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衚衕
李無二被李洺月拉着進了屋，見到座位上安安靜靜坐着的白修文，一屁股便是坐在了他身邊。
“之前比試就知道道長武功高強，沒想到兵法用的也這麼溜。”
白修文指了指腦袋，便是又恢復成了他那高深的姿態。
李洺月見狀卻是歪着頭湊了過來，小聲的開口詢問道：“怎麼了，你怎麼又和白前輩嗆上了。”
“唉，沒事，吃飯，吃飯。”
見李無二不肯說，李洺月便是不再追問下去，一桌子上五人吃着飯，桌子上擺滿了佳肴。
之前在林中那個李有才的護衛也被李有才喊了過來，這一見到李無二，便是倒了杯酒走了過來，拱手說道：“之前多謝李小兄弟出手相救，我敬你一杯。”
李無二也是倒滿酒杯回敬一口，說道：“還沒問兄台大名。”
“在下汪智明。”
“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那日解圍之景歷歷在目，即使汪某早年曆經過戰場洗禮，着實也是被嚇了一跳。不得不說，此等刀法當真是凶厲異常，讓人聞風喪膽。”
這李無二也是第一次聽見人這麼誇他，一時間只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像是飄在空中的感覺。
“就他那兩腳貓的功夫，也就將將算是登上枱面。”
正飄在雲間的李無二被白修文的一番話拽回了地上。剛想反駁，一旁的汪智明率先開口問道：“倒是在下唐突，未曾詢問道長姓名。”
白修文一臉愜意的喝着杯中酒，平靜的說道：“貧道白修文。”
“白修文？白！啊，武道大宗師白修文？現如今的天下第一？”汪智明激動的差點撇掉手中酒杯，連忙繞過李無二來到白修文面前。
“你真的是白修文？天啊，老爺，殿下，有白前輩幫助，驅逐韃虜復興李氏皇朝豈不就在朝夕！”
李有才之前便是從李洺月口中得知了白修文的身份，此時倒是沒有那麼驚訝。見汪智明過於激動，便是出口提醒道：
“老汪，冷靜點，你是不是忘了規矩。”
一提規矩二字，汪智明也是驚覺，嘆息一聲冷靜了下來。
“唉，是啊，我這一激動倒是給忘了。”
李無二聞言便是開口問道：“規矩？這有什麼規矩。”
汪智明見他不解，便是解釋道：“李兄有所不知，這老話說得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便是這混亂的江湖上也是有着許多不文的規定。”
“而其中就有一條是對宗師進行約束的：凡武道之人進階大宗師之境，便不可在國家事情上進行干預。”
李無二又問：“為什麼？”
“就是因為這些大宗師有着以一擋萬的實力。許久之前便是有着這樣的案例，一名得天造化的武學奇才晉陞於大宗師后，便是尋遍天下高手進行切磋。然而等他敗盡天下高手，卻覺得無趣，便是在一座城關中迎戰一國之軍將。”
“一人抵一國？”
“沒錯，一人抵一國，屠盡數萬眾。”
李無二聽着如此神乎其神得故事也是保持深深懷疑，轉過頭卻又看到白修文在一旁滿臉得意享受。
“我不信，你有這麼厲害？”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歸根結底，這也體現了宗師之上大宗師實力之恐怖。”此時的汪智明，眼中無不流露着對大宗師的嚮往。
李無二看着白修文得意的樣子就是一陣鄙夷，便是小聲的嘟囔說道：“還不是不敢接我一刀。”這句話聲音小的，就好似在白修文耳邊說著悄悄話。
白修文喝着酒並白了一個眼送給李無二。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子，說道：“別等着啦，趕緊吃吧，一會涼了。”
汪智明連忙抱歉，轉過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李無二也不再去看他。
吃飯的時候，李洺月不停的給李無二夾着菜，照顧周到，仿若一副家妻作態。這番舉動倒是讓對面的李有才和汪智明暗自里有些吃驚。
酒過三巡，飯菜也吃的七七八八，李無二卻捂着碗筷躲避着來自李洺月的投喂，嘴上還說著吃不下了。
白修文吃飽喝足也是放下碗筷，看了一眼二人在一旁爭執，便是轉身就離去了。對面李有才二人見狀也是沒有出聲打擾，悄悄退了下去。
“我說李洺月！你別在跟餵豬似的了，啥好人還能吃得下去啊。”
