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冉雲卿哈哈笑出聲:“不愧是被嬌養的金絲雀,符合人設。”
旋即,又反應過來,眼神擔憂地看着她:“你這麼不堪重用,家產豈不是會被別人搶走?”
駱家局勢,冉雲卿雖不在豪門圈,卻也有所耳聞。
駱舟珩上台,只是將原本混亂不堪的局面有所壓制。
表面和睦,內里卻是暗流涌動。
稍有不慎,便會被捲入洪流之中,無法脫身。
冉雲卿的腦海中浮現一系列搶奪家產的戲碼。
她猛地一個激靈。
不行,不能這樣!
為了美妙的豪門生活,為了未來的衣食無憂,為了往後的鹹魚人生。
她一把抓住寧若初的雙手,重重晃了晃:“你一定要支棱起來啊!”
寧若初:“……”
她甩開冉雲卿的手,反問:“一千萬在你面前,你會拿去滿足慾望揮霍一空,還是吃利息過一輩子?”
冉雲卿理所當然:“當然選後者了?”
寧若初:“那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比你蠢?”
冉雲卿:“……”
好像被罵了。
不確定,再聽聽。
她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中途離開?”
寧若初喉間溢出一聲輕愉的笑,偏幼態的臉如同稚嫩的花朵一般綻開,瑰艷生姿。
“駱舟珩的人,自會把一切處理妥當,我只需要靜靜看着就行。”
她又怎會看不出來,今日這場鬧劇是駱家大伯一手策劃。
畢竟是駱家威嚴最大的人,難免耐不住性子。
冉雲卿連連咋舌,痛斥:“這麼好的事兒,怎麼就被你遇上了呢!”
“話說,駱舟珩放着那麼多大家千金不選,為什麼偏偏娶了你?”她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結婚之時,駱家內部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只要駱老爺子一走,就能立刻撕破臉皮。
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能給駱舟珩帶來不小的助力。
然而,他卻選擇了粗鄙不堪、沒有任何真實才幹,找回來不久身後沒有資本支撐的寧若初。
寧若初偏頭:“你覺得以駱舟珩的實力,需要外力幫持嗎?”
駱舟珩上門提親的時候,她也覺得意外,又很快想明白。
他娶妻子,不過是為了完成駱老爺子的遺願。
僅憑靈心堂創始人一點,就夠讓冉雲卿佩服他一輩子。
創立那年,與冉雲卿拜師是同一年。
她記得清楚。
十二年前。
那時候,駱舟珩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這樣的人,又何須姻親帶來幫助?
……
兩個小時后,會議結束。
凌川馬不停蹄地趕來,敲門而入,見寧若初神色恢復如常,鬆了口氣。
側身,詢問站在一邊的冉雲卿:“夫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狀況?”
冉雲卿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兩年不是找了挺多醫師給寧若初治病嗎?
問我幹嘛?
“夫人她……”
冉雲卿聲音突然頓住。
凌川瞬間急了:“夫人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治之症?!”
