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趙大郡主 別來無恙

公元1343年的春天，新的一輪擴張塵埃落定，蘇星雲的心思再次聚焦於領地內的工業發展。這一輪軍事冒進過後，他的勢力範圍大幅擴張，領地沿長江江北鋪展，東北直達巢湖東部如今的含山縣與和縣一帶，西南囊括無為縣全境，逼近銅陵，西北則佔據了舒城縣的半壁江山。

然而在江南，蘇星雲卻不敢再有絲毫冒進，只是緊緊把控着馬鞍山礦區。

湖東會戰，雖說打掉了江淮元軍的威風，卻也將蘇星雲囤積的彈藥消耗殆盡。剛挑釁完一個行省，蘇星雲哪還敢再去招惹另一個行省。況且，江浙行省的精銳軍事力量離蘇星雲的大本營近在咫尺。

河南江北行省之所以沒有全力對付蘇星雲，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的勢力範圍位於本行省的邊緣地帶。倘若蘇星雲在江南輕舉妄動，杭州的大批精銳騎兵定會讓他明白何為自尋死路。這一輪擴張，蘇星雲不僅收穫了廣闊的領地，人口也大幅增長。

這一次，他治下的人口猛增到七十萬之多。如此眾多的人口，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來妥善安置與消化。此時，蘇星雲已然將無為縣的煤礦牢牢掌控在手，在他科學有效的管理下，採礦工人們幹勁十足，熱情高漲。隨着蒸汽機的投入使用，煤炭採掘的規模日益擴大，大量的煤礦順着長江滾滾而下，有力地支撐着馬鞍山對岸的鋼鐵工業。

與此同時，在無為縣本地還驚喜地發現了鐵礦，於是，大批的鋼鐵工人和技術精湛的技工被蘇星雲調遣到這裏，準備籌建第二座鋼鐵廠。不過，得到這一切並非毫無代價。蘇星雲深知，自己目前實力的迅猛發展已經快要觸碰到元朝的底線。倘若沒有特殊的變故，倘若他再有任何不合規矩的舉動，等待他的必將是全面戰爭。遙想會戰之前，蘇星雲意氣風發地組建了五千人的火器軍團，還有那即使放在拿破崙時期都堪稱強大的炮兵。那時的他，自信滿滿，覺得只要自己願意，半壁江山唾手可得。

可一場會戰下來，他才深切地體會到半工業化軍隊的驚人消耗。自己的軍隊固然強大恐怖，但以領地的底蘊，最多也就能夠支撐這樣的軍隊發起兩三次大規模作戰。倘若元朝不顧一切地大規模徵召炮灰，那自己可就真的陷入絕境了。為了緩和與元朝之間緊張的關係，蘇星雲接受了元朝的招安，答應前往外地任職。雖說這一系列官場程序走完需要一年多的時間，好歹給了蘇星雲一個緩衝的機會。

但他清楚，必須未雨綢繆。當下，陸地軍團的建設基本維持原樣，大量的勞動力轉而投入即將蓬勃發展的造船業。同時，為了一年後海邊產業的順利建立，蘇星雲開始大規模地囤積各類物資。蘇星雲選擇在海邊的如皋縣發展並非偶然。由於化學工業的蓬勃興起，氯化鈉這種物資的供應遠遠無法滿足工業的需求。按照當下的食鹽生產技術，成本如此高昂的食鹽用於工業生產，必然會虧得血本無歸。好在蘇星雲有特殊的手段獲取資金，暫時還能支撐。但想要擴大食鹽的進口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因此，獲取食鹽產地，進行工業化產鹽勢在必行。為了未來新建曬鹽廠的順利建成，水泥產業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充。而且，海邊眾多的造船工匠以及珍貴的造船技術資料，都被高薪聘請、高價收購而來。如今可不是21世紀，海邊的發展遠遠落後於內陸，除了幾個大型的對外港口，其餘生活在海邊的人普遍嚮往內陸。這個時代來到海邊討生活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上一輩在內陸失去了土地，迫不得已才來海里謀生。當外貿組開出有房分、高薪、子女免費教育等優厚條件后，造船匠們幾乎沒有受到鄉土意識的阻礙，紛紛來到蘇星雲的領地工作。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毫無鄉土情懷，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在海邊已經擁有了土地。

