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奶奶的信仰
許良暉揉了揉眼睛,水面平靜,哪有什麼怪東西。
“眼花了,”許良暉迷惑出聲。
水面紙船早已消失不見,想必是沉入水裏。許良暉如是想。
可突然,許良暉想起了幼兒時期奶奶說的話。
“巡河神啊,生有四臂,發須白,用雙手托起人們承載着無盡希望的小船,放到背後的竹筐保存着。”
許良暉臉色慘白,雙手雙腳齊用連忙逃跑。
糟糕,真撞鬼,哦不,撞神了。
在遠處,看着這一幕的洛珩三人,互相對視了眼。
程靈溪眼神古怪,“應該是成功了吧。”
讓許良暉親眼見到巡河神,從而消去他和許奶奶之間的誤會。
洛珩沉默了會,“或許吧。”
和他們預期的不太一樣,不應該是知道巡河神的存在後頂禮膜拜嗎,怎麼一副見鬼的表情。
哦,某種意義上也不錯。
可比起敬畏,怎麼感覺害怕居多呢。
巡河神來到三人面前,“三位,事情辦妥了。”
程靈溪輕嘆口氣,“你的事我們會幫的。”
巡河神喜出望外,恭送三位離開。
洛家兄妹與程靈溪分開,各自回家。
回到家,洛鳶拿出電腦。
幫助巡河神的事情其實不難,她在網上操作一番,讓人們知道有這麼一位神存在。
巡河以前是條大河,這點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然後在將巡河神修飾一番,將之塑造成一位大神形象。
並着重介紹“請船”的習俗,以及請船節。
所謂請船節,是三人瞎編的,反正就是虛擬胡扯出這麼一個節日,定在五月下旬。
從很久很久以前,每到請船節這天,人們便會齊聚巡河,載歌載舞,進行請船儀式。那時,紙船鋪滿江面,載着人們的希望。
一時網絡到處充滿了請燈節的信息,只是大多聊上幾句便石沉大海。
可到底還是吸引了一小部分人,想來一探究竟。
洛珩還寫上書面通知到附近的小吃街投遞,比起網絡上的人懷疑這個節日的真實性。
商人們更為實在,有沒有商機?有。
那就去!
於是請燈節前幾天,附近的小吃街攤位都挪了過來,其他聞名而來的旅客對這一節日也就不再存有疑問。
當然,當地的居民還是一臉懵的。
活了這麼久,還真沒聽說過巡河請燈節的事情。
許奶奶樂呵呵的上街。她一家信奉巡河神的事情附近很多人都知道,紛紛詢問。
許奶奶便解釋了一通,這件事她家兒子的朋友已經和她通過氣了,她雖然沒記牢準備的稿子,但她活了這麼久,說起來是頭頭是道。
於是鄰居深信不疑。
還有不少人家以前也供奉巡河神,對此倒有不少疑問。
然而當他們了解到,巡河請燈節至今已存在上千年,雖然疑問倒也不敢多言。
畢竟他們也不清楚啊,而且熱熱鬧鬧的,有什麼不好,他們又沒那個閑工夫去質疑。
於是裝糊塗,再也沒人對此抱有疑問。
在請燈節這一天,巡河兩岸燈火綿延數百米,燈火闌珊,最是動人。
洛珩給朱彥清發了消息,朱彥清招朋喚友,幾個人來到巡河。
“很有節日氣氛,”朱彥清感慨,“和小時候參與的廟會也不差多少了。”
洛鳶在一旁看着,聞言嘴角微微彎起。
能不有節日氣氛嗎?她在晚上造勢那麼久,還通過短訊發給了各行各業的商人。
吃喝玩樂樣樣不能少。
還請來一幫落魄唱戲的,戲曲一唱,二胡一拉,遊客駐足。戲子們收穫了知名度,遊客收穫了高興,一舉兩得,完美。
“砰。”
朱彥清看到遠處有個小孩在玩槍擊氣球遊戲,頓時興緻勃勃一揮手,“兄弟們,走。”
……
“乖孫,等下去巡河逛逛。”
“不去,”許良暉的聲音從房子裏傳出,“要去你自己去。”
他才不信什麼巡河神呢,那分明是鬼,而且是水鬼,哪有神長那副樣子,一點兒也不威武。
而且,許良暉盯着大腦,今天是他參加的攝影大賽開幕日。
因為依靠一個很有名氣的攝影展,所以入選的照片除了能獲獎以外,還能放到攝影展里供人參觀。
他緊張看着直播,看着導播鏡頭在一幅幅畫面流轉。
心臟跳得太用力了,連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許良暉目不轉睛,等着、等着……直到鏡頭裏出現他的作品。
許良暉獃滯了兩秒,原地蹦起來。
“選中了,我被選中了。”
興奮直衝大腦,許良暉下意識就想找奶奶分享,於是連忙走出去拉開房門。
看到奶奶就站來門口,許良暉頓了下,高興道,“奶奶,我的作品獲獎了。”
“誒,乖孫真棒,”許奶奶臉上笑開了花。
“是啊,我當然是最棒的,”許良暉洋洋得意。
許奶奶趁機開口,“既然結果出來了,陪奶奶去巡河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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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良暉猶豫了下,便點頭答應。
許奶奶從神龕里請出“心愿船”,帶着孫子來到巡河邊上。
許良暉見到燈火通明的景象呆了呆,他沒想到,往日清冷的巡河今日竟這般熱鬧。
“乖孫,咱們走,”許奶奶慈祥笑了笑。
許良暉扶着許奶奶來到巡河邊上,此時的巡河,因為倒映着燈火的緣故,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許奶奶見船放到河上,沒有放手,而是靜靜等着紙船被水浸透,沉入河裏,這才收手。
“還願了,謝謝巡河神庇護。”
許良暉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奶奶,都說了,這是我自己的努力。”
“這肯定啊,乖孫的成功當然是你努力換來的。”
“你知道就好,”許良暉撇了撇嘴。
“但這不妨礙你奶奶我感謝巡河神啊,”許奶奶看着巡河兩邊的燈火,看着巡河,“仙神存不存在,我們都不知道,但是,這不妨礙我們向仙神祈福。”
“為什麼,仙神不存在,祈福不就是無用功,逃避自我努力,只知道寄希望於仙神,這樣的事情最懦弱不過了。”
河邊的石架子上,此刻點燃着一排兩米高的香。
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拿着紙船放到河面上,一艘艘將河面鋪得密密麻麻,很是壯觀。
許奶奶看着河面的紙船露出微笑。
旁邊的許良暉撇嘴,“這些遊客只是放着玩的。”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許奶奶看着人們臉上的笑容,“他們很開心,不就夠了嗎。”
許良暉一怔,看着來來往往的遊客,確實,他們慕名而來,本就是為了開心來的。
許奶奶慢吞吞說著:
“你看他們向神祈福,其實他們是向自己心中的神祈福,通過祈福這個儀式來堅定自身的信念。”
“神存不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在心中。”
“都說心誠則靈。什麼是心城?不是你每天來這裏三叩九拜,不是你將仙神高高供起日夜嘮叨,而是你將神放心中,又或者遺忘仙神的時候,仍舊能好好生活下去。”
許良暉看着面前滿河紙船,頓時百感交集。
原是他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