寧若初:“……”
冉雲卿:“……”
真是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
她不過是在凌川進來之前慌忙塞了兩塊糕點,還沒咽下去,就把他激動成這樣。
“沒那麼嚴重。”冉雲卿解釋,“夫人她身乏體弱,已是長久之態,不好醫治。”
眼瞧着凌川又要發作,她忙道:“但我作為靈心堂堂主的弟子,對此自有一套應對之法。夫人這幾年堅持食用藥膳,氣血補回來了一些,但若想真正康復,還需我配以針灸葯療等多種治法,才能起效。”
凌川這才放下心:“多謝冉醫師了。”
他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我與夫人有事要談,還請冉醫師迴避。”
靈心堂堂主是中醫界的泰斗,其徒弟自是受人尊敬。
盯着辦公室的門關上,凌川轉頭,在寧若初身旁俯下身子,斂着聲音:“夫人,葉老夫人前幾日便說想要見你,我見你狀態不好,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便推辭了下來。”
唯一門敞開的房間,一位穿着修身旗袍的老人坐在香案前。
將近遲暮的年齡身材保持地很好,一頭銀髮梳得工整,用一支紅珊瑚簪子綰起,胸前戴着一串成色極佳的瑪瑙珠子。
她手持玉香匙,輕輕地在琉璃盤香爐攪拌。
一圈一圈,不急不緩。
無論是身上的氣質,還是舉止的端莊,都是寧若初見過最優的。
葉老夫人緩緩抬眸,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夫人,請坐。”
寧若初走到她身旁,端着大家小姐的模樣,微微朝她躬身,問好:“老夫人。”
這般舉動,卻是把葉老夫人逗笑了。
慈祥深沉的笑聲聽來愉悅不已,隨着這陣笑聲一同到達的,還有青煙裊繞的芬芳。
她笑着:“夫人不必對我如此恭敬,駱先生對我葉家有恩,你既是他的妻子,那也便是我葉家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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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若初怔了怔。
這一點,她倒是沒想到。
葉老夫人覷着面前的位置:“先坐吧。”
寧若初在她對面坐下,棉花娃娃放在膝前。
剛進來,葉老夫人便看到了它,覺着它熟悉,不禁發問:“這娃娃……”
寧若初默了一瞬,眼神黯淡下來:“這是我以阿珩為形象設計製作的。”
香煙裊裊,模糊了她的面容,黑亮的杏眼略帶粉暈,眸中水霧沁染,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朦朧感。
她的聲音虛浮,帶着幾分破碎感。
似是比這縹緲的香霧都要脆弱,輕輕一動就會隨風散去。
葉老夫人長長嘆了一口氣,安慰:“駱先生的消息太過突然,給了人不少的打擊,但尚有幾分轉機存在。”
“轉機?”寧若初似有珠玉華光盈盈閃動的眸子抬起,“您是什麼意思?”
葉老夫人面容惆悵,解釋:“實不相瞞,駱先生遇難消息出來的時候,我曾抱着僥倖的心理,為他卜上一卦,卻得來了個遇之死難而後生的卦象。”
她心生不解:“我卜算也有五十年,從未有個失誤。可這卦象着實奇怪,我也參不透是什麼意思。”
遇死難,而後生……
“駱夫人也是個可憐人。”尤宗嘆着氣。
寧向晨也應和着:“是啊,可憐我們家若初,從小受了那麼多委屈,好不容易找回來,風風光光地嫁了人,現在卻要遭受這麼大的打擊。”
他哽咽了一下,手背抹着眼睛。
尤總被他的情緒感染,拍了拍他的肩,小聲提醒着:“孩子面前,別這樣。”
寧家和尤家是多年的交情,形同世交,現在還有婚約聯結,關係更加親密。
寧向晨輕咳一聲,“是我冒失了。”
他轉頭,一雙眼睛堅定地盯着寧若初。
“若初,寧家是你的家,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寧若初吸了吸鼻子,弱弱地回了聲:“謝謝爸。”
凌川早就發現寧若初被人帶走,可這邊被一群合伙人糾纏着,他無法脫身。
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立刻過來找寧若初。
“夫人,您臉色不好,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修長的臂膀擋在寧若初身前,護着她離開。
“夫人身體不好,還請各位見諒。”
寧向晨剛才做的戲,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凌川這話,倒顯得他像個外人似的。
他是何等人物?
駱舟珩的貼身秘書。
雖然只是個秘書,但駱氏財團一系列重大決策,都有他的存在,現在更是包攬了公司事務,手握實權。
身為繼承人的寧若初,不過是他掌握公司大權的傀儡。
可不能得罪。
寧向晨討好地笑着,“許久不見若初,想好好看看她,這一激動,就忽略了她的身體。”
對於他蒼白的解釋,凌川並不作搭理。
轉頭護着寧若初就要走。
寧聽蓮側步追上來,“姐,我送你回去吧。”
卻在行走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人,被彈回了幾分。
那人驚呼一聲,流利的英語彌散着阿米利亞合眾國的韻調。
“Geez!你的眼睛是剛做過視網膜手術嗎?!”
寧聽蓮抬頭,入目,便是一張甜美昳麗的臉。
一頭靚麗的金髮輕拂臉頰,在陰霾的天氣下也粲然生輝,那雙如大海般深邃的明亮藍眸,卻厭煩地瞪着她。
她聽得懂英語,自然也清楚她說了什麼,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
“着急?”女人語氣刻薄,說出的音一個比一個重,“你男朋友是在和情婦偷情嗎?”
