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陳管家神色一凝,忙吩咐傭人:“快聯繫醫生,把盛小姐送到客房!”
先生剛走,別墅里萬萬不能發生任何晦氣事。
人被抬走,沙發上的那團髒亂痕迹顯露了出來。
陳管家嫌棄地瞥了眼,“把這沙發扔了,查查價錢,把賠款項目給盛家報過去。”
樓下這麼大的動靜,夜月才下來。
她來到寧若初身邊,微微欠身,語氣帶着些許歉意:“方才聯繫人確認蠍子品種,調取相關檔案和研究花費了些功夫。”
說著,特殊人員已經將毒蠍進行捕捉,過來向她復命。
“夜統領。”
夜月接過裝蠍子的玻璃罐,毒蠍雙螯蠻橫地敲打罐壁。
丹鳳眼半眯,細細打量。
全身漆黑如墨,泛着金屬光澤。
尾巴粗壯,分佈着略顯稀疏的刺毛,末端球體平滑規整,尖端鉤狀毒刺閃着凜冽的寒光。
這是利比利加黑肥尾蠍,是利比利加洲的獨特品種。
那裏是世界最熱的大洲,超過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面積被沙漠覆蓋。
天敵強大,食物資源稀少。
利比利加肥尾蠍在這樣複雜、危險且競爭強大的環境中生長,進化出了超強的毒性,全世界排名第三。
它們性情兇殘,攻擊性十分強,是很危險的品種。
寧若初的這隻,是從研究院裏淘汰下來,毒性大減的試驗品。
寧若初站起身,身形有些虛晃,薄唇抿緊,一雙破碎的杏眼沁染着水光,擔憂和害怕的情緒從眸子中溢出。
她抓住夜月的胳膊,聲音怯懦微弱,帶着明顯的顫音。
“夜月統領,盛小姐她……”
話未落,寧若初先慌張了起來,恐慌的淚珠落下,語無倫次地說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它會跑到這裏來……”
她抓得太緊,讓夜月皺緊了眉。
撥開寧若初的手,仍是一貫的冰冷淡漠之態,說出來的話卻在安慰:“夫人放心,她死不了。”
只不過是失去知覺罷了。
“不過蠍毒確實難治,以防萬一,夫人還是聯繫靈心堂的醫師為好,他們對蠍毒頗有研究。”
蠍子是傳統的五毒之首,蠍毒會損害人的中樞神經和細胞再生功能。
且一旦中毒,終生難排出體外。
聽到有轉機,沾染淚花的眸子裏瞬間閃爍出了光,寧若初連連點頭:“好,要怎麼做?”
夜月讓陳管家收拾這場爛攤子,帶寧若初去了駱舟珩的書房。
她走到書桌前,拉開右側最下方的抽屜,取出沒用的資料,拇指在最內部輕點。
空無一物的金絲楠木上,突然有激光閃過,掃描她的指紋,從里彈出一個暗格。
是一個深黑色的老式按鍵手機,技術精密,材質十分特殊。
不知是所在空間逼仄,還是什麼原因,顏色向外發散,吞噬了光線,只剩下濃稠的黑。
夜月拿起來,走到寧若初身前,遞給她。
瑩潤潔白的指尖被暈染,似是有一層黯黑霧氣籠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上面的特殊塗層,是寰宇洲最高科技研究院去年新研發出來的,能屏蔽一切電磁脈衝和信號干擾。
“這個,是先生專門留給你,用來與靈心堂堂主通訊的工具。”夜月說道,“頂端有一個掃描器,只有你的指紋才開機,唯一的號碼正是靈心堂堂主喬惟松。”
與其他行醫資格證不同,是國家特批,大小規格與身份證相同的卡。
上面除名字性別外,還記錄著拜師何人、醫師編號等信息。
當看到“喬惟松”三字后,陳管家瞳孔驟然縮緊,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冉雲卿。
沒想到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竟是靈心堂堂主的徒弟。
他把證明還回去,臉上笑容和藹:“明珠島安保嚴格,任何人上島都要經過檢查,請冉醫師配合。”
冉雲卿點頭:“明白。”
殺手都明晃晃潛入了,她能不明白嗎。
檢查無誤,陳管家做出個“請”的姿勢,把人迎進別墅。
