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醒
隨着冰冷的機械聲逐漸消失，他的腦海中又響起一陣蜂鳴聲。
蜂鳴聲從頭到腳一直穿透了他的身體，讓他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感官。
姜炎捂着腦袋，倒在了床上，痛苦地嘶吼着。
彷彿有數十把電鑽在他的腦袋中從裏到外地鑽他的頭骨一般，一陣陣噬骨般的疼痛伴隨着熱流從大腦傳遍了整個身體。
姜炎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冒起了煙。
他強撐起身子，扶着牆跌跌撞撞地走到衛生間，放了一盆冷水，將整個腦袋都埋了進去。
徹骨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哆嗦，但腦袋裏的疼痛感也舒緩了許多。
“晶片已準備就緒！”
直到姜炎快要憋不住了，腦海中才響起冰冷的聲音，全身上下的灼熱感也漸漸消失。
姜炎抬起頭，大口地喘着氣，隨後抹了把臉，對着鏡子睜開了雙眼。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整個世界都變了。
鏡子中，一行行0和1組成的代碼從他眼中劃過，衛生間原本熄滅的燈也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
燈光閃爍間，他看到衛生間的牆內，那縱橫交錯的電線中，電流正在飛速的流動。
一根纖細如髮的光束穿過窗戶，連接到了自己口袋中。
姜炎顧不得擦手，拿出口袋中的手機，那光束正是連接在了手機上。
就連手機的內部構造，也在他的眼中一覽無餘，他甚至能看見光束連接在了手機主板的網卡上。
“這光束，難道是網絡？”
他呢喃了一句，沿着光束的方向走到窗邊，往外看去。
這一看，把他驚得愣在了原地。
流動的電流和數不清的光束，像一張巨大的網一般，在城市中穿梭，籠罩着整個通城。
整個城市，都變成了光與電的載體。
姜炎連忙閉上了眼睛：“肯定是腦袋被打壞了，這些都是我的幻覺……幻覺！”
在原地閉着眼睛站了片刻，姜炎緩緩睜開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如常，電流、光束，就像是一場夢。
“呼~”
姜炎長出一口氣，將變得有些溫熱的水放掉，走出了衛生間。
客廳里一片狼藉，空酒瓶、花生殼被丟的到處都是。
穿過的衣服也被扔的東一件西一件，茶几上還掛着兩雙穿的已經包漿的的襪子。
姜炎把東西收拾完，從茶几上拿了些零錢，便離開家門，往樓下走去。
他的母親在他的檢測成績出來后不久就離開了這個家，只留下父子二人相依為命，父親姜平平日不是飲酒就是賭博。
好在姜炎作為D級公民，上學不需要學費。靠着貧困補貼，父子兩人也能勉強過活。
姜炎走出破舊的小區，往對面的街道走去。他準備去超市，買幾份加熱即食的料理包回去。
秋天的傍晚已經有了些寒意，單薄的校服如若無物，姜炎冷的都縮起了脖子。
“你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了！”
“報警？你試試！”
姜炎轉過頭，順着聲音看去，只見王琛等人將一個女生堵在巷子內，嘴裏說著下流的話，時不時發出一陣淫笑。
藉著路燈的燈光，他隱約看出那個女生似乎就是今天早上說要和自己交朋友的女生。
他記得，那個女生似乎叫做……孟璇。
看着王琛等人的背影，姜炎有些憤怒，更有些畏懼。
猶豫了片刻，姜炎還是轉身往超市走去，心中卻又忍不住擔心起孟璇的處境。
糾結之中，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自保都是問題，還想着別人。
走出幾步后，他駐足在原地，扭頭看着路邊商店櫥窗中自己狼狽的倒影，一件件往事浮上心頭。
他被王琛帶人毆打了無數次，每一次都希望周圍的人能伸出援手。可每次看到周圍同學的冷漠的眼神，他心中都無比絕望。
有時，他甚至覺得，那些冷眼旁觀的人，比施暴者更可恨。
而如今，他卻要成為自己眼中，那種可恨的人。
姜炎轉頭看向被王琛等人圍住的孟璇，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巷子內，王琛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十分瀟洒的笑容：“你要是答應陪我一晚，以後在四中，我罩着你。”
“呸，誰要答應你！”孟璇說著就要從王琛身旁往外走去。
“嘿嘿，今天你不答應也得答應！”王琛一把抓住孟璇的肩膀，兇狠地說道。
“人家都說了不答應，聽不懂人話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王琛轉頭看去，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姜炎。