寧聽蓮低頭:“我很抱歉……”
話音未落,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的身材跟人妖似的我也就忍了,但讓我無法容忍的是,這麼大的靈堂你卻偏偏撞到了我身上。還是說你是個拉拉,喜歡我這種身材火辣的女孩,故意想要接近我?”
骯髒不堪的話語在周圍迴響,陸續有異樣的目光看來,寧若初垂下頭,一張臉黑沉着,不敢說話。
駱家不僅是全華夏的最強財團,在國際上也有着顯赫的地位。
今日靈堂來的外國人士,是寧家費盡心力都無法結交的。
瞧着她那副卑微的模樣,女人翻了個白眼,十分不屑。
“華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軟骨頭。”
冬傾染心中更煩悶了,躁動的心緒讓她不能忍耐留在這裏。
想站起身,腳腕的疼痛更加劇烈,支撐不住倒坐在沙發。
“崴腳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不能落地行走。”
柔柔弱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冬傾染疑惑地抬頭,對上寧若初清澈無邪的視線。
她走進,在冬傾染面前蹲下,手不動聲色地托起後者的腳,端詳着腳踝處的腫脹。
冬管家本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來對冬傾染示好。
現在看到她些許放肆的舉動,又驚又怒,立刻上前阻止,厲聲呵斥:“這位小姐,請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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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大步上前,“這位是我駱氏當今的掌舵人,駱夫人,還請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她不過三十齣頭,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又是凌川的秘書,早就練就了一副非人的氣場和與生俱來的威信。
冬管家眼睛微張,有些驚訝。
一個看似莽撞無禮的小姑娘,竟然是駱夫人!
主要是寧若初那張臉迷惑性太強,二十三歲的年紀,卻給人一種初中生的感覺。
“是我無禮了,還請夫人見諒。”冬管家低聲道歉。
寧若初搖了搖頭,善解人意:“沒關係,你也是擔心你們家小姐。”
她輕輕擺了擺冬傾染的腳,換了個角度。
“確實有些嚴重。”
冬管家皺着眉,“小姐剛剛不小心崴傷了腳,我讓駱家的傭人去拿冰袋,到現在都沒回來。”
“今日是駱家的大事,忙不過來也很正常。”寧若初站起身,盯着冬傾染,“我知道一個土方子,能快速治療扭傷,冬小姐要試試嗎?”
冬傾染挑眉。
她在華夏待得時間不長,不知道這裏的一些傳聞。
對駱舟珩有所了解,還是因為他影響力太大,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感到震驚。
那樣一個厲害人物,夫人肯定也是不凡之人。
冬傾染點頭,“謝謝駱夫人。”
那股痛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寧若初轉頭吩咐周芸,“幫我拿來一個瓷盤,一瓶高度數的烈酒,還有一根蠟燭。”
三樣看起來並不相通的東西,讓在場眾人感到疑惑。
周芸還是照辦了。
沒多久,就把東西拿了過來。
至今沒看到傭人把冰袋拿過來,冬管家十分不滿。
可駱夫人在面前,他又不好發作,小姐的傷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寧若初把酒倒在盤子裏,又藉助蠟燭點燃。
淡藍色的火焰跳躍在酒水上,散發出熱量,展示了一場水與火的震撼演出。
她搬來軟凳,“冬小姐,請把腿搭在上面。”
冬傾染覷了她一眼。
或許是對駱舟珩的濾鏡太深,即便心中疑惑,也還是照辦。
脫了鞋子,扭傷的部位雪青一片。
當看到寧若初直接把手伸到燃燒的酒水裏時,冬傾染瞳孔大張,不可置信地喊出聲:“你在……”
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若初抓住腳,在腫脹部位反覆揉搓起來。
冬傾染疼得上半身蜷縮在一起,想要脫離寧若初的桎梏,對方卻反抓得更牢。
冬管家雖對寧若初的身份有所尊敬,但看到自家小姐痛苦成這個樣子,怒斥:“駱夫人,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