蜿蜒的小道以紅磚鋪砌,陽光溫柔地撒在兩邊綠意上,綠植被修剪成各種形狀,裝飾在道路兩旁,可愛溫馨。
微風拂過,攜來淡淡花香與幾分清涼,能從中感受到一份遠離塵囂的安逸與舒適。
門一開,冉雲卿只感到眼前一片金光閃過。
大廳中央,精美華貴的水晶燈在暖陽的映照下,灑下斑駁的光影,與地面瓷磚鑲嵌的金邊相映成輝。
傳統的山水畫在牆上蜿蜒,筆墨間流露出寧靜致遠的意境,描繪着一方天地。
冉雲卿吞了吞口水,覺得站在客廳里的她是如此渺小。
陳管家邊帶她往客房走,邊說明着情況。
“那隻利比利加黑肥尾蠍是一個實驗品,因毒性減弱,沒了價值,我家先生便把它交給夫人飼養。今日那蠍子意外跑了出來,蜇傷了人。”
冉雲卿專心聽着。
國際上,利比利加黑肥尾蠍蠍毒尚未研製出解藥。
而今有蠍子毒性減弱,想來應該是得到了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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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雲卿內心輕嗤。
誠然當今西醫佔據主流,但在醫術領域取得的突破,仍舊無法與中醫媲美。
只是中醫手段多樣,且部分還沒有合理的科學依據,相信的人不多罷了。
陳管家領着冉雲卿到了一樓的某處房間。
空間略顯狹小,只有一張床,還是臨時組裝的。
“冉醫師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提便可。”
職業病使然,冉雲卿熟稔地戴上口罩,快步上前。
餘光瞥到了她的臉,覺得眼熟。
她斂下疑惑,認真查看傷口。
黑紫色的印記蔓延整個小腿,中毒水腫,以被蟄過的地方為中心,血肉腐爛,有黑色血水溢滲而出。
腐肉堆積,散發著惡臭的氣息,十分可怖。
陳管家看了眼腕錶,“距離盛小姐中毒到現在,將近有四個小時。”
盛?
冉雲卿猛然轉頭,仔細端詳床上人的臉。
這不是盛倩薇嗎?!
熱搜出來那天她把微博來回翻了好幾遍,隔着層美顏濾鏡,竟現在才反應過來。
要把脈的手立刻頓住,冉雲卿神情猶豫。
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切除腿上腐肉,給盛倩薇施針。
最後一針落下,指尖輕捻着,黑色的血水自銀針之處滲出。
難聞噁心的味道,令門口的陳管家捂住口鼻,眉頭緊蹙。
直至血液恢復正常顏色,她取下銀針。
“我給她做了應急處理,又用銀針封毒,不會有生命危險,稍後我會開一個藥方。”冉雲卿把裝着剛才用來解毒銀針的盒子遞過去,“把這個燒了。”
陳管家頷首,笑着在前引路:“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安頓,然後去見夫人。”
看到卧室規格的冉雲卿怔愣在原地,表情有種難言的複雜。
這比我家客廳都大的地方,你告訴我是卧室?
一時竟不知該痛恨有錢人,還是慶幸要在這裏長住。
寧若初的房間就在隔壁,看到夜月的時候,冉雲卿被她身上氣場嚇到,心顫了顫。
夜月淡淡瞥了她一眼,轉頭:“跟我過來吧。”
房間裏,寧若初手裏抱着棉花娃娃,面前擺着精緻小巧的美食,在看動畫片。
冉雲卿拳頭握緊。
人與人的差距就是如此。
有人成日吃喝享樂玩鬧,有人天天行醫研究熬藥。
聽到動靜,寧若初抬眸,看了過來。
夜月:“夫人,靈心堂派來的私人醫生來了。”
寧若初步伐慌亂地下了樓,不知是跑得太急,還是第一次去公司覺得緊張,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粗喘着氣。
對着面前人輕輕喚了一聲:“凌秘書。”
凌川頷首,目光落在她懷中的棉花娃娃上,眸光微閃,感到一陣的揪心。
夫人對先生的情意,竟是如此深重!