上午他一腳踢在姜炎腦袋上，姜炎直接就暈死了過去，幾個人生怕鬧出什麼事，連忙跑了，沒想到現在姜炎卻出現在這裏。
“我當是誰呢！怎麼，你小子皮又癢了？”王琛轉身看着滿身是傷、站都有點站不穩的姜炎，有些想笑。
“放她走！”姜炎此時滿臉青紫，半張臉都是腫着的，本來十分帥氣的台詞從他嘴裏說出來，不但沒有威懾力，反而顯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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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琛等人聽了都笑了起來，在他們眼裏，姜炎就像是被打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姜炎一個勁地給孟璇使着眼色，想讓孟璇先走，他自己留下來吸引王琛等人的注意力。
他從小被同學欺凌，父親也總是拿他出氣。所以真要說他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皮糙肉厚，耐打，而且受傷之後恢復的也快。一頓打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可孟璇好像並沒有看懂他的眼神，反而滿臉擔憂地朝他搖了搖頭。
“我看你真是找死！”
王琛罵了一聲，一臉蔑視地朝着姜炎走來。
看着壯得像頭牛一樣的王琛，想到上午以失敗告終的反抗，姜炎心中湧上了一絲怯意。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壓下了心中的膽怯，昂起頭顱，死死地盯着王琛。
“去死吧！廢物！”
王琛一拳打在姜炎臉上，姜炎甚至沒看清王琛的拳頭，就被打倒在地，臉上還未結痂的傷口再度湧出血來。
圍觀的小弟們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就這？”
“連琛哥一拳都擋不住啊！”
“廢物，快點起來挨打！”
姜炎被這拳打得眼前直冒金星，他本來身上就全都是傷，此時被王琛一拳打在臉上，更是全身都疼痛起來。
他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
“哈哈哈，你就這點能耐還學別人英雄救美？”王琛大笑道。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姜炎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掙扎着站了起來，大喊一聲，朝着王琛揮出了拳頭。
王琛冷哼一聲，一閃身便輕鬆地躲過了姜炎的拳頭，一拳打在姜炎的腫起來的左臉上，再次將姜炎打倒
姜炎臉上的傷口不斷地湧出血，但他還是強撐着，再次站了起來。
“呦呵，還能站起來啊？”王琛笑了笑，沒等姜炎站穩就一腳踹在了姜炎的肚子上。
姜炎直接被踹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沫。
小弟們再次鬨笑起來。
“我說他這次肯定站不起來了。”
“那當然，琛哥的力氣有多大你還不知道嗎？”
姜炎翻過身，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夠了！我答應你！”看着這一幕的孟璇流着淚喊道。
看着姜炎滿身傷痕的模樣，她實在無法坐視姜炎繼續挨打，便決定先答應王琛，之後再想辦法逃走。
“這才對嘛！”王琛哈哈一笑，拉着孟璇就走。
姜炎倒在地上，喃喃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知道自己檢測成績后就離家而去的母親、看到自己就滿臉厭惡的父親、聽到自己名字就充滿鄙夷的老師和同學，他們的神態在姜炎的腦中不斷閃過。
證件照上的英文字母D也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D級公民……”
“難道我的命運，就是做最下等的人，被他們欺凌嗎？”
姜炎握緊了拳頭，喃喃自語道。
“不，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頭頂的路燈發出一陣陣滋滋聲，姜炎抹了把臉上的鮮血，兩隻手撐着地。
“就算是D級公民，我也要讓所有人知道……”
他咬牙忍着疼痛，在意念的支撐下，再次站了起來。
“我姜炎，絕不比別人差！”
“去他媽的檢測成績！”
“去他媽的命運！”
“去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