但蘇星雲提出了“打工”這一概念，也就是將船匠和他們的家屬一同接過來，作為僱主為船匠家眷提供免費的住宿和基本的飲食，如果船匠在領地內工作得不舒心，隨時可以帶着家眷離開。同時，領地會在船匠想要離開的時候發放遣散費。就這樣，在春天回暖的時候，和州長江邊出現了幾個大坑，在船匠們的指揮下，鋼鐵龍骨已經開始搭建。正當蘇星云為未來的發展潛心謀划時，一位不速之客再次找上門來。

自從蘇星雲掌控了無為煤礦之後，一位商人就不停地打聽他的行蹤，一心想要拜訪他。這位商人正是蘇星雲第一次到無為買煤時打過交道的黃掌柜。蘇星雲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思量了一番黃掌柜背後的那位，決定見他一面。在寬敞的大廳中，黃掌柜一見到蘇星雲，就深深地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說道：“蘇先生，許久不見，您依舊風采卓然啊！”蘇星雲隨意地拱了拱手，說道：“黃掌柜，有話直說，我可沒那麼多閑工夫。”

黃掌柜忙說道：“蘇先生，是這樣的。我家主子對您仰慕已久，想與您見上一面。”蘇星雲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耐煩地說道：“別繞彎子，你家主子到底想說啥？”黃掌柜被蘇星雲這直截了當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準備好的一堆說辭都堵在了嗓子眼，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家主子想和您面談，具體事宜，小的也不清楚。”蘇星雲皺了皺眉，說道：“行吧，時間地點你來定，但別太折騰，我可沒那麼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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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掌柜連忙應道：“那就三日後午時，在舒城縣的魚躍客棧，您看如何？”蘇星雲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黃掌柜趕忙說道：“那小的先告辭了。”三日後，蘇星雲身着一襲潔白的長衫，風度翩翩地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整個客棧被眾多護衛圍得水泄不通，趙敏早已等候在此。與兩年前相比，這小姑娘已經出落得越發標緻，蘇星雲忍不住多瞧了兩眼，隨後便旁若無人地朝着趙敏走去。幾個護衛見狀，上前阻攔道：“站住！”可剛靠近蘇星雲，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旁邊的護衛見狀，紛紛拔出武器，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這時，趙敏身旁的護衛大聲說道：“都退下，是蘇先生來了。”護衛們這才收起武器，讓開了一條路。趙敏看到蘇星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他。蘇星雲被這小姑娘盯得有些不自在，開口說道：“趙丫頭，找我所為何事？”趙敏這才收回目光，說道：“蘇先生，還記得程道長嗎？上次一別，您身上的傷口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昨日聽黃掌柜說起，我還不太相信，今日一見，果然神奇，先生真是神通廣大啊！”

蘇星雲目光掃過趙敏身後的一群護衛，玄冥二老、臉被燒傷的頭陀等人都在。玄冥二老在與蘇星雲對視的瞬間，眼神不自覺地閃躲。此時，玄冥二老心中暗自驚訝。想當年，雖說蘇星雲武功高強，但憑藉著他們陰寒的真氣，還能與蘇星雲過上幾招。可如今，面對蘇星雲，他們感覺彷彿遇到了剋星，蘇星雲就像一團熾熱的火焰，讓他們連靠近一步都倍感壓力。其實，這是因為玄冥二老的陰屬性體質對蘇星雲的太陽之力極為敏感。蘇星雲所擁有的力量，在層次上遠遠高於他們，這是一種絕對的壓制。蘇星雲盯着玄冥二老的胸膛，說道：“黑玉斷續膏果然是療傷聖葯，胸骨塌陷這等重傷都能痊癒。”

趙敏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她原本是想從蘇星雲這裏套出恢復傷疤的秘方，沒想到被蘇星雲一語道破了家傳秘葯的底細。不過這趙敏也是個機靈的，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說道：“蘇先生真是目光如炬，今日小女子前來，是有一事相求，還望先生應允。”蘇星雲雙手抱胸，說道：“先說來聽聽，你的要求向來都不簡單，我可得好好斟酌。”

