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朋友
我並不清楚鍾靈所謂的自虐從何說起,而陷在痛苦中的我也抽不出心思去琢磨。
我意識到自己感情的齒輪可能又要開始轉動了,只是這樣的轉動太過殘忍。如果這次情感上的坎坷僅僅是因為那兩張完全可以解釋的照片,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可我又能改變什麼?
舒瑞要的也許真的是一個在情感上同她一樣空白的人,而我有過夏言,更糟糕的是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也許她一度認為自己能越過心裏這道鴻溝,我也不懷疑她真的曾經這樣嘗試過,只是她與生俱來的骨子裏的傲超過了自己的想像,也超過了我的想像。
我再也想不到別的理由,而想起以往我們之間那些關於彼此的許諾,竟是那麼的蒼白。
“陸晨,別愣着了,我們去喝點酒吧?”
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更是我曾經擺脫煩惱唯一的方式,只是此時我卻提不起興趣,這一刻我真真切切意識到自己變了,這樣的變化連自己也搞不清是好是壞。
我拒絕了,離開公司后,開始像一隻流浪狗般走在路上。
周圍的聲音很多,很雜,如同夢境般很虛,很虛,而眼前以及遠處的燈光都衍生出了重影。
一聲近在咫尺的喇叭聲響起。
鍾靈在我們下了樓后就已經上了自己的車,而此時她竟還在我的身後緩慢地開着。
“你去哪?”
摸着口袋裏舒瑞家的鑰匙,“回家”這兩個字我再也說不出口,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在廣州沒有家了。
我只剩惠州那一個家了,而不幸的是,那個家裏我的父母還在等着我將舒瑞帶回去。
我繼續往前走着,而鍾靈在連續按了幾聲喇叭后,停在了我的前面下了車,朝我急匆匆走來,拿起手提包就是往我身上一甩。
“能不能不要這樣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走,跟我喝酒去!”
“我不想喝。”
“你現在這副樣子真是夠了,我寧願看你爛醉如泥也不想看你這樣要死不活。”
“那就別看了,早點回廣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醒醒好嗎?”鍾靈說著從手提包里翻出了化妝鏡,拿到我眼前:
“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你還記得你以前是什麼樣的嗎?”
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又看了看眼裏透着不忍的鐘靈,我將眼前的鏡子擋開,說道:
“先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鍾靈將化妝鏡放回自己的手提包,拉着我開始朝車子走去。
鍾靈沒有隨我上樓,將自己能帶上的東西全都放進行李箱后,我坐在床上環顧着整個房子,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藍色的結他盒上,視線也隨之開始模糊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鍾靈催促的電話響起,而幾乎在同時我走向了結他的將它背在身後。
把鑰匙留在了茶几上,我最後望了一眼沙發,而舒瑞的身影似乎也出現在了上面。
隨着手指按下燈的開關,眼前的房子和幻想中的舒瑞同時被黑暗吞沒。
車上,開着車的鐘靈說道:
“先去找個酒店!”
“喝酒去吧,叫上鄭宇。”
……
鍾靈將我帶到了一家我未曾去過的酒吧,而鄭宇也已經到了。
燈光不停搖曳着,在這樣迷離的氛圍,嘈雜的環境裏我們顯得很不合群,而鍾靈只是一次次將我的酒杯加滿。
慢慢地,我的頭腦開始有些發熱,而舒瑞的樣子不停在折磨着我的神經。
我阻止了鍾靈再次給我倒酒的動作,說道:
“不喝了。”
酒吧的低音震得我很是難受,我站起身,開始朝門口走去。
坐在台階處,,我點起了一根煙,鍾靈和鄭宇也走了出來,一左一右坐到我的兩邊。
鄭宇道:
“你今晚住哪?”
鍾靈將大長腿伸直,道:
“我剛才給他訂酒店了。”
“那就好,你也別想那麼多,回去睡一覺,興許明天就會有轉機。”
苦笑一聲,我將手裏的煙蒂丟在地上踩滅。
鍾靈不耐煩說道:
“看着就來氣。”
深呼吸了一口,我看着這兩個真正關心我的人,我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在他們面前頹下去。
甩了甩沉重的頭后,我故作輕鬆對鍾靈說道:
“你們就不能讓我裝一會深沉嗎?”
“裝了一整晚了,還不夠嗎?”
鄭宇臉上也配合著我露出笑容,道:
“大股東發話了,你就別深沉了,公司還指着你賺錢。”
“指着他賺錢?他不跑路就不錯了。”
鄭宇道:
“跑什麼路?”
“你忘了他以往的作風了?”
喝了酒臉色紅潤鄭宇表情變得嚴肅,看着我道:
“你可別,現在不一樣了,你這還有個公司,我能不能飛黃騰達還得靠你。”
我沉默不語,往事卻在腦里播放着。
鍾靈指着我的臉,對鄭宇道:
“你看你看,他肯定在蓄謀。”
“蓄謀……你當我是殺人還是放火,要是我真想出去到處走走,你們還能不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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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宇道:
“出去走走可以,但不能太久,我一個人可不行。”
“上次我去成都,你不也管得挺好嗎?”
“你別扯了……我跟你說實話吧,打我一進公司我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你給我來這套……鍾靈,收拾他,別給我面子。”
鍾靈道:
“他願意走就走,你要是扛不住,職業經理人有的是。”
鄭宇無奈,道:
“不是,你們兩個來真的啊?”
酒吧門口形形色色的人不停地進出,我們停止了交談,而鍾靈神色漸漸恢復平靜,托着下巴看向了前方。
“陸晨,如果你過得不開心就出去走走吧,活回自己。”
順着鍾靈眼神的方向,我看向了同一片天空,回道:
“在今天之前,我也沒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鄭宇道:
“人哪有不變的,無非是歲月的沉澱,遇到不同的人,經歷了不同的事。”
沒什麼表情望着同一個方向,我們三個像三個雕塑般一動不動。不知為何,天空一片無根的雲讓我想到了阿南。
“其實我還沒來得及蓄謀,可現在想來,也許我真的該趁現在去過一段不一樣的生活,不然總感覺自己的人生缺了些什麼,之前是因為有了舒瑞,這個念想才一直在我心裏藏着。”
鍾靈依舊保持着托下巴的動作,嘴巴微張,道:
“去吧。”
我望向了鄭宇,鄭宇先是發著呆,然後嘴角上揚。
鍾靈說道:
“不管你去到哪,把位置告訴我。”
“還有我。”
我點了點頭,慶幸着有兩個這樣的朋友,不管我的荒唐,只顧我的悲喜。
鄭宇道:
“有沒有可能你喜歡上那樣的生活,不回來了?”
鍾靈扭過頭對鄭宇道:
“你第一天認識他嗎?”
沉默了幾秒,我對鄭宇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能理解我嗎?”
“像我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你那些虛無的嚮往,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的精神上能過得好,不落遺憾,我沒意見。”
我那即將碎了的心此刻泛起了感動,我最好的朋友,謝謝你們支持我那些不可理喻的偏執。
夜晚的深邃在我們的交談中繼續着。