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狐狸有自己的原則
牡丹爸一見到屍體,嗷的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這個平時只會喝酒打女兒的男人,實在沒多大的膽量。
現在死了人,我們再想輕易解決這件事,恐怕就有點難了。
我抱着墨離站在角落,悄悄問他怎麼辦。
墨離一雙狐目微微眯着,絲毫沒有波動。
我聽墨離說,“那小姑娘沒有騙人。”
我心頭微微一驚,“她真見到了她媽媽?”
墨離點頭。
那也就是說……
姚牡丹的媽媽,並不是跟什麼野男人私奔了,而是……死了?!
她的姐姐也……?
墨離看我一眼,點點頭。
我眼底滿是驚恐。
一下死了兩個人是大事,這村裡就沒人覺察么?
還是說……
我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墨離。
現在死了人,事情就大了,不是我們輕易就能解決走人的。
墨離眯起眼睛,一雙狐目,從我臉上掠過。
“我只管好你。”他淡然地說,“其他人的因果,我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
這是他的原則。
我點頭,表示明白。
在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應該承擔的因果。
每個人都要經歷每個人該發生的事情。
隨意插手別人因果,未必是件好事。
我現在想的是,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只要墨離能保護我和媽媽,就足夠了。
柱子的死訊,傳到了我二舅家。
二舅跟二舅媽一路哭着就過來了。
這一路上,他倆數度昏厥。
雖然他倆不算是什麼好人,但是愛著兒女的心情,是和別人一樣的。
他倆見了柱子,哭得死去活來。
山村不大,柱子死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
來了好些人看熱鬧。
等他們都散去了,二舅和二舅媽,勉強也算冷靜下來了。
二舅紅腫着眼睛,質問牡丹爸。
“我家孩子,是死在你家的,你說現在這件事怎麼辦!”
不大的房間裏,多了二舅和二舅媽兩個人,就顯得格外逼仄。
牡丹爸抄着手,不吭聲,一臉的為難。
見他不吭氣,二舅媽撲上去,對他又撕又打。
很快,牡丹爸的臉就被抓花了。
他實在疼,就用力推開了二舅媽。
“你們,你們說要怎麼辦嘛!”牡丹爸看上去有點窩囊,“錢,我是沒有,這兩間破房子,你們要是要,就拿去吧!”
二舅一聽,就掀了桌子。
山村裏的房子,根本就不值錢。
倒貼錢,都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來住這兩間爛房子。
但牡丹爸說的也的確是實情。
他沒有錢,他之前打零工攢下的那點錢,全都換酒喝了。
挨了打的牡丹爸,自己嘀咕,“我現在還缺錢呢,就等着賣……送出去這死丫頭,換點錢喝兩頓呢。”
二舅跟二舅媽,顯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牡丹爸又挨了二舅的兩腳。
被打到沒了脾氣的牡丹爸,瑟縮着爬起來,“那你們說,到底想怎麼辦?!錢,我沒有,房子就這,你們愛咋咋的吧!”
二舅和二舅媽也知道,牡丹爸說的是實情。
錢,他們肯定是不會得到手了。
他倆背過身,嘀嘀咕咕了一會兒。
過了約莫幾分鐘,他倆轉過身來。
“他二牛叔,錢你是沒有,可你有人啊。”
二舅媽說,眼底放着狠毒的光。
“這樣吧,我們不要錢了,但你家得賠個人。”
“柱子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走黃泉路,可憐,要不就讓你閨女跟他結個冥婚,讓她去陪着他吧。”
我頓時愣住了。
我媽他們的反應也一樣。
聽二舅媽的意思,他們不光是要讓姚牡丹跟柱子結冥婚,還要讓她一命抵一命。
這下就算是牡丹爸,酒都嚇醒了。
“胡說!你們胡說個啥!我這丫頭,可是個大活人啊!”
讓她去死,就算他再怎麼喪心病狂,也做不到啊!
二舅一拍桌子,“那你就賠二十萬!要不,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牡丹爸是個軟柿子,一聽要去坐牢,嚇壞了。
這可是二十萬啊。
對於他這種,在山村裡,甚至連點農活都不幹的醉鬼來說,別說二十萬,就算是兩萬,兩千,也是他拿不出來的一筆巨款。
他的酒,徹底嚇醒了。
牡丹爸磕磕巴巴,“別,別讓我去坐牢……”
“那你就拿出二十萬來!”二舅絲毫不退讓。
他陰毒地看着牡丹爸,“要不然,你去死也行!反正要麼給我們家二十萬,要麼你們家就出個人,一命抵一命!”
牡丹爸哆嗦了起來。
他知道,對方是來真的。
對於沒什麼法律概念的山村裏的人來說,最簡單直白的方式,就是一命抵一命。
可,這是命啊!
牡丹爸的眼神,一點點落在姚牡丹的身上。
姚牡丹雖然年紀小,可也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瑟縮着肩膀,難過地喊了一聲爸爸。
牡丹爸看上去也心軟了。
但一想到,他倆必須得有一個人抵命,牡丹爸就狠下心,按着姚牡丹的肩頭,將她推了出去。
“人你們帶走,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劉阿姨跳了起來,“不行!”
我媽也往回搶姚牡丹,“這是不合法的,你們不能違法!”
二舅媽卻格外理直氣壯,一手抓着姚牡丹肩膀,一手死命按住她的頭。
她兒子已經死了,要他閨女償命,有什麼錯?!
最可憐的就是姚牡丹。
她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嘴裏不住地喊着疼。
眼前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特別是二舅二舅媽,他們此刻的舉動,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小女孩當個人。
他倆只有一肚子的氣,撒在她身上。
要不是手裏沒有刀,他倆說不定立即就要將姚牡丹給生剜了。
突然,就是在這一刻。
我們頭頂上的燈熄滅了。
姚牡丹家的房子,低矮不透風,也不透光。
就算是大晴天,一屋人聚在房間裏,不開燈,也十分陰暗。
但他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燈的熄滅。
我在黑暗中,聽到了一絲聲響。
“窸窸窣窣”……
像是四腳蛇,從稻草上爬過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微,卻叫人極不舒服。
我抱緊墨離,仔細辨認着,這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