夜月突然闖入,有些煞風景:“直升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會搭乘直升飛機,直接在駱氏財團總部大廈樓頂降落。
落地后,凌川帶着寧若初去了會議室,一眾股東已經在此等候。
進去的時候,隱約能聽到高低不一的嗤笑聲。
寧若初心中冷笑,面上卻抿緊了唇,頭顱低垂,看似緊張地在主位落座。
在場除了一早就熟悉的駱家大伯幾位,還有幾個是凌川事先讓她認了人的,都是駱舟珩的心腹。
寧若初過來只是再度發揮她花瓶的作用,過來當個擺設而已。
公司現狀、未來發展規劃什麼的,完全不用她操心,也樂得清閑。
倒是方便了駱舟珩,了解他死後,駱氏財團的局勢。
幾年來,他的苦心謀划效果顯着。
董事會將近一半是他的人,在高層佔領先機,也就牢牢穩住了領導地位。
二十分鐘后,席位上突然有人開口:“董事長夫人臉色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公司有我們,不需要夫人操心。”
他嗤笑着,言語中諷意毫不遮掩。
凌川面容當即沉下,冷聲糾正:“孫董事,注意稱呼,夫人現在是駱氏財團的董事長。”
音落,剛剛開口的那位董事毫不遮掩地笑出聲。
“抱歉,董事長不如去休息,公司事務我們討論就行。”
嘴上說著抱歉,卻未聽出有絲毫歉意。
有了他的帶頭,其餘人的暗嘲如洪水般襲來,彷彿要將寧若初淹沒。
她緊抓着棉花娃娃,指尖泛白。
略低的溫度迫使駱舟珩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驚覺她的手竟如此冰涼。
駱氏的股東,都是不認同寧若初的。
駱舟珩的人並未跟風,只是臉色黑沉,心中的不滿不低於其他人,可能還要更甚。
他們被駱舟珩的才能手段折服,相信他的實力能使財團更加繁榮,才在這混亂的駱家局勢中毅然選擇站隊。
而寧若初……
目光短淺的鄉下人,能成什麼事?
凌川低頭,瞥着寧若初。
夫人身體不好,會毫無預兆地發生昏厥、無力、全身顫抖等情況。
瞧她臉色略顯蒼白,還面臨著如此犀利的言語,定是撐不下去。
可若這時提出退場,也側面表明了她無法承擔大任。
凌川很猶豫。
駱家大伯猛地一拍桌子,嘲笑聲停止,只剩下了他的呵斥:“若初再怎麼樣,也是我駱氏唯一合法的領導人!”
剛剛冷嘲熱諷的人,頓時噤了聲。
駱家大伯轉頭,展露出一個慈祥的笑來:“若初,你身體不好,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舟珩已走,你可不能出事讓駱氏接連遭受打擊。”
如此模樣,倒真像是一個為顧全大局、為她考慮的貼心長輩。
寧若初內心鄙夷,弱弱地投去一笑:“多謝大伯關心。”
駱家大伯擺了擺手,看向凌川:“凌秘書,你先帶若初下去吧。”
凌川沒動,外面的夜月卻像知道裏面情況似的,闖進把寧若初帶了出去。
凌川笑了笑,解釋:“那是夫人的助理。”
……
夜月扶着寧若初來到了駱舟珩的辦公室,讓她在沙發上坐好。
冉雲卿以為她毒發,忙上前施針,卻收到了對方的眼神暗示。
她領會,看向夜月:“我要保持專心,煩請夜統領去門外看着。”
夜月一聲不吭地離開。
冉雲卿搭上寧若初的脈,發出一聲輕笑:“我就說你會演。”
寧若初掀開衣袖,兩隻手腕的皮筋上,分別綁着帶有安全措施的小型注射器,和一小瓶藥水,交給冉雲卿。
讓她幫忙注射,並解釋:“百分之三雨林毒蠍毒素,注射後身體發涼,全身乏力。”
冉雲卿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她把注射器默默放到工具包里,問:“第一次董事會中途退出,不會有影響嗎?”
攝入了解藥,寧若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說出的話也有力了不少。
“當然有。”
他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簡單的黑衣黑褲,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
單薄的衣物掩不住充滿力量感的肌肉,爆發力十足。
男人顯然是認得夜月,朝她微微頷首,側身引着兩人朝車子方向走去。
夜月淡漠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顯得更加幽冷,彷彿突然降下了一場雪。
“他聽不懂華夏語。”
寧若初抬頭,問:“那我怎麼跟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