李洺月拽着無二的胳膊，手上夾着一塊炒肉趁着開口說話之際便是塞了進去。
“很好吃的，多吃一點。”
“不是，再好吃也不能這麼吃啊，等會，你等會。”李無二連忙按住李洺月的胳膊，咽下嘴中炒肉，威脅道：
“李洺月，你在鬧我可撓你痒痒了！”
李洺月腳下一緊，連忙低聲說道：“我錯了。”
“哎，這才對嘛。”
“二狗。”
“嗯？”李無二眉頭一皺，李洺月撅着嘴喊了一聲：“二哥。”
“嗯。”
“二哥你，你今晚跟我一塊睡唄。”
“你多大了你，還讓人賠。再說這又不是那小院子，就一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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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不嘛，我一個人害怕。”李洺月摟着李無二得胳膊便是緊緊的摟着。“你要是不陪我睡我就黏在你身上，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哎呦，你說得啊。”李無二立馬起身往外走去。“正好上趟茅房，小小的解下手。”
原想着這丫頭聽見茅廁便是不敢跟着了，再不濟到門口也是在門口守着。
可是當李無二站在茅坑面前的時候，一旁的李洺月摟着胳膊，瞪着眼睛安靜的等着。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什麼大病。”
李洺月扭過頭去便是說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我轉過頭去行了吧。”
“行個屁啊，你給我出去！”
“我保證不偷看！”
“你給我。出去！！”
“哎呀哎呀，我聽到了。”
“那你倒是出去！啊！”
“你還沒答應我呢。”
“我，我真，我。唉，行，我答應你。”
“你答應我什麼？”
“我答應你，晚上陪你睡覺，行吧。”
“那行，你上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李洺月身姿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順着餘光李無二又看到一旁的茅廁牆上寫着‘男廁’兩個大字，一言難盡。
“她真是真進來啊。”
.................
日落柳梢頭。
李無二在清台鎮的商業街上閑逛着，看着不同的店鋪林立，聽着小攤上的吆喝段子。
就這麼悠閑的走着，到了盡頭，順着路就拐進一個幽暗的小衚衕。這衚衕有些狹小，堪堪能夠一人走過。可走着走着，卻見裏面大有文章。
四周原本的鋪子也變成了四角平房，狹小的衚衕也是成了迷宮一樣，往裏面走了不長，再回頭一看，環境大變，給人一種出不去的感覺。
但李無二卻是輕笑一聲，悠悠的繼續走着。
噠噠噠噠。
短而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巷子中傳來，李無二站在原地豎起耳朵一聽，聲音就在左側的衚衕里。
想着應該是孩童在那邊跑着，倒是繼續的向前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又一陣雜亂的腳步順着剛才出現聲音的衚衕傳來。這步頻，是大人，三個。
李無二以為是抓熊孩子，便是有些好氣的跟了過去。
依靠着狹小的牆體作掩護，聽着腳步聲，李無二沒走幾步倒是就看到了三個壯漢。
“他娘的，這小潑皮跑哪去了？”
“馬蛋，分開找，這裏頭彎彎繞繞的她跑不出去。”說完，三人分別找了一個方向就尋了過去。
李無二聽着這兩句話感覺有些不對，看這三個壯漢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好傢夥。
站在原地靜靜感受着衚衕里的腳步，不多時便是在不遠處依稀聽到孩童的步履聲。
“迷路了？看樣子是真不知道路啊。”
幽暗的衚衕里，一孩童有些焦急的四處張望着，看着面前怎麼走都走不出去的路巷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但不敢多做停留，便是一個勁的往前跑去。
