聊聊，平心靜氣的那種。”
見他停下腳步，神情似緩和些，朱婉清暗鬆一口氣。
隨即又覺得可笑，姐弟間不應該本來都這樣嗎？
想起小時候，幾個姐妹如膝似膠的場景，卻隨着長大各自有了小心思，逐漸貌合神離，涉及到利益甚至連路人還不如。
自從父親出軌那天，整個家就變味了，這也是她這些年很少回家的原因。
朱沫轉過身，看着三姐，心情有些複雜。
上一世也是三姐勸他回家，並許諾會給他做主。
但很顯然，這個主她做不了，因為他的委屈並非無人知曉。
不過，她總算對自己不錯，為了他與母親據理力爭，被許美慧一怒之下斷了生活費。
再見朱婉清，上一世的種種維護，畫面般清晰地浮現在朱沫眼前，他冰冷的靈魂也似有了一絲溫度：“三姐，你不是要談嗎？”
朱婉清怔了下，真正要談時，突然發現，對這個弟弟的了解，都停留在家裏人給她反饋的印象上。
那麼，弟弟是家裏說的那樣嗎？
她心中不免有些動搖。
朱沫將手機平放掌心，說：“談之前，三姐可以先聽一下這段錄音。”
朱婉清接過手機，目光一凝，這手機？跟自己的同一款？
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可是，不對啊！他不是一月才300生活費嗎？
這手機她買的時候還要兩萬出頭呢。
誰給他錢的？
媽肯定沒有，也不像是爸爸，老四老五不找他都還客氣了，難道是大姐或二姐？
朱沫知道她在疑惑什麼，笑道：“三姐，不打算聽一下嗎？”
“你錄的什麼？”朱婉清摩挲着手機。
“你們不是都認為我非禮朱玉婷的同學嗎？我只是不想三姐對我有誤解罷了。”
朱婉清眉頭皺了下，顯然對他直呼老五的名字有點不悅，帶着疑惑，她打開了錄音。
——“你的手機給我看下，現在高仿山寨機那麼多，姐姐幫你看下。”
——“你跟我說，前天為什麼要陷害我？我手機就給你看。”
——“什麼叫陷害？我們不過和你開玩笑而已，以前我們不都經常拿你尋開心嗎？”
——“沫哥，這手機是爸爸買給你的嗎？最新價格要呢。這身衣服也挺合身的，穿起來精神多了，這一套下來應該要五千吧。”
——“沫哥，爸有沒說讓你什麼回去？還是在外面給你安排了住所？其實你只要回去和媽誠心道個歉，媽會讓你回家的。”
……
當朱婉清聽到：“什麼叫陷害？我們不過和你開玩笑而已，以前我們不都經常拿你尋開心嗎？”
一臉難以置信，誣陷弟弟非禮她同學，老五管這叫尋開心？
這已經是犯罪了！
難道她不知這會給弟弟造成多大的精神傷害？
傳出去讓弟弟在學校怎麼立足？
她還不知道的是，學校下午早傳開了。
氣氛一下變得沉悶。
她一連聽了三遍，臉色也從難以置信變成鐵青，胸口激烈地起伏，壓着怒火道：“剛剛為什麼不拿出來給爸聽？”
朱沫無所謂道：“為什麼要給他聽？我只是不想三姐對我有誤解而已。”
“我？”朱婉清腦子冒出一連串問號。
不，不是，難道不是爸更能替你做主嗎？？
“對。”
朱婉清神情逐漸變得堅定，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走，回去，三姐替你做主。”
朱沫掙脫了她的手，說：“三姐，沒用的。我不會再回去的。”
“你說什麼？”朱婉清眼睛快噴出火焰。
朱沫淡笑着，就好像在談論別人的故事：“這種三歲小孩子玩的小把戲，你以為許美慧看不出來嗎？”
“怎麼可能？”朱婉清如遭重擊，竟沒注意到朱沫直呼母親的名字。
按照上一世的劇情發展，朱婉清會在知道“非禮女同學”真相后，與許美慧據理力爭，最後卻只能帶着他去她住的地方。
也就是說，非但做不了主，還會被自己連累。
朱沫看了眼一片陰霾的天空，三月的細雨落在他的頭髮上，讓人平添幾分煩躁。
“當年那個破事，你應該比我清楚。”
“但我若告訴你，其實我是被許美慧丟棄的，你一定會說胡說八道。許美慧把對朱剛烈的怨恨施加到我身上了，將我接回去就是為了折磨我。”
朱婉清驚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朱沫知道她現在不會信，因為她沒有經歷過自己的絕望。
誰能想像在他食物中毒后，一個人痛不欲生在醫院病床上翻滾時，在某個高級餐廳，一家人正在給害死他的養子辦生日宴。
是他做得不夠好嗎？錯，是他永遠喚不醒裝睡的人。
他說這些，不是想博得三姐的同情，而是因為上一世對他的維護之情，所以不管她現在信不信，都想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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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許美慧，其他人不待見我，朱玉婷和朱紅櫻那兩個養不熟的小仙女就不說了，大姐和二姐，可能包括你也一樣，內心深處一直在為母親鳴不平。”
“還有一點，她們跟風疼愛那個養子，想當然以為養子長大后最多分點錢，不會和她們爭財產，而我的存在就不一樣，會讓她們只拿到一些豐厚的嫁妝。”
“所以，三姐，姐，我是不會回去了。你也不要提這個口，行嗎？因為我不想拒絕你。”
朱婉清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這是一個高一學生能說出來的話嗎？
還是以這種平淡的語氣說出來。
她忽然有些看不透這個弟弟了。
要知道，像她這種從正規警校畢業的人，都有修過心理、推理等課程。
而她工作不過一年，就升到刑偵大隊副隊長，除了有舅舅的關係外，也得自己有那個料。
她也算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卻從沒見過一個人在怨氣這麼重的情況下，竟然這麼平靜地說出來。
這是一個高一學生能幹出來的事嗎？
最主要，話語中蘊含對人性的分析，她竟反駁不了。
最終她嘆了口氣，說：“那你先去我那邊住一段時間吧。都是一家人，也許分開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想通的。”
“謝謝三姐，不過我有地方住。”
“什麼？”
朱婉清眉頭擰成“川”字，問出她的疑惑：“你的錢從哪來的？昨天爸剛問了財務，媽只給你一月300生活費，這手機要2萬吧，還有你這身衣服，也得幾千，你哪來的錢？”
按她的推斷，只能是來自大姐和二姐。
她倒是有聽說這個弟弟經常去大姐公司那幫忙，也時常送點心給二姐，但以她對大姐二姐的了解，又覺得很不真實。
“我若說中了彩票，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