趙敏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道：“蘇先生武藝高強，小女子願拜您為師，還望先生成全。”蘇星雲心中一怔，沒想到趙敏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很快就回道：“我師承純陽之道，門中傳承不可傳女，抱歉了。”趙敏撅了撅嘴，說道：“蘇先生這是看不起我們女子嗎？”蘇星雲怕再糾纏下去會陷入趙敏的話語陷阱，果斷說道：“我不願意，此事沒得商量，你若不服，大可讓你的手下試試。”

趙敏臉色不變，腳下卻悄悄做了個動作，她身後的護衛立刻齊聲大喝：“大膽狂徒！”說著便一擁而上。蘇星雲的感知何等敏銳，瞬間就明白了這是趙敏的暗號。面對迎面攻來的拳腳，蘇星雲不慌不忙，憑藉著超凡的反應速度，輕輕在這些護衛的拳掌上一撫，動作瀟洒自如。瞬間，護衛們的攻勢被瓦解。金黃色的太陽之力光芒一閃，順着護衛們的手臂，如利箭般沒入他們的身體，瞬間摧毀了他們體內的真氣。這股力量就像燒紅的鐵針，狠狠刺入他們的經脈。

其中玄冥二老最為凄慘，他們的絕陰體質在面對至陽的太陽之力時，簡直是遭受了酷刑。全身的玄冥真氣在幾個呼吸之間就消散大半，剩下的太陽之力如滾燙的開水，在他們的經脈中肆虐，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玄冥二老至少需要靜養三個月，才能恢復元氣。從趙敏發出暗號到護衛們倒地慘叫，不過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趙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這時，一排排弓箭手從客棧二樓沖了出來，張弓搭箭，瞄準了蘇星雲。

蘇星雲卻不以為意，調侃地說道：“趙丫頭，你這是打算用箭來對付我嗎？”趙敏被蘇星雲的話弄得有些尷尬，氣急敗壞地對弓箭手們喊道：“都退下，誰讓你們出來的！”弓箭手們趕緊退了回去。趙敏又看了看地上呻吟的護衛，說道：“來人，把他們抬下去。”過了一會兒，場面恢復了平靜。蘇星雲悠然地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這茶不錯，檀香的味道也挺好，你這兩招，對付一般的武林高手或許還行。”

說著，掌心冒出金黃的太陽真氣，將茶水瞬間燒得沸騰。然後收手，把茶杯放在桌上。趙敏的臉色越發難看，眼中流露出沮喪的神色。蘇星雲說道：“趙郡主，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趙敏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蘇先生，聽聞您在大量煉鐵，可有此事？”蘇星雲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錯。”趙敏接著說道：“那您是不是在練兵？”蘇星雲說道：“你可以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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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猛地提高了聲音，怒喝道：“您這是想要造反嗎？”蘇星雲斜睨了趙敏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談不上造反，不過是為求自保罷了。幾年前我初來乍到之時，所在的村子被官軍屠殺殆盡，這事兒你難道會不知道？”趙敏說道：“可您如今的實力，已然遠遠超出了自保的範疇。”蘇星雲說道：“的確如此。”趙敏說道：“只要您歸附朝廷，必定能保您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否則我父王定會不遺餘力地剿滅您。”

蘇星雲仰頭哈哈大笑，說道：“趙丫頭，送你一句成吉思汗說過的話，你要戰那便戰。莫要把我逼急了，否則我定要讓這整個江南都成為戰場，就算我最終落敗，也要拉上百萬蒙古人陪葬。”趙敏被蘇星雲這霸氣側漏的話語震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道：“那您究竟意欲何為？”蘇星雲說道：“一年之後，我要成為如皋縣的縣令，我會在那裏建造船隻出海，前往琉球島遊玩。除了目前我所掌控的地盤，我不會再向外擴張，你意下如何？”趙敏說道：“此言當真？”

蘇星雲說道：“你把我的話傳給你爹和行省高層，我不想因為此事產生什麼誤會。”過了一會兒，蘇星雲神態悠閑地離開了客棧。

趙敏望着他的背影，身旁的一位軍官擠地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郡主，要不要派人去把他給咔嚓了？”趙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想去送死就去唄，一年前，一千人的騎兵隊都拿他沒辦法，現在他的實力更厲害了，就你帶的這幾個人，能有什麼用？”軍官趕緊低頭認錯：“郡主說得對，是屬下愚笨了。”趙敏看着蘇星雲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聲嘀咕道：“蘇先生，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