剛跑到一拐角，就聽見前面出現沉重的腳步聲。急忙剎住車，轉身往就另一條衚衕裏面鑽。
腳步聲至，就見一壯漢走到岔路口四處看了看，沒見人影，便是繼續向前走着。
小孩兒躲在牆後面心臟怦怦直跳，壯着膽子偷偷看了一眼，見那人走了，便是繼續順着這條路走着。
等走到頭，便是立刻右轉，順着牆根底下直直的向前跑着。
又走到盡頭的時候，小孩兒便是聽到正前方隱隱約約有着叫賣聲。那隱約的聲音卻是讓她激動的熱淚盈眶。連忙順着牆繼續的向前跑去。
再次見到牆面，小孩兒連忙激動的加速跑過去，剛想轉向，卻是一下沒止住腳步，重重的撞在了牆面上。顧不上疼痛，往左邊一看，就看到出口處那一抹亮光。
“是這裏，是這裏！”
心中的激動鼓動着腳步向前邁進，那前方的光亮和叫賣聲的漸漸清晰無不意味着她逃離了這裏。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在後面傳來。小孩兒往後一看，就見一壯漢發現了她，快步追着。
這一刻腳下彷彿被鎖鏈牽扯住一般，無形的恐懼拽着也推着她努力的邁着雙腿，那原本已經遺忘的沉重又一次攀上了她的雙腿。
噹噹當，一步步向前邁着，現在已經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前方傳來人聲的吵鬧已經讓她感受到溫暖，雙手向前用力的向前伸，就快要抓到那抹傾斜而進的陽光。
“你要跑到哪去啊，啊！”
一隻大手凌空抓來，一下子就提溜起那小孩兒，無助的她劇烈的掙扎着，扯着嗓子尖叫着。那壯漢見狀也是一氣，拎起她就是用力的把她摔在地上。
伴隨着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的孩子被痛的在地上顫抖。可那壯漢還是不解氣，又是拽起孩子狠狠的摔着。
“讓你跑，讓你跑，小逼崽子，讓爺爺我轉了半天。他娘的，今天我弄不死你，操。”
梆梆之聲不斷傳來，那原本還顫抖的孩童也是漸漸安靜了下去，小小的身軀下，鮮血滲出，周圍被飛濺的鮮血無不讓人驚心。
等火發泄的差不多了，拎起地上已經那軟趴趴的身子，看了一眼見還有一口氣，便是拎着往回走去。
剛轉過頭，就見有一白光在眼前閃過。壯漢眨了下眼，看着面前依舊陰暗的衚衕，輕輕晃了晃頭。
可眼前的衚衕卻是飛速向上飄起，這一詭異景象不禁讓那眼睛瞪得溜圓，直到頭接觸到地面，滾了幾圈后見到一沒頭的身子站在不遠處，沒有反應過來的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哎呦我去，這是誰設計的衚衕，差點把我繞進去。”
李無二出現在壯漢背後，伸出手把地上的孩子撿了起來，見其還有一口氣，便是鬆了口氣。
“命真大，這還有氣，趕緊出去找個大夫。”
說完，抱着孩子就出了衚衕。
那地上的腦袋看了半天，這才看出來在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身體，嘴唇也是輕微的張合了幾下，也不知說了什麼，嘴角鮮血流出，那臉頓時變得煞白。
魂歸九泉。
出了衚衕，李無二帶着孩子來到了一處醫館，交給醫師的時候，醫師也是被嚇了一跳，急忙對孩子進行包紮。
李無二坐在房門口，看着街上人來人往，想着一會兒順路去買點什麼。
等醫師出來找李無二，就見他靠着門框睡著了。
“醒醒，醒醒。”
李無二睜開眼睛看了醫師，問道：“怎麼了，你要幹什麼啊。”
“你這，唉。孩子包紮好了，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你進來看看啊。”
聽這麼一說，李無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着醫師走了進去。看到床上已經被包裹得滿滿的孩子，李無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那個，這是我帶來的那個？”
“是啊。”
“這怎麼裹得像個人偶似的，大了一圈啊。”
那醫師也是被李無二氣到了，指着他的腦袋說道：“這孩子全身上下骨頭都斷了十幾根，不怎麼固定，稍微一動便是二次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